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九郎這話真是太無恥了,柳婧聽到最後一句,直羞得臉孔發紅發紫的,她咬着牙叫道:“我說了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鄧九郎黑着臉,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想我鄧九郎縱橫天下多時,不管到了何等境地,永遠都保持着一副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柳婧聽到這裡,開始一楞一楞的了,她張着小嘴,烏漆漆的眼怔怔地看着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人可以把‘永遠都保持着一副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這樣的渾話說得這麼坦蕩。
鄧九郎還在含恨說道:“我本來還想,要把這清白之身留待洞房花燭夜,留給我的夫人……可不料一時大意,竟在探望阿婧時,被那強人擄了去,還給解了衣裳,摸遍全身……”在柳婧一張臉不知是羞還是氣時,鄧九郎咬牙切齒地說道:“那人真是過份,不但把我衣裳解盡,還在我身上各處都留在牙印。最可恨的是,連屁股上都被她咬了好幾口……”
聽到這裡,柳婧再也忍不住了,她漲紅着臉跳道:“你胡說!”剛叫出這三個字,她對上鄧九郎詭異的目光,馬上意識到自己露了馬腳。於是她馬上端起一張臉,整個人向後退了幾步,一直藏身在紗幔後,才鼓起勇氣斥喝道:“盡是胡說八道!這是本宮的閨房,你快快給我出去!”
鄧九郎當然沒有出去。甚至在柳婧的喊聲引得宮女太監前來時,還揮了揮手把他們通通趕走。
然後,他提步逼向柳婧。
聽到他腳步聲傳來,柳婧一步步後退,一直退到黑亮的柱子前,柳婧才止了步。
她顫抖着脣瓣擡頭看向鄧九郎,想着怎麼狡辯時,突然的,鄧九郎低沉的聲音輕輕地傳來,“阿婧,這幾天你瘦了好多。”
他變得太快,柳婧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瞪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警惕地看着他。
鄧九郎憐惜地望着她消瘦了些蒼白了些的臉頰,低低說道:“聽說你病了三天,可有大好?”
他軟語溫存,柳婧也不好惡形惡狀,當下她輕聲回道:“好多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生病了呢?”鄧九郎凝視着她,輕輕說道:“是阿婧做了壞事,給嚇病了麼?”
果然,她就知道他沒那麼好對付!柳婧挺直腰身,冷着臉笑道:“誰說我做壞事了?鄧家郎君,你可不能血口噴人!”
“是,你是沒有做壞事,其實做壞事的是我!”在柳婧詫異的目光中,鄧九郎苦澀地嘆道,他伸手在額頭上揉搓了一下,低低說道:“說起來也是丟臉,自從那一晚之後,我幾乎不能閤眼,一閤眼,便彷彿回到當日,不過當時的那個不知名的女子,在我的夢中,自動換成了阿婧……阿婧你可真美,特別是衣裳褪盡,朝着我含羞而笑時……”
轟——
柳婧再次臉紅過耳,她昂着脖子叫道:“你閉嘴!閉嘴!”
“可我不說不行啊,自從那晚之後,我便犯了相思,日思夜想的……阿婧,其實你要讓我相信不是你,還有一個法子。”
柳婧瞪着他,問道:“什麼法子?”
鄧九郎一臉嚴肅,他輕聲說道:“辦法很簡單,那就是你讓我抱一抱……阿婧,只要抱一抱,我就可以確定是不是冤枉你了。”
柳婧漲紅着臉正要拒絕,鄧九郎蹙着眉,很是威嚴地說道:“阿婧,你我相戀多年,這摟摟抱抱的事早有過無數次,這男女授受不清什麼的,就不用做藉口了!”
他微笑地看着柳婧,一派光風霽月的,“來,讓我抱一抱,如果不是,我馬上離開阿婧的閨房,繼續去尋那名女子。”
柳婧很是心虛。
讓他抱一抱罷,她是斷斷不敢的,聽到他要去繼續尋那女子,她心裡也說不出的惱火……
爲難之際,她又向後退出幾步,退着退着,她竟是躲到了幃幔後……
鄧九郎見到都縮到角落裡了,還不肯回復自己,差點噴笑出聲。
眼角瞟到她那緊張得都拘攣起來了的手指,鄧九郎突然悶哼一聲!
他這聲悶哼十分突然,夾着無邊痛楚。柳婧一驚,眼睛從幃幔後伸出悄悄看來時,卻赫然發現,鄧九郎的脣邊,一縷鮮血汩汩流出!
她大驚失色。
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柳婧連忙扶住他,慌亂地叫道:“來人,快來人啊!”
這一次,她在喝叫之後,外面腳步聲紛至沓來,轉眼間,十幾個身影出現在房門外。
柳婧扶着慢慢軟到在自己身上的鄧九郎,顫着聲音叫道:“快叫大夫,快!”
“是!”於朗應聲是,衆宮女太監急急奔出,他們奔跑得太過乾淨,竟是又讓柳婧一個人扶着吐血不止的鄧九郎了。
柳婧從來沒有在大府人家生活過,也不知這種情況應不應該,她慌亂了一會後,終是扶着鄧九郎,一步一步挪到自己的嶄新的公主榻上,把他小心地放平。
鄧九郎剛剛被放平,猛然支起身咳嗽起來,在又咳出一口鮮血後,柳婧驚駭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她叫道:“你這是怎麼啦?好好的,怎麼吐起血來啦?”
感覺到柳婧的驚慌,鄧九郎輕輕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間,他閉着眼睛,虛弱無比地說道:“阿婧,你知道麼,我很高興那天晚上是你……很高興很高興!”
他一邊說,那血便一邊流,順着他的嘴角直流到衣襟上,流到褥子上。
柳婧連忙哽咽道:“你別說了,別說了。”
“我要說。”鄧九郎苦澀地一笑,因咳嗽又噴出一口鮮血後,他語帶滄涼地說道:“阿婧,我怕我再不怕,就沒有機會了。”
“不不,有的,有機會的!”柳婧被他這種交待遺言的樣子嚇得魂飛魄散,她連忙摟着他的頸項,把臉埋在肩膀哽咽道:“你別說話了。你再堅持一會,大夫就要來了。”
鄧九郎搖了搖頭,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柳婧,啞聲說道:“阿婧,我喜歡你,你呢。”
柳婧哭道:“我當然喜歡你!”
她的回答,讓鄧九郎閉上雙眼,他氣息似乎越發微弱了,又噴出一口鮮血後,鄧九郎在柳婧再也無法自抑地哭喊聲中,低低地說道:“阿婧,那一晚,我知道是你!”
柳婧這時七魂去了五魂,哪裡還記得要隱藏,連忙哽咽道:“是我,是我……”
幾乎是她的話音一落下,鄧九郎又咳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他似是不想讓柳婧看到,便把頭側轉過去,背對着柳婧,甚至衣袖還蒙在了臉上。
廣袖下,鄧九郎雙肩抖動着,他似是因爲極力的忍着咳,以至聲音嘶啞得不像話,“那阿婧爲什麼要那樣?”
柳婧這時最不該承認的也承認了,也無心隱瞞,便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是是,皇兄不要我近你,還要我離開洛陽,你府中也是,我看到那些女子,任哪一個都比我年輕可愛,我,我看不到前路,我,我想懷一個你的孩子再離開你……”
解釋到這裡,感覺到側對着自己的鄧九郎又開始雙肩抖動,而且越抖越劇烈,柳婧連忙說道:“九郎,九郎,你是不是更不舒服了?是不是又吐血了?”一邊說,她一邊小心地扯去他蒙在臉上的衣袖,一邊低頭從懷中掏着手帕。
拿出手帕時,外面終於傳來了腳步聲。聽到那腳步聲,柳婧大喜,她騰地站直,跌跌撞撞便朝門口撲去。
恰好這時,地五陪着一個蒼白鬍須地老者,在衆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走來。見到他們,柳婧腿都是軟的,她含着淚嘶啞地叫道:“快去看看九郎,他吐了好多血!”
不用她開口,大夫和地五已擠過她,大步衝到了鄧九郎的身邊。看着大步而來的,面無表情的地五,鄧九郎朝他瞪了一眼。
這眼神一出,地五不由苦了臉,他費力地裝出一個傷心緊張的表情後,轉向那大夫低低地交待道:“便按我在路上交待地說。”
那大夫連忙應是,於是,當柳婧擠上來時,給鄧九郎診着脈的大夫,那臉上先是蹙了蹙眉頭,緊接着,他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跪坐在一側,緊緊望來的柳婧,隨着大夫的表情,已是臉色越來越白。
她雖是難受到了極點,卻一直沒有吭聲,一直只是咬着脣眼巴巴地看着那大夫。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夫轉向柳婧,咳嗽一聲後說道:“還請摒退左右。”
柳婧連忙手一揮,讓衆宮女太監都退出去,只留地五一人後,她顫聲問道:“大夫,九郎這是怎麼啦?”
那大夫苦惱地抓着自己的蒼白鬍須,愁眉苦臉好一會後,才道:“郎君這是陽亢於內,風寒侵於外,又被小人算計中了毒……”
柳婧飽讀詩書,大夫的話還是聽得懂的,見她瞬也不瞬地聽着,那大夫還是詳細地解釋道:“老夫從這脈像上看出,郎君本來便感有風寒,然後有不久之前,又脫了衣裳裸露太久,於是風寒加劇……”在柳婧羞愧不勝中,那大夫繼續說道:“本來這時,如果厚衣飽食也不至於如此,可郎君卻偏生動了情慾,還久久不得解,以至陽亢於內,與風寒相纏,再加上又中了小毒,哎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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