?過了約有五分鐘,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又麻又癢,又驚又怕,我哭出了聲,大吼着小叔救命,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斷了,房門外響起了敲門外,媽媽在說話:“小幽,你沒事吧?”
我把手機往腳那邊用力砸去:“媽,楊龍在我屋裡。”
我爸也來了:“小幽別怕,他要是敢在咱家動你,爸跟他拼了!”
“嗯……”
手機落到地上,發出啪地一聲響,好像並沒有砸到人。可是按理說,我扔手機的動作很快,楊龍怎麼可能在一瞬間躲得過去呢?而且,我房間就這麼大一丁點兒,他就算是躲過了手機,也不可能不發出一點響聲啊。
難道是我砸手機的時候,他蹲下來並躲到了我的牀底下?
我擡手把牀頭櫃的燈打開,在牀上蜷成一團。爸媽拿了備用鑰匙,把房門打開了,問我有沒有事,我搖頭說沒事,然後用眼神示意他們,楊龍可能躲在我牀下面。爸媽互望了一眼,爸爸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到客廳拿了根棒球棍和羽毛球拍,他把羽毛球拍遞給媽媽,讓媽媽在牀的左邊假裝弄出一點兒動靜,爸爸則站在牀的右邊。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爲了讓楊龍誤以爲媽媽要抓他的時候,他往爸爸這邊跑,這時爸爸就可以揍他一頓。
媽媽在牀的左邊弄了半天,楊龍都沒有跑出來。
我們三人大眼瞪小眼,等了半晌,我嚥了口口水,大着膽子去掀牀單,爸爸則緊緊拿着棒球棍爲我“護法”。
屋子裡很靜,連心跳都幾乎聽得見。
我屏息凝神,心快跳到了嗓子眼,顫抖着手把牀單完全掀開,然而牀底下什麼也沒有。爸爸也愣住了,蹲下身了探頭去看,什麼也沒有。沒有人!
媽媽拍着胸脯,不停地說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爸爸安慰了我幾句,大意是說我白天受了驚嚇,所以晚上才做了惡夢。
我安靜地坐着,頭腦很清楚,剛纔並沒有做夢,可是爸媽不相信我,把家裡檢查了一遍之後,就回房去了。
我左想右想都想不明白,我剛纔明明沒有睡覺,怎麼可能做夢呢?而且,撓腳底心的感覺那麼真實,不可能是做夢啊!這事一定有古怪!可是古怪在哪裡,我實在是想不到,於是就這麼開着燈,坐到了天亮。
天亮之後,我實在是抗不住,閤眼睡了,才睡一會兒,就被我媽的驚叫聲吵醒,她一路尖叫着來到我牀邊,告訴我一個驚恐的消息:楊龍死了!
媽媽說她剛纔買菜回來,路過楊龍家那棟樓,看到一輛救護車停地那裡,好多穿白大褂的人在樓道里進進出出,最後兩個穿白大褂的走出來,手裡擡了具屍體。她跟周圍觀看的人打聽,得知死者正是楊龍。
有知情人透露,楊龍的死狀非常非常非常悽慘,他是先被人用繩子勒死,然後吊到了樓頂的水塔裡,舌頭擠了出來,眼珠子也爆了出來,皮膚都泡得發白了,一沾到什麼東西,就掉下來一層皮。要不是剛好今天是清洗水塔的日子,楊龍的屍體還不知道要泡在水裡多少天。如果再多過幾天不被人發現,那棟樓裡家家戶戶喝的用的水裡面,都有楊龍的皮膚跟器官呢。
我驚呆了,久久不能回神。
莫非是昨天救我的那位英雄太過用力,誤將楊龍給弄死了?
我立馬穿了鞋跑下樓,媽媽沒有騙我,楊龍家那棟樓前的救護車還沒有走,看熱鬧的大媽大爺圍了一圈。我用圍巾把臉矇住,慢慢靠近。工作人員正把楊龍的屍體擡上車,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陣邪風,突然把蓋在楊龍身上的白布給掀掉了,我一眼就看到楊龍現在的模樣,果然跟媽媽形容的那樣,皮膚髮腫發白,眼珠子都爆出來了,還有小半截舌頭耷拉在嘴巴旁邊。
救我那人下手也太狠了……
糟了!
如果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下的手,那他豈不是有牢獄之災?牢獄之災還算好的,萬一判個死刑什麼的,這事跟我脫不了干係啊!我不能讓救命恩人就這麼死了。
怎麼聯繫上他呢?
正疑慮間,我看到人羣裡穩穩站着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子,他手裡拿着一個圓圓的東西,渾身散出一股正義之氣。
我嚇壞了,腿抖了幾抖,又穩住心神,悄悄走到他身邊。他還記得我,朝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我猶豫了片刻,大着膽子把他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打了個電話給閨蜜小花,讓她住我支付寶裡打了五萬塊錢,完了之後,我把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支付寶多少?”
他皺了皺眉,看着我:“唐蒙。”
“唐蒙?什麼唐蒙?哦,你說你叫唐蒙啊?哎呀好了好了,我不管你什麼?你把支付寶給我,我打錢你。”我說完,唐蒙露出一臉茫然,我又補充道,“沒有支付寶,微信、銀行卡號也行。”
唐蒙搖搖頭:“不懂。”
“手機,你有手機麼?”
“並無。”
“你穿越來的啊?”
“穿越?”
我沒有辦法,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搜了身上所有口袋,只有五百元錢,統統塞進了唐蒙的手裡:“這錢你先拿着,我剛跟小花聯繫過了,她朋友多圈子廣,保你應該沒問題的,你先離開新堤,等小叔那邊有了風聲,我再通知你下一步該怎麼做。”
唐蒙的眉皺得更深了:“我爲何要跑?”
“你殺……”我壓低了聲音,惦起腳湊到唐正耳邊,“你殺了楊龍,他爸媽不會放過你的。”
唐蒙面色正肅:“他的魂魄確然兇殘,不過我已用羅盤鎮壓,你大可放心。”
我心裡一緊,這人長得這麼正經,怎麼說得話這麼不着調?還魂魄?還羅盤鎮壓?
唐蒙後退一步,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走了。
我愣了很久才緩過神來,可是已經找不到唐蒙的身影了。
回到家,我把這事跟我媽說了,我媽想了會兒,告訴我說,唐蒙可能是位走陰師!
聽完小幽的講述,我想起以前外婆常跟我說,城市裡的鬼怪陰魂會比農村裡的少,這並不是說城市裡的人不相信鬼神一說,而是城市裡人口密集,陽氣太旺,人到陰氣很重的地方會覺得很冷,那麼相反的,鬼到陽氣很重也很覺得不舒服,因此,城市裡的魂鬼一般都不會分得太散,而是大部分都集中在某一個陰氣很重的地方。
比如廢棄的工廠啊,山林之類的地方。
小幽說,經過她媽媽這麼一說,就立即開始打電話聯繫走陰師了,於是,就把電話打到外婆這裡來了。
外婆說遠水救不了近火,要想把楊龍的事情完完全全處理乾淨了,必須要找到小幽落在楊龍手裡的那個東西。小幽當時就問她媽媽我什麼時候有東西落楊龍手裡了?媽媽說她也不知道,外婆就說是左邊的東西。
外婆這種說法我很理解,因爲走陰人很多情況下是通過做夢來預知事情的發展的,我想這一回外婆應該只是得到了提示,關於小幽左邊的東西的提示。
小幽說,她回到房間找了很久,突然想起來,那個左邊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她左腳的雪地靴。
外婆說,那東西作爲楊龍威脅她的籌碼,如果她不同意楊龍的要求,楊龍就有可能把她帶走。
小幽說聽到外婆這麼講了之後,非常地害怕,儘管當時已經很晚了,可是她還是趁她媽睡下了之後,悄悄下了樓,來到楊龍那天非禮她的綠化叢裡。把手機手電筒打開,找了一下,找到了我那隻雪地靴。它好端端地躺在地上,底朝上。
小幽高興地彎腰去撿,哪知道她手剛搭到雪地靴的邊,突然一隻白滲滲的手摁到了她的手背上。
“呼……”
耳邊被人吹了一口涼氣,冷嗖嗖的,接着又傳來楊龍的聲音:“小幽,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小幽跟我們講到這裡,嚥了口口水,看來那天的場景把她嚇壞了,以至於她回憶起來的時候,都覺得頭皮發麻。
我給小幽倒了杯水,小幽喝了一口,繼續跟我們講:
當時,我擡眼一瞧,楊龍暴着兩顆眼珠子、吐着舌頭,無聲無息地笑着看着我……
“小幽,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的舌頭吐出來一小截,嘴巴並沒有動,話卻說出了口。
仔細去聽,那話也不像是嘴裡說出來的,就好像是他的意識直接進入了我的大腦,我的腦裡就產生了這麼一句話。
我哆哆嗦嗦地僵硬在原地:“大慈大悲觀士音菩薩,如來佛祖青天大老天,我李小幽這輩子沒做過壞事,求求你放過我吧……求你了……”
楊龍把腦袋歪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小幽,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好不好?”
“只、只要做你女朋友你就不殺我了麼?”
“做我女朋友……”
“我答……”
“不能答應他!”
我話還沒說完,被唐蒙的話給打斷了。
眼前一暗一明,我回過神時,人已站到了唐蒙的背後。
唐蒙淡淡道:“你若是答應了他,他現在便可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