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龍明秀低低呻/吟一聲,然後捂住了肩頭:“蕭文卿,我傷口疼,你去給我端藥!”
蕭文卿一愣,立刻走向龍明秀:“你不是說好了嗎?怎麼又疼了?”
龍明秀低眉斂目:“一直都未好,不過就是想要早日帶你來看看柳州,多在這裡買點兒你喜歡的東西。”
“那我去端藥!”
看向蕭文卿急匆匆去端藥,蕭玉卿嘔的要死,她姐姐是傻了嗎?看不出龍明秀那廝裝模作樣?
端木槿皺了皺眉:“蕭文卿跟着你也可以,”收到蕭玉卿怒氣衝衝的一瞪,端木槿微微搖頭才繼續道:“將鎮魂珮留下!”
龍明秀一滯,他怎麼會知道鎮魂珮在他手裡?他的人一直看着連青城!
“這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你應該知道,若是沒有我的命令,將近兩個月時間內不會有船離港,就算是你到了這裡,也只能望洋興嘆!”端木槿說的十分乾脆。
第二天一早,蕭玉卿站在碼頭,看着蕭文卿站在船尾,兩人相望,卻沒有依依惜別,只是笑容淺淺,與前一晚不捨大相徑庭。
蕭玉卿跟着端木槿回了花都,她奇怪的是一直沒有見到連青城,既沒有看到他離開也沒有看到他跟着龍明秀上船,竟然就這樣突然消息了,不過她明白,在端木槿手中消失可不容易,端木槿一定知道連青城的去向,只是他不想告訴她而已。
蕭玉卿和端木槿還未到花都,便接到了消息,連尤正逼宮,皇上已經退位。
蕭玉卿一愣,有些擔心的看向端木槿:“你家那位皇上會不會追究你失職?”
端木槿微微挑了挑眉:“或許會!”見蕭玉卿很是擔心又道:“等回去了你替我求求情!”
蕭玉卿十分認真的點點頭。
文右眼角抽了抽,夫人這有時聰明的不長毛有時癡傻的都是毛。
端木槿含笑不語,然後十分淡定的揮毫髮布各種命令,幸好文左因爲沒有時時刻刻跟着蕭玉卿被他打了三十大板,正好留在花都。
端木槿一條一條命令寫出來,然後派人快速的送出去。
文右感覺自己腿都要跑斷了,而蕭玉卿很悠閒的在這個他們暫時停留的小鎮逛起來,之前看到龍明秀和蕭文卿出去逛街購物十分的羨慕,現在她也有條件了。
從頭到尾,蕭玉卿都沒有看到讓自己滿意的,這個小鎮太小了,根本不能和柳州相比,然而,讓她驚訝的是她竟然看到了一個熟人。
“張鐵生?”
高高壯壯的漢子擡頭看到蕭玉卿,立刻憨憨笑出來:“恩人?怎麼是您?”
蕭玉卿也很奇怪他怎麼出現在這裡:“你不是在黃煥之手下當個小首領嗎?我記得你在花都還有一堆雙生子,怎麼跑來這裡了?”
張鐵生將小米袋子一收:“恩人既然來了這裡,總要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去家裡吧,現在我岳母、小舅子都跟着我在這裡生活呢!”
蕭玉卿正好沒有什麼事:“走吧,路上邊走邊說!”
原來,張鐵生當時因爲戰功累累再加上忠心一片,被黃煥之提拔起來,跟在黃煥之身邊成爲他的近衛,後來還提拔成了侍衛長,可是花都不比邊疆,熱血的漢子適合疆場廝殺,卻不一定能夠在黑色的政治漩渦中獨善其身。
張鐵生並不瞭解京中的局勢還有派系,連家明目張膽的收買的時候他言辭拒絕,可是卻沒能逃脫接下來的陷害,蕭玉卿曾經救過他的那對雙生子,成了他是蕭家黨的有力證據,蕭正然雖然有幸被當成誘餌放走了,可是皇上卻沒有放過對蕭家的打壓,正好給蓄謀已久的連尤正一把刀,成爲他剷除異己的最好藉口。
蕭玉卿有些愧疚,若不是蕭家,張鐵生這樣鐵錚錚的漢子,一定有個十分出色的未來。
似乎是看懂了蕭玉卿的心思,張鐵生蒲扇大的手掌擺了擺:“只要我不投向連家,他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罪名等着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恩公若是因此心懷愧疚,那真是讓我無顏面對了。”
蕭玉卿也不是那種糾結的人,笑着看向他挑着的擔子:“你現在就賣米爲生?”
張鐵生有些不好意思:“當時入獄,花了不少積蓄打點,後來雖然活着出來了,卻也被颳了一層皮,養了很久,這是去年存下沒捨得賣的,就想着等到現在這青黃不接的時候拿出來賣能夠賣個好價錢。”
“沒有想到你打仗是個好手,竟然連當農夫都有一手,不錯!”
蕭玉卿跟着張鐵生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纔到了他家,普通的農戶,連個院牆也沒有,只是爲了一圈的木籬笆,院子裡很是趕緊,西面堆了慢慢的柴,東面放着兩口大甕,沒有什麼雞鴨也沒有牛羊,看來過的不是很好。
張鐵生卻十分的熱情,打開了木籬笆的門,將她迎了進去:“進屋喝口熱湯!”
蕭玉卿還未走進堂屋,門便被打開了,一個年邁的老婦人走了出來,頭髮花白,腰背有些佝僂:“鐵生啊?今天回來的早了?”
這個老婦人應該是張鐵生的岳母,她記得她救下那對雙胞胎的時候這位老婦人還只算是個中年人,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眉目凌厲,說話的時候鏗鏘有力,一看就是十分乾練。
可是現在,她在不過一年中似乎就老了十歲,蕭玉卿一時都不敢認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張鐵生。
張鐵生沒有看到,已經快步迎了上去:“娘,是我,今天遇到了咱家的恩人,我就帶她回來吃個飯!”
“恩人?”
“就是救了大虎小虎的蕭二小姐!”
蕭玉卿以爲張鐵生心胸寬廣能夠不將愁記到她身上,可是這位老婦人估計在心裡怨恨她呢,但是卻沒有想到老婦人聽到是她,竟然十分熱情的道:“是二小姐?小勇子之前派人送回來的肉還有嗎?給二小姐燉了!”
蕭玉卿趕緊上前扶住了那位老婦人的手,發現這位老夫人的眼睛似乎是看不到的,猶疑的看向張鐵生,張鐵生點點頭。
蕭玉卿不由得一陣難受,扶着老婦人的手便鬆了。
張鐵生卻已經扶着老婦人走了進去,還回頭喊道:“二小姐,進來坐,屋裡暖和!”
蕭玉卿走進去,就見張鐵生正慌慌張張的收拾房間,老婦人一臉笑容的坐在一邊兒。
蕭玉卿眼睛有些酸,她從沒有想到當初鐵錚錚的漢子會露出這般模樣:“你別收拾了,我待一會兒就要走了,還有人等着呢!”
她有些後悔來了這裡,只是她聽到張鐵生說被歸於蕭黨,就忍不住想看看他現在的生活,卻沒有想到她看了就後悔了。
蕭玉卿覺得有些壓抑。
聽到蕭玉卿說不吃飯就要離開,老婦人覺得有些無措,她待人熱忱,從沒有不留飯讓人離開的道理:“二小姐……”
“您別多想,我只是在這個小鎮暫時停留,鎮上還有人等着,等到下次經過的時候再讓您老人家忙活。”蕭玉卿趕緊說道,看向張鐵生的時候使了個眼色,便走了出去。
張鐵生點點頭:“娘,我送二小姐回去,這一路上太空闊,她一個女子行路不方便。”
“那你一定要安全將人送到!”
蕭玉卿聽着那兩人的對話,只覺得心頭暖暖的,見到張鐵生走出來,微微嘆了口氣:“你不是說你小舅子也跟你們生活在一起?爲什麼你岳母說你小舅子讓人帶了肉來,很明顯他不和你們在一起。”
張鐵生沒有想到蕭玉卿只是聽了兩句話就聽出了端倪,微微一嘆道:“二勇他……和我一起入獄,他沒有熬住大刑……去了,我能出來是因爲有貴人相助,等我回到家我岳母已經哭瞎了雙眼,我怕她難過,就說二勇留在了黃大人身邊,而我們留在花都可能會連累二勇,然後我才帶着岳母到了這裡。”
蕭玉卿覺得嗓子有些難受:“你……”
“二小姐,您別多想,若是沒有您,我家的那小子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我能出獄也是託了您的福,您和蕭大人不睦,我也知道,怎麼會將您和他一概而論?”張貼生怕蕭玉卿難過,趕緊解釋,可是解釋完又覺得沒有什麼說服力,乾巴巴的!
蕭玉卿皺眉,出獄託了她的福?“誰將你弄出大獄的?”
張鐵生一愣:“您不知道?是您的夫君瑾世子!”
她怎麼會知道?蕭正然事發之後,她自己的事情都忙的一團亂,哪有時間去注意被蕭家連累的人?
蕭玉卿有些不解端木槿爲什麼會和張鐵生有關係,而且端木槿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不可能平白無故的關注張鐵生。
兩人邊走邊聊,進了小鎮,張鐵生便提出告辭,蕭玉卿將自己身上的銀兩都掏了出來,這次她出來是爲了轉移龍明秀的注意力,後來被連青城拐騙,她身上根本就沒有多少銀兩,身上這些都是臨時從文右身上搜刮出來的:“只有幾十兩,等回去了,我再派人給你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