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槿看着那一包藥材,最終還是伸手打開了,雖然一臉的嫌棄,可是卻捨不得母親的那一份心意。
確實是不多見的止血好藥,周城槿看了一眼目光便柔和下來,“文右,老夫人那裡可安排好了?”
文右立刻道,“只等您一句話,雖然庵外盯梢的人不少,可是如果想要離開,還是很簡單的!”
當然簡單,從母親去了庵裡,他一早就讓人挖了通往山外的地道,周城槿微微蹙眉,“外面的人來路都查清楚了嗎?皇上的還是姚家的?”
文左道,“有皇上的人,有姚家的,也有元家的人,另外雅妃的孃家徐家也派了人,還有一撥人至今沒有查到出處!”
周城槿輕笑,“人可是夠多的!”
元家是老夫人的孃家人,而徐家竟然也派了人,徐志懷不過是五品言官,因爲雅妃有了皇子有了儀仗,再加上他‘生前’支持六皇子,竟然將徐家的胃口喂大了。
周城槿看向文左,“這麼多人圍在庵外,庵後面就是護國寺,主持沒有什麼反應?”
“主持已經派了人下山保護庵裡的安全,不過老夫人給辭了!”
周城槿點頭,“他們守在那裡也不過是懷疑我去世的真相而已,不過他們想的也對,槿王爺去世,可是什麼動靜也沒有,也怪不得他們心不安!”
“主子,人都齊了,就等您了!”文登急匆匆迎上來,看到主子站在暗影裡,趕緊提醒道。
周城槿頷首,擡腳走了出去。
周城槿到的時候,房間裡已經等了五六個人,見到周城槿到了,全都起身躬身行禮。
周城槿擺了擺手,“免了吧,我現在可不是王爺了!”
“咱們可就認您這一位王爺,”御前侍衛長黃霆鋒笑嘻嘻的道,“難不成您現在逍遙了,就不認這幫兄弟了?”
“六弟!”郭俊毅的臉一黑,“兄弟都是早年的情誼,都已經身居要職,還這麼沒大沒小的?”
黃霆鋒一縮脖子,露出訕訕的笑容,“大哥說什麼我自然聽什麼!”
周城槿伸手示意,“坐下說!”
“王爺,步兵營最近調動頻繁,重要職位上的官員都被調換,咱們這些粗野莽夫立刻就清閒下來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汗說道,聲如洪鐘,雖然被革了職位,可是卻沒有絲毫不悅,倒像是更加高興了幾分。
“二哥果然心性豁達,這官職都沒了,你還喝得下酒呢?”黃霆鋒看着霍長山調侃道。
霍長山冷笑,一臉的不在意,“不過是個乳臭味乾的黃毛小子也敢跑到兵營裡指手畫腳?老子帶兵跟着王爺東征西戰的時候他還喝奶呢,現在竟然跑到老子面前大呼小叫,老子……”
“老二!”郭俊毅瞪了一眼霍長山,“王爺在這裡,你老子老子的,跟誰說話呢?”
霍長山訕訕一笑,尷尬的看了一眼周城槿,“我這不是習慣了嘛,當初跟着王爺征戰沙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現在天天憋在軍營裡還要受那些文縐縐的鳥人的酸氣……”
周城槿擡手製止,“沒事,自家兄弟什麼品性我還能不知道?不過,現在各地都不安生,兵馬頻繁調動,你們看好自己的人,別在這個時候撞上去找死!”
“是!”
聽到周城槿嚴肅認真的囑咐,幾人都立刻嚴肅起來應諾。
“如今皇上和姚家關係緊張,又有不少人想從中取利,一個不慎便是滿盤皆落索,”周城槿看着霍長山道,“你現在既然已經無官職,那就多在家裡看看書,不是跟着夫子認字了嗎?”
周城槿話剛落,黃霆鋒立刻笑出來,“三哥……不,王爺,您是不知道現在二哥天天跟着他家兒子一起看書認字,聽說還不如兒子學的好,被夫子當着兒子的面好一頓教訓,若不是那位夫子是王妃的人,估計二哥都要動手打人了!”
聽到黃霆鋒將自己的糗事說出來,霍長山也沒有什麼羞愧之色,反而怒容滿面,“我就說不去看那什麼勞什子的書啊字的,學了三天就記住六個字,那夫子還說我記錯了一個,簡直豈有此理!”
周城槿聽了忍笑,“你如果只是想要當個死不足惜的馬前卒,自然不用看書習字!”
霍長山喏喏的不再說話,可是依然忍不住低聲嘟囔,“可是我真的不是那塊料!”
周城槿當做沒有聽到,“王妃那裡寫了不少的兵法,都是當年花夫人留下的,還有一些是王妃自異世所學……”
“王爺,我學,我一定學!”霍長山這次說的很是乾脆。
其他人聽到也都十分的感興趣,他們都知道花夫人來自異世,不僅熟讀兵法,還善於管理,若是有了花夫人的兵法,簡直是不敢想,“王爺,我們也想要學,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不會厚此薄彼,不過也要看你們用不用的到,”周城槿可不想明珠暗投,“如果你們感興趣,也可以去王妃的碧桐書院去聽一聽,必然會受益匪淺!”
黃霆鋒和蕭玉卿有過幾面之緣,尤其是蕭玉卿還曾經救了他的夫人,是以他對蕭玉卿的印象十分的好,現在聽周城槿一說眼睛一亮,“王爺,王妃將那些絕世兵法公開教給學子?”
霍長山聽了不太滿意,“那些酸儒書生懂個屁,他們都沒有上過戰場能聽明白纔怪!”
郭俊毅無奈的翻個白眼兒,和王爺在一起說話就不能注意點兒嗎?他這擦屁股的都跟不上趟。
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兩個人只低着頭偷笑,不過聽到霍長山罵酸儒書生的時候,臉色微微一僵,撇撇嘴帶了不滿。
“二哥這麼看不慣書生,前幾日演練兵法不是還輸給了四哥?”一個穿着青衫的文儒書生樣兒的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不是隻有武夫才能上疆場殺敵,懂得排兵佈陣的文弱書生一樣可以坑殺敵軍!”
霍長山聽了黑臉一紅,“小五,膽子大了,敢和我唧唧?信不信我一手就讓你趴下?”
被稱爲‘小五’的郭善軒癟癟嘴,說不過別人就動手,標準的武夫思維。
“你們什麼時候演練兵法了?怎麼練的?怎麼不叫我?”黃霆鋒不滿。
“小六你只顧着在家陪媳婦,腰桿子都軟了,還記得兵法?”一直未出聲音身着月牙白學子服的人一邊擺弄着手裡的扇子一邊笑道,“你還不知道王妃在咱們弄出來的新玩意兒吧?這幾天二哥可是天天守着沙盤!”
沙盤?什麼沙盤?黃霆鋒一臉迷惑的看向周城槿,周城槿微微挑了挑脣,“沙盤放在老四那裡,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被稱爲‘老四’的劉永奇笑,“用來演練兵法用的,不過我看碧桐書院的學子們也都喜歡玩兒,前幾天竟然看到幾個七八歲的孩子用沙盤演練攻守之策,將來碧桐書院出來的學子定然不能小覷,王妃是要學子滿天下了,可謂民衆之師!”
郭善軒立刻道,“我也跟着去上了有一個月的課了,受益匪淺,聽說學堂裡面教授的書籍都是王妃親自編寫的,就連那裡的夫子都對王妃推崇備至,更不用說學子了,我將王妃寫的書蒐羅起來,從啓蒙用的書開始竟然有二十多本,那些書在很多大的書局和書肆都有的賣,不過都十分緊俏就是了。”
難得霍長山這位莽夫聽了也沒有異議,“我覺得王妃的書可比那些夫子講的好多了,上次王妃給我那兒子講了一課,我也跟着偷偷聽了一回,”收到周城槿飄過來的目光,霍長山不自在的動了動肩膀,“王妃講的可真好,就連我這個莽夫都能聽懂,不像那個韓夫子每次都罵我笨!”
郭俊毅失笑,“行了行了,你們不嫌丟人就去碧桐書院也跟着學習,王妃可不會因爲你們跟着王爺就少收了束脩!”
黃霆鋒喏喏不得言,他怎麼就幾天沒有湊上來,竟然就插不上話了?
“行了,談正事吧,”他們幾個湊到一起總是要互相吐吐苦水或者擠兌對方几句才能罷休,郭俊毅忍不住打斷道,“王爺給咱們分派任務吧,兄弟們總是一心跟着王爺的!”
周城槿其實還挺願意聽他們在這裡討論碧桐書院或者沙盤的,那都是蕭玉卿弄出來的東西,他們讚賞欽佩蕭玉卿,讓他覺得與有榮焉。
“大哥說的對,皇上這些年行事不仁,且不能容人,稅收財政多用於兵營,不少邊遠之地民不聊生,皇上卻一心都在擴*土,”劉永奇不是莽撞的性子,平日裡不太多話,除非遇到自己特別感興趣的事情,而一旦出言必定是切中要害,“王妃曾經說一位成功的帝王不是擁有多少軍隊兵士,不是有多麼幅員遼闊的疆土,也不是有用不完金山銀山,而是能夠讓百姓安居樂業,皇上有些窮兵黷武的跡象,若是在繼續下去,遭殃的只會是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