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將這玉佩拿入手中,像是珍寶一樣,放在手裡輕輕的撫摸,摸了很久,很久,這纔將目光再次轉向我的位置,嘲諷的說了句。
“你真以爲你自己是寶貝嗎?不過就是投胎時恰好融了一抹我姐的魂魄,能成爲聚集我姐姐魂魄的引子。你說,你覺得君離爲什麼接近你?”
他的話音剛落,我先前好不容易僞裝起的堅強再次粉碎,面色瞬間變的雪白,一股股不甘,怨念從心間涌出,將眼睛閉了閉,再次睜眼時,已經恢復了清明。
我學着之前張春霞那淡定自如的模樣問雲景一句。
“所有的事情,我都被矇在鼓裡這麼久,你就這樣告訴我,不怕我擾亂了他們的計劃嗎?”
雲景呵的一聲輕笑,將白玉佩放回了我的手中,意味深長的說了句。
“怕什麼?”
“越亂,越好,不是嗎?”
一句話,瞬間將我的心凍的停止了心跳。
雲景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是和君離的關係最好嗎?
爲什麼此刻我感覺,真正可怕,在背地裡盤算,運籌帷幄,善於僞裝的人,是雲景?
深吸一口氣,我面上忽然掛起一抹嗤笑,問雲景。
“你愛禍顏,是嗎?”
雲景臉色瞬間一變,眨眼間,便恢復了正常,可他這抹忽變的眼神卻還是被我盡收眼底。
“你愛禍顏,可君離卻負了她,殺了她,所以你恨君離,你恨君離負了禍顏,你恨君離殺了禍顏,哪怕他之後的贖罪,你都覺得嘲諷,是嗎?”
我的話音剛落,雲景猛地起身,卻在起身的瞬間,發現自己失態,僵在了原地,雙眼閃過一抹譏諷。
“我還是小瞧你了。”
我呵呵一笑,說了句,彼此彼此。
可我的心,卻在滴血。
雲景啊雲景。
你今天和我說了這麼多,讓我看到了你的這一幕,我以後該怎麼面對你?
哪怕是用張春霞的身份,我該怎麼面對你?
從雲景家離開後,我並沒有回君離家,而是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走了好久好久,笑的自己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這才找了個公園,坐在裡面的板凳上,望着公園裡嬉鬧的人羣,只感覺自己和他們像是兩個世界裡的人。
我不想相信君離是爲了禍顏而接近的我,可將許多事情仔細一回想起來,卻又破綻百出,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一切。
眼淚止不住的在我眼眶內流淌,一閉眼,眼淚就從我的眼角落下,滑入我的脣邊。
我不甘,真的不甘。
憑什麼?
憑什麼我一出生就要被人算計,憑什麼我要衆叛親離,憑什麼我要成爲別人的嫁衣?
我好恨,我真的好恨,我恨自己卑賤,淪爲棋子,我恨自己在局中繞了這麼久,卻還是無法逃脫他人的擺佈。
我好羨慕春霞,真的羨慕。
哪怕她也是我,可我卻不能一直佔用這個身份來逃避所有的一切。
我羨慕她可以毫無底氣的在玄真教裡狐假虎威,我羨慕她可以面對所有事情都表現出超前的底氣,我羨慕雲景,顧以城都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的。
可我卻無法肯定,君離知道張春霞是我,他是不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
我很想馬上打個電話回去質問君離,可我卻忍住了。
望着這馬路上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我好迷茫,我不知道我接下來該怎麼走,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該怎麼去面對這一切。
手機鈴聲,忽然劃破了空氣,響在我耳邊,我愣了愣將手機拿出,發現來電人竟然是君離。
我想把他掛掉,可我卻捨不得,我好貪戀君離的懷抱,貪戀有君離的一切,甚至貪戀,君離的聲音。
我深吸好幾口氣,將自己的情緒平復,這纔將電話接起。
“怎麼了?”
聲音響起好久,電話那頭卻沒有任何聲音,我餵了兩聲,還是無人迴應,一陣失落涌上心頭,剛想將電話掛斷,君離的聲音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你哭了。”
僅僅三個字,忽然刺痛我的胸口,彷彿一把利刃直接插在上面。
我已經極力僞裝自己的情緒,卻還是被君離聽出。
這樣的你,讓我怎能不愛?
這樣的你,讓我怎麼相信,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再也忍不住,淚水劃過我的眼角,我疼的連句話都說不出口,電話那頭卻傳來君離急促的聲音,他不斷的問我在哪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讓我別哭,他馬上就過來。
可我卻一個狠心,將君離的電話給掛了。
我已經很懦弱了,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我不想在把自己這麼懦弱的一面表現給所有人。
我寧願在外面碰的自己滿身傷痕,舔着傷痕繼續前行,我也不想讓君離知道,這麼差勁的我,還有這麼柔弱的一面。
我公園裡,我哭了半個小時,哭的自己雙眼紅腫,神志飄渺的從凳子上站起,搖搖晃晃的一個人前行。
而君離,卻再沒給我打過任何一個電話。
我不知道我要在外面一個人走多久,我真的怕了,我害怕面對這一切,我好想自己換一個身份,到一個陌生的沒有任何人認識我的城市重新開始。
可我捨不得,我捨不得君離。
習慣,是最可怕的東西,我早就習慣了有君離在我身邊的日子,要是我離開了君離,等回來之後,找遍全天下,都找不到他,怎麼辦?
走着走着,我的手機忽然響起,是一條短信。
君離問我。
“你還在哭嗎?”
我閉上眼睛,連回復短信的力氣都沒有。
可我面上那譏諷的笑意卻更濃了,搖搖晃晃又走了好幾部。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別笑了,眼淚都要掉了。”
我一看到這條短信,頓時停下腳步,緊張的連呼吸都停下半拍。
“轉身。”
又是一條短信,我渾身僵硬的轉過身,卻在下一秒,整個人落入溫暖的懷抱。
一股墨香擁入我的鼻尖,很好聞,好聞到讓我那顆七上八下搖擺不定的心,頓時徹底定了下來。
君離把我抱的很緊,很緊,緊到只差沒將我擁入骨子裡。
我顫顫的擡起頭看他,卻感覺自己的眼睛上一熱。
君離他……
竟然在吻我的眼淚。
我閉着眼,沒有動,任憑君離將我眼睛上,臉上的淚水全都吻盡後,睜眼的瞬間,他忽然笑着摸了摸我的臉。
“怎麼哭的跟小貓似得,快和哥說說,你到底怎麼了?”
君離用這麼痞氣的口吻還是我第一次見。
我那緊繃着的臉,不由自主的蹦了一個笑容,再也忍不住,雙手環保在君離的腰間,將頭埋進了他的胸膛。
感受着君離那有力的心跳,小聲的說了句。
謝謝你。
聲音很小,君離自然是沒有聽見,可君離有心跳,我倒是蠻意外。
下一秒,君離鬆開我,竟就這樣拉着我的手,大搖大擺的在馬路上走,還時不時的和我說話,逗我開心,直到到了家裡,他這才把我橫抱的丟到牀上,整個人欺壓在了我的身上,魅惑的問了我句。
“來,咱們善良無比的小蕭曉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說話,只是就這樣靜靜的望着君離,很久,很久,久到君離一個吻,直接吻到我的脣上,我這才察覺。
君離他……
這是在吻我啊。
這個吻很淺,淺到沒有深入,只是細細的在脣瓣上啃咬,淺到我都能感受到他眼底那抹濃濃的心疼,自責,和歉意。
直到君離放開我,將兩手放在我的臉頰上,將我的嘴角強行捏出一個笑臉,這纔開口道了句。
“現在可以說,爲什麼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