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退出宮城,一眼便看到了被衆銀甲衛簇擁着的自己的馬車。
她提步朝那馬車走去。
見到她過來,衆銀甲衛轉過頭看來。略略一瞟,他們便低下頭,動作既表示客氣,也因低下頭時速度過快,顯得有點不敬。
柳婧也不在意,她長袖飄搖地走了過去。剛剛掀開馬車的車簾,突然間一隻大手伸來,那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柳婧朝着馬車上便是重重一拖!
這事太過突然,柳婧嚇了一跳。她剛張開嘴想要尖叫,轉眼感覺到這人熟悉的溫度,馬上反應了過來,便又連忙閉上了嘴。
而就在這片刻之間,她已被馬車中人一把提上了車廂。柳婧一被帶入車廂,身子便被那人重重一放,隨着她撲通一聲仰面摔倒在車廂中,一個溫熱的軀體突然壓了下來,結結實實地罩在了她身上……
柳婧擡頭。
她烏漆漆的雙眸,對上了一雙含着怒火的,深邃至極的眸子!
此刻,這雙眸子正定定地瞪着她,而眸子的主人,更是把她完完全全地壓在了身下!
這人,一張俊美貴氣的臉戾氣隱隱,可不正是鄧九郎?
……
鄧九郎攤平手腳,完完全全把柳婧壓制在身下後,他冷着臉朝外喝道:“啓車,速度慢一點,繞遠些!”
“是!”
於銀甲衛們的朗應聲中,馬車開始啓動。
而隨着馬車啓動。隨着車廂一搖一晃,被鄧九郎結結實實壓着的柳婧,感覺到他溫熱強勁的軀體,以及那軀體因顛覆而越發顯得強勁的力道和那渾厚的男性氣息,她那雙烏漆漆的眼,不知不覺中添了一抹水光……
覆在她身上的鄧九郎見狀,薄脣一扯,冷冷哧笑出聲。哧笑着,他冷然說道:“沒有想到柳白衣堂堂丈夫,居然還記得昔日這委委屈屈。楚楚可憐的婦人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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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顯得太過憤怒。太過痛恨,於冷嘲熱諷中,一雙眼沉沉地瞪着柳婧,一股煞氣掩也掩不住地朝着柳婧直射而來。
就在這時。馬車也不知撞到了什麼。猛然顛覆了一下!
馬車這一撞。直令得車廂中一陣搖晃,令得覆在柳婧身上的鄧九郎身軀一拋,再又重重地壓在了她的身上。
……這一拋一壓。直衝撞得柳婧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悶哼,一張素白的臉,再無法自抑的變得粉紅。
柳婧把頭側了過去,她認真地瞪着鋪着車廂的褥子,低低地喝道:“離開!”
如果忽視她幾不可見的變得暈紅的臉頰的話,柳婧這一聲喝,真是恁地冷傲!
她的聲音一落,鄧九郎便冷冷地說道:“偏不離開!”
不知怎麼的,他這麼沉冷的聲音,配上這麼四個字,很有點古怪的傲驕的感覺。
柳婧漲紅着臉雙眼水汪汪地瞪着他,扯着脖子沒好氣地說道:“你,你這樣成何體統?”剛叫到這裡,她猛然想起眼前這人,可從來不是知禮識禮之人,要讓他下去,這樣直接質問是不行的,得轉移他的注意力。
見到柳婧的眼珠子在轉動,牢牢壓着她的鄧九郎冷笑起來,他咬牙切齒地喝道:“柳氏向來自負聰明,卻不知現在這眼珠子一轉,又是在想些什麼了?是了是了,你是在想,今天只怕是無論怎樣,也逃不出我手掌心了?”最後一句,卻是分明的威脅!
他說話時,那氣息熱熱地噴在她的頸窩和耳側,柳婧咬着脣說道:“郎君要算帳可以,我們坐好再算。”
豈料,在她再一次聲音落下時,馬車又不知碰到了什麼,再次顛了顛。在鄧九郎的身子被馬車給顛得跳起,再沉沉地落回柳婧身上時,柳婧已羞得咬牙切齒地瞪向他了。
直到這時,鄧九郎才從憤怒中猛然清醒過來,才發現柳婧的羞赧。
他歪着頭側眼睨着她一陣,突然低低一笑,挑起她的下巴說道:“你羞了?”不等柳婧回答,他又傲慢地說道:“你的身子早就讓我抱了摸了親了,你早就是我的人了,用不着羞!”
柳婧:“……”
這時,鄧九郎伸手扣着她的下巴,就着車簾縫飄過來的陽光,細細地把柳婧的臉認真地打量一會後,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眉眼。
摩挲了一會後,他繼續傲慢地說道:“兩年不見,變化倒是蠻大的……哼哼,柳白衣,好一個柳白衣!”
不提這個也罷,一提這個,他還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磨了一陣牙後,鄧九郎眯着眼睛,“我一直在想,再見到你要怎麼懲罰你!是把你關上幾年讓你知道馴服?還是拖着你直接進了洞房,生出孩兒後你就知道心服了……”他剛剛說到這裡,猛然想起眼前這人最近的所作所爲,想到她讓自己進不能進不得的種種舉措,想到她令得自己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的種種,不由又是氣恨起來。
也許是氣到了極點,氣到了最深處,鄧九郎直覺得,以前自己想過的種種懲罰,對眼前這人來說,都太輕太不值一提了。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令得他對她無計可施!
於是,他右手一伸,把柳婧的雙手扣回到身下後,還故意趁着馬車顛覆,使勁地在她身上磨了幾下……
騰地一下,柳婧終於臉紅過頸!
她實是被他的舉動羞得眼淚都出來了,雙眼水汪汪的,柳婧氣恨地低叫道:“鄧九郎,你,你別欺人太甚!”
她側過頭去,避過他的呼吸之氣,倔強地叫道:“鄧九郎,你是堂堂丈夫,要說理也好,要打要殺也好,都可以光明正大的來。這樣壓着我,算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這樣壓着你我甚是舒服。”
“鄧九郎!”柳婧氣得臉孔通紅,她呼哧呼哧喘了一會氣,與他大眼瞪小眼一會後,想到這人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便壓下聲音,紅着臉軟軟地求道:“九郎,你先放開我,我們起來說會話兒好不好?”
“不好!”
“你!”
就在這時,馬車再次一晃,然後一個清雅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在下霍焉,敢問幾位,我家公子柳白衣可在馬車中?”
是霍焉!
霍焉這人,行事向來沉穩有度,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半道前來找她?
柳婧一凜,頭一轉便想回答。
剛剛張嘴,她一眼看到鄧九郎那雙深黑幽暗的眼,看到他對着自己冷冷笑着的臉,不由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當下,她張開的嘴馬上緊緊合了起來。
看到柳婧知道閉嘴,鄧九郎薄脣一扯,似笑非笑了下。在柳婧瞪來的目光中,他不緊不慢地開了口,“找她什麼事?直接說吧。”
透過車簾縫,鄧九郎盯向馬車外那個俊美清雅的美男子,沉着一張臉,瞟了一眼柳婧後又說道:“她現在就在馬車中,只是不方便回話,有什麼事,你直接跟我說也一樣。”
他說到這裡,見到柳婧開始掙扎,開始張着嘴想要說什麼,便把頭一低,薄脣湊到她的耳畔,極爲溫柔地說道:“阿婧信不信,只要你一開口,我就把車簾掀開……柳白衣進洛陽時,還是挺風光的,我想大夥一定很樂意看到在馬車中與我鄧九郎顛鸞倒鳳的柳白衣的!”
成功的令得柳婧僵住後,鄧九郎皺着眉頭,語氣極其冰冷地喝道:“怎地不說話了?”
他喝問的,自然是霍焉!
馬車外,霍焉略一沉默,然後他朝着馬車中深深一揖,極有風度地笑道:“原來是鄧家郎君在內……在下也沒有什麼事,只是想跟公子說,酒樓現在的生意挺不錯,要不要再買一家?”
霍焉這話一出,馬車中的鄧九郎便冷笑出聲。
這霍焉一看外表氣度,便不是個普通的,能讓這樣的人匆匆忙忙趕來的事,定然是了不得的,它絕對不是什麼再開一家酒樓的小事。他說這話,是想敷衍自己吧?
透過飄飛的車簾,看了一眼那個一襲白裳飄飛,俊美中頗顯氣度非凡的美男子,鄧九郎不知想到了什麼,臉又黑了起來。
他黑着臉半晌,聲音突然放得輕柔,“你叫霍焉?”
“是。”馬車外,霍焉的聲音清雅乾淨,微帶笑意,透過車簾縫可以看到,他的態度也罷表情也罷,都完美得無懈可擊。
“你的先祖是霍去病和霍光?”
鄧九郎這話一出,柳婧便是擡頭向他看去。她眨着眼睛看着他,暗暗想道:原來昨晚上發生的事,他也是知情的。
提到先祖,霍正格外嚴肅地聲音清楚地傳來,“正是。”
鄧九郎的聲音中含着笑意,“你很不錯,可願意爲我的門客?”他深邃的眼似笑非笑地瞅着柳婧,吐出的語氣格外親切溫和,“你家公子,以前也是我的門客。”
南陽鄧氏,天下第一門第,南陽鄧九,如今獨撐朝權的鄧皇后的嫡親弟弟,十六歲便揚名天下的鄧閻王……能做他的門客,可謂是一步登天!霍焉本來才智超羣,只要把握住幾次機會,一飛沖天之勢無人可擋!
所以,鄧九郎這話是誘惑,是給予一個男人最大的權位名利的誘惑!
一時之間,馬車內外,都安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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