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環兒滿十一歲了,香菱大她兩歲,已經可去見客了。王夫人府上的客人挑姑娘,年齡滿十三歲的就可以出來見客,香菱是比較有心計的,每次出去見客前,她都會從屏風後偷偷瞄一眼,不中意的客人,她總會出些拙計,或者把妝化的一塌糊塗,這樣自然就不會被選中,環兒覺得好玩。“香菱姐,今天你又化醜臉。”晚上,環兒躲在香菱的被子裡,偷偷地笑,“噓!沒看見那個老爺生的有多醜,而且也沒什麼錢,我纔不要去呢。”香菱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娘送我來的時候,就是指望我以後能有好日子過,雖然我們註定是給人做妾的,但是也不能太將就了,要麼就是要人好的,要麼就是要有錢的,不然咱們這麼多年的苦不都白受了嗎?”環兒不語,對於香菱的話,她還不完全明白,但是她也知道,她們在這裡學習各種技藝,就是爲了能找個好人家,可是像王夫人這樣,引得姑娘們都跟她一樣心浮氣躁,香菱這樣的已經算好的了,她自己倒沒想過找個好人家,只求能讓她平平安安過日子就行。香菱道:“環兒,你別一天傻乎乎的就知道幹活,要早爲自己做打算的,像王夫人這樣喜怒無常,誰知道她哪天脾氣上來,又會做出什麼事請來,你知道秀蓮姐姐去哪了嗎?”環兒搖搖頭說:“不是說讓人領走了嗎?”香菱嘆道:“什麼呀
?她已經十七歲了,長得又一般,讓翠園買去了。”環兒不解道:“翠園是幹什麼的?”香菱看看四下,壓低了聲音:“那是個青樓。”“啊!”環兒嚇得捂上嘴,不敢出氣了。香菱道:“就是因爲她那天惹王夫人生氣,這樣的事情多着呢,你要小心,聽說前些年來的姐姐們,年紀大的,實在沒人要,青樓都不收,就被王夫人趕出去,自己流落到花街柳巷鄉,任人糟蹋,慘得很呢。”環兒暗自難過道:“難道我們的命運就得是這樣的嗎?”香菱抱着她,拍着她的被說:“只怪咱們沒有遇到好人,聽說咱們府上前邊有個陳夫人,把姑娘都當自己女兒似的,教得也好,那裡的姑娘都是一流的,真正有錢的人,都會去她那裡挑姑娘,咱們這裡的姑娘,最好也就賣個幾百兩銀子,知道她那裡的姑娘一般賣多少嗎?”然後伸出五個手指頭說道:“最高的賣過五千兩呢,都是天價了。”說到這裡,香菱和環兒都不再說話了,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過了幾天,聽說又來一位外地的客人,香菱早早就去屏風後面探過了,這位老爺雖然也四十多歲,但聽說是個天津人,做大生意的,香菱早就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趕緊讓環兒幫着她將自己全部的最漂亮的衣服,首飾拿出來,折騰了半天,才裝扮好,環兒看着鏡子裡的香菱:“哎呀,姐姐,我今兒算是見識
什麼叫美人了!”香菱得意的笑起來,這時聽外面喊:“姑娘們,見客了。”環兒也偷偷跟着去看熱鬧,那些姐姐們出來,那客人好像都不是很滿意,香菱是最後一個,她往那一站,那客人眼睛就直了,王夫人也嚇了一跳,她可從來沒見過香菱這樣的裝扮見過客,也就明白香菱的用意了。那位客人果然點中了香菱,第二天,那位老爺便用花轎將香菱接走了,香菱臨走時,一直囑咐環兒,要早爲自己做打算。香菱走了,就剩環兒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更沒有心思去應付王夫人的那些訓教,只是矇頭幹活,王夫人見到這些還沒成年的姑娘,想想還不知道要白吃自己多少年糧食,心裡就生恨,剛好環兒給她遞過一杯茶,一喝有點燙,“幹什麼?想燙死老孃啊?”一把打過去,一杯茶就潑在環兒身上,環兒這丫頭燙着了也不喊,自己強忍着,王夫人越是看着這樣的,越是發恨,上來又踢了患兒兩腳,大嬸看不下去,才把環兒拉下去了。環兒的胳膊被燙傷了,大嬸一邊給她傅着藥,一邊安慰她,“你這傻孩子,你越是這樣不做聲,王夫人就越生氣啊,你這嘴就不能服個軟啊,這樣自己要吃虧的。”環兒也只是淌眼淚,一句話都不說。以前香菱在的時候,什麼事都可以跟香菱說,現在香菱走了,她誰也不願意多接觸,寧願就這樣一個人呆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