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形居中的舞臺,好似影子一般的灰衣人,一個碩大無比的箱子,一把造型奇特的椅子,一串輕盈動聽的鈴鐺聲響過之後,那灰衣人忽然彎身去打開那箱子。
箱子緩緩打開,裡面並未如朝夕所想的那般藏着個人,箱子裡面空無一物,只有一個燈柱一般的機關,也不知那灰衣人動了什麼,那燈柱緩緩的上升,直到到了灰衣人腰間的高度才停了下來,燈柱一停,朝夕敏銳的發現那燈柱最頂端連着什麼東西。
似乎是什麼絲線,因爲太過透明,若隱若現的叫人瞧不清楚,而那絲線的頂端,連着的似乎是她對面的窗戶,朝夕還未看清,忽然又有一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本來通明的燈火微暗,只留下了舞臺上的燈盞,舞臺十分華美,十多盞造型精緻的花燈吊在舞臺頂上,將舞臺之上映照的美輪美奐分毫畢現,下一刻,那灰衣人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光圈之外。
鈴鐺聲輕重持續,就在聲音低弱到快要結束之時,一個抱着琵琶的白衣女子從天而降,仿若九天神女一般的落在了舞臺之上,墨發如瀑,白裙仙渺,面上帶着的白色面紗更是爲其增添了神秘魅惑,白衣女子旋身落地,恰好就落在那白玉做的椅子旁邊,她後退一小步儀態萬千的坐下,削蔥般的十指一動,朱玉似的琵琶聲立刻從她指尖流瀉而出!
一聽前十個音節,朝夕便知此女在樂律上造詣非凡!
她不自覺的被那琵琶曲迷住,倒是沒有想到君冽說的好戲是聽這絕妙的演奏,一時之間更是想不出這和朝暮的線索有什麼關係,她本有意再問,可轉頭一看見君冽似乎也沉迷在這激昂懾心的琵琶曲中,想來想去還是暫且將那急迫按捺了住!
這是一闕名爲《破陣曲》的琵琶樂,曲子流傳甚廣,但凡是會琵琶的樂師沒人不會這一首曲子,可這女子所彈奏的和普通卻有些微的不同,她在韻律之上做了些微的改動,讓這首《破陣曲》成爲屬於她的獨一無二的破陣曲,朝夕在蜀國趙國甚至在淮陰都見過造詣極高的樂師,可這樣美妙的琵琶她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得想去看那白衣姑娘的臉!
距離太遠,她面上又帶着面紗,可因爲此刻周圍全是暗黑只有舞臺是亮着的,因此朝夕還是看清了那姑娘的大概輪廓,下半臉雖然被遮住,可露在面紗之外的那雙眼眸卻足夠叫人心馳神往,眉眼如星,眸光煙波浩渺,也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樂師,竟然能如此仙氣!
這樣高造詣的美妙曲子,的確是尋常畫舫聽不到的!
朝夕心中一邊讚賞,一邊又想起了適才來到此處經過的那些走廊樓梯和機關籠,她心頭頓時又涌上不安,這曲子價值萬金,卻無需客人用如此詭異的方式入場。
心中生出懷疑,再看那舞臺之時的情緒便有些複雜,可是看着那白衣女子神態一直淡定自若,她的不安又去了兩分,這或許真的只是一場只屬於極少數富貴人才能享受的視聽盛宴,或許稍後還有更精彩的,所以纔會有剛纔那麼繁複的入場……
朝夕在心中安慰自己,這邊廂那首震撼人心的破陣曲已經臨近了尾聲,樂聲雖然停了,可那曲子仍然餘音繞樑般的在朝夕耳邊徘徊,便是她身邊的君冽也沉浸其中久久不曾回神,不知過了多久,因爲舞臺燈光的變化,朝夕和君冽才一點點的醒過神來!
舞臺上的燈圈在縮小,最後只有那白衣女子頭頂的宮燈亮着,一曲演奏完畢,白衣女子抱着琵琶安靜的坐在白玉椅子上,那白玉椅子造型奇特,椅背之上是一棵雕刻成型的花樹,別人或許認不出那花樹,可朝夕卻是認得的,那竟然是……櫻樹。
曲子演奏完了?接下來是幹什麼?!
從進入畫舫開始,所有的事都讓朝夕覺得今次之行不會普通,因此到了這時候,朝夕就更好奇接下來白衣女子會做什麼,本以爲白衣女子會繼續演奏什麼,可她卻靜靜坐着不動了,她彷彿知道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是什麼,只半點不反抗的等待。
“請諸位貴客出價。”
舞臺之上安靜非常,其周圍的黑暗之中卻忽然出現了一道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朝夕眉頭一皺,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誰知那人又開了口。
“底價十萬金。”
ωwш ¸ttκa n ¸¢ ○
朝夕瞬間眯眸,她沒想到等着這白衣女子的竟然是叫價買賣!
而更讓她詫異的卻是這個價格……
十萬金,尋常的奴隸在販子手中只需幾百金,這白衣女子即便彈得一手好琵琶卻也不至於十萬金如此高價,並且……這還只是底價!
她轉頭看着君冽,顯見的有些不快,抿了抿脣一個接一個的問君冽,“這又是玩的什麼花樣?這女子是誰,所以這地方就是專門買賣這些女子的?你讓我來這裡就是爲了這個?這就是所謂的巴陵城最富貴之人才能享受的玩樂?”
君冽脣角微彎,先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才嘆道,“果然非同凡響,看來我的消息網還算精準,怎麼樣?剛纔那曲子你覺得如何啊?”
朝夕哪有心情和他討論這些,眉頭一皺眼神有些冷冽。
君冽輕笑一下面色微正,“如你所見,這裡就是這樣的場所,不過絕非你想的那樣簡單,今日這一場半年都不一定有一次,這次你我算是趕上了,十萬金的底價在這裡還不算最貴的,接下來就是客人們叫價了,怎樣,你可想買了那姑娘回去?”
朝夕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君冽讓她費了這樣大的功夫來這裡,竟然只是問她要不要買了這個姑娘回去?朝夕不由得轉頭去看那坐着半天不動的白衣女子,此女乃是人間絕色,又有一手好琴藝,倘若此人值得信任,的確可以爲其所用,可這女子來路不明,又是如此不凡,既然本就是危險之物,朝夕又怎會花大價錢去買她?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君冽一笑,“你不買,自會有人買。”
“天字二號房,二十萬金。”
冷冰冰的叫價聲極快的響起,一下子翻了倍的數額不由得讓朝夕更爲詫異,她再度朝那白衣女子看去,此女除卻相貌氣質和那琴藝之外還有什麼過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