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離聽後,腳步一頓,回頭看了我一眼說了句。
“她挺不凡的。”
我聽後剛想說些什麼,卻感覺自己的眼前一花,腳下一軟,一個沒站穩後退了幾步掙脫出了君離握着我的手,撞在了一旁的牆上。
君離見狀,問我怎麼了,我尷尬的笑了笑說沒事,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恢復了眼前的明亮,跟着君離大步走出了這條密道。
才走出密道,卻發現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先前那雜亂的打鬥聲消失不見不說,四面八方傳來那炙熱的目光都能將我灼傷。
小叔和顧以城各站一邊,蘇繡和清淨子站在小叔的身後,顧以城的身旁零零散散的站着幾名黑衣人,空氣中飄散的血腥味,還有腳旁的幾具屍體無一不在告訴我戰況的慘烈。
我在看到蘇繡和清淨子的剎那,心徹底涼了,可小叔卻笑着對我揮手示意我過去,站在他身後的蘇繡不斷的對我搖頭,眼底甚至還閃過幾分懼意。
顧以城握着一把長劍,劍刃上還滴着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和君離。
“打架不叫上我?”
君離的聲音自我耳邊響起,握着我的手更緊了幾分,四周很安靜,安靜的只能聽見我和君離兩人的腳步聲,可越朝着前方走去,我眼前的視線就越模糊,腦子就越疼,我想要停下腳步,卻發現自己竟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漸漸的,我的意識有些飄,以至於到最後,我只能看見他們的面部表情,張口說話的脣形,耳鳴的厲害,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
下一秒,一股難以言語的疼痛蔓延到我全身,我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在和我爭搶這具肉體,像是想要把我的靈魂從這具肉體中擠走,越靠近那副紅木棺材,這種感覺就越發猛烈……
我害怕的想要呼救,可我卻像是個局外人一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肉體跟着小叔,君離,顧以城交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道尖細的女聲傳進我的腦海當中,直擊我的靈魂。
“就憑你,也配和我搶?”
“你是誰?”
我問,可卻換來對方一陣陣諷刺的笑意。
我想奪回身體的主動權,可每當這念頭一閃過,便會有一股刺痛席捲我的靈魂。
白光一閃,白玉佩竟然從我的口袋裡飛了出來,就在我以爲它會救我的時候,它卻穩穩落在了禍顏的棺槨之上。
只是瞬間,周圍不斷響起“轟隆隆,轟隆隆。”的聲音,圍繞在禍顏棺槨周圍的鐵棺材全都打了開來,裡面的不是屍體,竟然躺着一具具死嬰!
一座巨大的八卦祭壇從中央升起,那副紅木棺槨穩穩的落在祭壇之上。
周圍的風水徹底亂了,一股股莫名的力道從祭壇內發出,君離將我護在了身後,可我卻明顯的感覺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
下一秒,手裡竟然幻化出一柄匕首,從君離的身後狠狠的刺在了他的心臟。
“不!”
我想要阻止,可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就連這道嘶吼,我都無法發出。
一股無力感自我的心間冒起,君離不可思議的回頭望着我,眼底滿是不解和失望,可我根本聽不見君離到底在所些什麼!
只是瞬間我只感覺自己的體內充斥着一股詭異的力量,猛地就對君離的胸口狠狠一拍。
我不知道控制我身體的人對君離說了些什麼,君離不但沒有躲閃,反倒無力的閉上了雙眼,任憑這股力道打在他的身上,瞬間被震飛好遠……
君離被震飛的瞬間,我只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什麼利器刺穿,停止了跳動。
而“我”卻不屑的看了一眼君離,一步步的朝着小叔走去,在路過顧以城身邊的時候,我能明顯從顧以城身上感受到一股戲謔和玩味。
小叔望着朝他走來的“我”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可卻和他身後那不斷哭泣一隻對着我搖頭的蘇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蘇繡想要上前阻止什麼,卻被清淨子狠狠的拉住。
站在小叔面前,小叔顫顫的伸出一隻手,放在了“我”的臉頰之上,對“我”說了句。
“禍顏,你終於要回來了。”
這樣的小叔,我還是第一次見,而我竟然能聽見聲音了?猛地想奪回自己身體的主動權,卻聽見腦海中傳來一句。
“別費力氣了。”
我能從這尖細的女聲中聽到一股濃濃的嘲諷。
“你到底是誰?”我反問。
可這道女聲卻傳來陣陣笑意,說了句。
“你小叔不是說我是禍顏嗎?”
搶佔我身體的人,竟然是禍顏?我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卻根本無力防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小叔拉着“我”走上了祭壇。
“蕭絕,再敢往前半步,我會讓禍顏永遠沉睡在棺槨中。”
君離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語氣平靜的嚇人。
“我”與小叔停住腳步,回身與君離對視了一眼。
只一眼,好似墮入了九幽地獄,掙不脫,逃不了,我能清晰的感受到,我體內的“人”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小叔眉頭微微一皺,似乎被君離這句話有些嚇到,可卻還是沒有停下,拉着我轉身繼續往祭壇上走去。
轟鳴聲突然響起,我和小叔再次停住腳步,背後卻傳來了君離的聲音。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剛山,靈寶無量光,照洞炎池煩,九幽諸罪魂,身隨香雲幡,定慧青蓮花,上生神永安。今以本君之名,破除地獄,滌盪幽魂,諸天天神,諸地鬼神……”
這麼古老的法周,我曾經在邪書裡見過,叫做破地獄咒,這法咒應該已經遺失在歷史長河之中了,沒想到他竟然唸了出來。
君離眸子漸漸變得冷冽,仿若殺神重生,手中劍指一併,而後攤手揮動一下。
這墓穴土地突然抖動了起來,霎時間塵土飛揚,陰風驟起,周遭棺槨發出了撞擊之聲,嘈雜無比。
君離的嘴角流出一絲鮮紅的血跡,顯然是剛纔“我”捅在他心臟的那刀早就重傷了他。
可就這樣,君離竟然還強撐着身子過來阻撓?
小叔看了看我,鬆開“我”的手道:“等着我。”。
下一秒,小叔往前邁了一步,不屑的看了君離一眼,“憑現在的你,也想攔我?”
君離雙手突然舞動起來,捏了一個複雜無比的法印,而後道,“以敕爲號,以令爲命,聽我號令!”
吼!
棺槨中的死嬰,墓穴地上的屍體在這一刻,全都站了起來,整齊站在了君離身後。
小叔眸間一閃,眉頭微皺,彷彿沒想到受了重傷的君離竟然還能強撐到這地步。
“殺!”
轟!
死嬰和屍體在接下來的剎那化作了餓狼,朝着小叔撲了過來。
顧以城站在一旁靜靜的凝望着一切,嘴角勾勾彎起,看戲的意味明顯。
他……
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麼?
只是小叔卻在那些屍體靠近他的瞬間,雙手一併,一個複雜無比的法印被他捏了出來。
下一秒,這墓穴中的陰氣化作數百罡刃,如雨點刺了過去。
本就重傷的君離應聲落地,一股鮮血從君離的嘴裡噴出,胸口裡也源源不斷的流出鮮血,君離跌落的地面凹陷進一個巨大的坑洞。
我的心疼的瞬間揪在了一起,君離和顧以城的力量雖然都被封印大半,可深藏不露的小叔竟然……這麼強?
我忽然好恨,恨自己從一出生就淪爲棋子,卻還一直認賊作父把小叔當作親人!
難怪我沒有父親母親,我的存在,不過就是小叔拿來複活禍顏的棋子吧?
憑什麼我從出生起就要受人擺佈,憑什麼我的身體要讓別人控制?
絕望的淚水從我的眼角留下,心中涌現出一股莫大的不甘。
憑什麼?!
我不要!
腦海中猛地浮現出一股股畫面,竟然是邪書裡的內容,彷彿這本書與我的腦海早就合爲一體,我猛地奪回了自己身體裡的主動權,將原先搶佔我軀體的那具魂體給擠了出去,想要逃,卻被小叔狠狠的拽了回來。
小叔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想不到在這種時候,我竟然還能奪回自己身體的主動權。
下一秒,小叔狠狠的將我丟上了祭壇,我想從地上爬起,可肚子裡閃過的劇痛就像是有一把刀在我身上凌遲,疼的我渾身上下圈都抽在了一起。
一股暖流自我的雙腿間留下,我猛地瞪大雙眼。
“孩子……”
小叔卻笑着走上前將祭壇中央那具紅色棺槨給打了開來,對我說了句。
“孩子,也不是你的。”
我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渾身卻像透支了一樣毫無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雙腿間流出的血跡將身下這祭壇的紋路填滿。
耳旁不斷傳來那名女子的狂笑。
“你拿什麼和我鬥?”
“你算個什麼東西?”
“你的出生,不過是用來複活我的契機。”
“……”
女子的聲音不斷響徹在我的腦海之中,我想要掙扎,想要爬出祭壇,可渾身上下卻沒有半分力氣!
猛地,我從口袋裡想要掏出那枚錦囊打開,掏出的瞬間,卻見小叔的臉上帶着濃濃的嘲諷,下一秒,從他的手裡打出的一股力道,直接將我手中的錦囊打飛好遠。
我的心底一沉,忽然“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出來。
錦囊掉了。
我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沒了嗎?
下體不斷流出的血跡刺痛着我的神經,一股莫大的求生欲自我心間升起,我緩緩的起身卻被腦海中的一股刺痛狠狠擊落在地。
“你覺得,你現在還能逃嗎?”
女子聲音冢的諷刺,戲謔,輕蔑,不斷衝擊着我的心臟。
我無力的閉上雙眼,卻在閉眼的剎那,看到了重傷的君離雙眸不斷的凝視着我。
從他的脣形,我讀出了六個字。
“別放棄,你可以。”
我可以嗎?我連自己都懷疑了起來。
我的眼神暗淡了下來。
君離的陪伴,“親人”的算計,先前走過的無數坎坷,這一幕幕,不斷的在我的眼前閃過。
如果連我自己都放棄了,又有誰能來救我!
我不能死,我一定可以的!
我連身體的主動權都奪了回來,憑什麼輕易放棄?我望着君離,狠狠的對他點了點頭。
下一秒,邪書竟然從我的體內飛出,一股莫大的力量將我的渾身籠罩。
被小叔打飛的錦囊竟然自動飛回了我的手中。
錦囊,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