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便要罷,只是長子肖嶽軒那般模樣,已經負了一個,又如何能再塞一個給他?庶子的母親左文豔,原本便不是個善茬,將這青樓女塞給他?左文豔不跳腳那便怪了;那便將她予了肖嶽凡,做個通房而已,耐何肖嶽凡不孝,與個戲子私奔,私奔倒暫且不提,偏又在途中受了傷,叫這葉玉笙和那月茹給救了,肖家世代書香,爲不落人話柄,肖老爺便硬是要兒子納這女人爲妾。
大太太嘆一口氣,想她尤燕珠出身亦是名門,如今卻要一個青樓女來做自己的兒媳,還得爲這青樓女養一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妹妹,這口氣,叫她如何下嚥?
她便生生壓下了自己的怔愣,亦不理會對面葉玉笙微紅的眼框,緩緩將自己的手從她掌心抽了出來,還拂了一拂,彷彿要拂掉那手中的溫熱感覺,淡淡道:“如此,便是最好了。”
葉玉笙不由便懊惱起自己將這情緒流露出來,從椅子上起了身,輕輕吸一吸鼻子,緩緩道:“那我先準備去吳府的禮物。”
“不用了。”大太太道:“禮物我已經叫人備下了,你好好去梳了妝,呆會與嶽凡一道,去吳府拜訪罷。”
“是,”葉玉笙低頭,“只是嶽凡他,纔剛已經出去了。”
“他又去哪裡了?”大太太的聲音驀的便提高了,“你這個妾是如何當的?連自己的丈夫都看管不了。”
葉玉笙聞言,臉色便冷了一冷,眼裡的淚意頓消。她自知身份,倒也無需別人來時時提醒自己只是個妾,便緩緩道:“嶽凡說有要事。”清冷的聲音裡,便帶了些不卑不亢的味道。
大太太擡頭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擡起左手來,虛空朝她甩了甩,她便點點頭,“媳婦先告退了。”
葉玉笙獨自一人緩緩行着,回想剛剛大太太對自己的態度,她不過是抓了一她的手,她竟然會這般嫌棄她。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的倚竹軒,剛到門口,她便一個踉蹌幾欲摔倒,忙扶着門框,緩緩行到梳妝檯前,坐定了。
心下便生出一絲懊悔來,原本是沒人將她當一回事的,偏她一時感動,想要抓住那溫暖,現下連月茹都不在身邊,只餘她一人,在這若大的肖府裡孤身一人。她在鏡子中看着自己,身邊的牆上,掛着一副侍女,她卻覺着那侍女含笑的眼睛裡射着冷光,像一個女鬼,襯得這周糟的一切都是陰森可怖。
“連你孃家人是誰,住哪,我都不知道,居然要回個什麼門?未免也太好笑了。”有個懶洋洋的聲音在門外邊響起,赫然便是肖嶽凡。
坐在鏡子前發着愣的葉玉笙這纔回醒過來,因着這突然響起的聲音,雖然不甚和諧,卻是讓她心頭一震,彷彿這陰森可怖之處,竟有了一絲人氣。她籲一口氣,卻又冷冷白了他一眼:“若不是你娘非要我去,我纔不想去。”
“喲,”肖嶽凡仍然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甩着腰上掛着的琉璃宮絛,踱到她身邊,“我還當你多感謝吳府,若不是他們家,你哪有今日。”
“若不是你,”葉玉笙理着自己的髮髻,“我又哪有今日!”
“嗯,”肖嶽凡雙手攏在胸前,從鏡子裡看着她,“這個倒是真的,若不是我,你現如今可不知在哪裡受苦,呀,”他一驚一乍,“我真偉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