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梨落的嘲諷,豔冰沒好氣的別過臉:“不勞你費心,雪貴人心思巧妙,屢屢化險爲夷,怕不只是運氣吧?要說起心思,豔冰未必比得過你,不過,興許也是高估你了,不然”豔冰說着掩袖偷笑起來:
“也就不會住在那個偏冷的瓊花苑”
秦琴一臉狹隘,湊過來對豔冰說:“華貴人,可不能說那偏冷啊,瓊花苑冬暖夏涼,可寬敞了,我聽說大王還特地讓人往那移栽了梨樹,現在是梨香滿院呢,美着呢”
顏盈在旁邊問:“梨花?我怎麼沒在宮中見過梨花?”
寶硯性子謙卑,只是垂着頭站在一邊,唯唯諾諾,不敢參進衆人鋒利的話題,豔冰跟顏盈說:“不怪你沒見過,這梨花在王宮可是稀罕物,只有冷宮後苑纔會有,或許,大王賜她梨落可是別有深意……”
說着豔冰一行人吃吃的掩袖竊笑。
白露與葭葭恨恨地瞪了她們一眼,葭霞走過來說:“往日在採月軒,有人指小主見了珍妃沒行跪迎之禮則是失了禮儀修養,不知這美人見了貴人該不該行禮呢?”
三人馬上止住了笑聲,梨落:“我謹尊珍妃娘娘教導,凡事可不敢再失了規矩,想不到華貴人今日倒喜歡結識這種不知禮數之人,這叫物以類聚吧”
梨落說完不管一臉嗔怒的豔冰,帶着白露葭霞兩人揚笑而去……
……
晚飯後,微風愜意。梨落三人散步至望月臺,談天之際,天色便晚了下來,三人便索性在望月臺歇下了。
夜深沉,庭寧靜。玉宇無塵,銀漢瀉影,月色橫空,花陰滿庭,雕欄玉徹美人倚。梨落乘風張開雙臂,在亭臺前轉着圈,青絲如繡,銀裝素面,衣袂飛舞,仿若月下仙子凡間一舞。
“我好久都沒跳過舞了,不知生份了沒有”梨落輕仰素面,看着那彎殘月淡淡地說。
“沒有,還是那樣絕豔”葭霞欣喜的讚歎,白露道:“跟小主比起來,那些宮裡的楚女歌姬倒真不夠看了”
夜月樓臺,輕風徐徐,梨落收住曼展的柔美肢體,回眸微笑,明眸善睞:“你們說我美嗎?”
兩人不假思索,答道:“那還用說……”
毫無預兆,梨落臉色剎然一變,生氣地打斷她們的話:“那爲什麼他不把我留在身邊?!他不怕我會愛上別人嗎?還是說美人雖美,卻沒江山壯麗多嬌……”
白露葭霞沉默了,不知如何解答,梨落一下癱在地上,抱在雙膝哭着像個孩子:“西麗信美,可終非我土,我想他……我不明白,他說過他愛我的,我原以爲爲了他,我可以死在別人的懷裡,可是現在覺得,太難了”
兩人趕忙跑過去安慰她:“小主不要這樣,也許事情一結,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梨落掛着兩行清淚,笑得悽慘:“到那時,我早已成了別人的女人,殘花敗柳,他還會待我如初嗎?”
白露重重的點點頭安慰她:“嵐鳳說得對,小主是名花傾國,說什麼殘花敗柳,這種字眼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身上”
梨落破涕爲笑,理理鬢邊的髮絲,問:“那我現在還美嗎?”
“美,美得令人心醉!!”一個男子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梨落三個如觸雷電,猛地擡頭往後面看去。只見月色下,花陰處,一個淺紫色錦衣華裳的男子正晃着把紙扇看着這邊。
“誰?!”白露葭霞警覺的把梨落護在身邊,張開駕勢準備迎敵。
“雪貴人,別來無恙啊”那人說着走出花陰,出現在三人的眼中。
“琛親王?!”梨落驚呼,完顏臻一向喜着白衣,如今一襲淺紫華麗上身,兩根黑紫髮帶相纏,將頭髮隨意的斜綁在旁,鬆鬆的搭在胸前,慵懶中帶着幾份紈絝的邪魅,他的笑容也變得陌生,不似往日溫暖。
梨落神色凝重地看着他,突然揮手將白露與葭霞迸退。兩人相視着,猶豫了一下,便默默的走開了。
梨落抹乾臉上的淚花,露出往常那恬淡若水的微笑向完顏臻走去:“不知王爺什麼時候到的,梨落可是一絲都未查覺”
完顏臻回道:“不久,放心,本王並未聽見不該聽到的”
梨落有些懷疑他此地無銀三百兩。也許,他一早就在那。果不其然,只聽他調笑着:”以前從未聽說過梨落還有這般舞技,今夜此時此夜景,真是令人大飽眼福,三生有幸!”
梨落試圖加以掩飾:“我自小在家中,幾乎未出閨苑,而今多少有些不太適應王宮生活,想念家中親人,一時失態還望王爺不要見笑”
“好說!”完顏臻落落大方,很是爽直:“誰無悲傷失意之時,本王還一度失了此生最愛,曾頹廢過一陣子……”
梨落沒聽他這話, 只是沉吟微笑,仔細地看着他的臉,明朗的星目,英俊的劍眉,雖然眼神不同,但眉眼相似,身形仿若。梨落猜想着完顏臻是不是百蝶竹林的那個黑衣人。
梨落看不到自己端詳着完顏臻有表情,她是用愛戀的渴望來描畫那個黑衣人的眉眼輪廓,在她毫無發覺之下,她心裡悲傷的愛着一個男人的同時,另一個人如同一朵夜雲,悄悄的走進她的內心世界……
完顏臻見她這般盯着自己,輕輕的笑笑,從身上解下一個玉佩交給梨落:
“這是我上次在御園中丟落的玉佩,看到它,卻總想起那日光景,雖物是人非,但哪天你若是想走,讓人拿着這玉佩來找我,我一定帶你離開,拋下一切尊榮富貴,去你想要去的地方……”
他說的話永遠令人感動,我想要去的地方?梨落想起了自己的故土,南國。但梨落根本沒有資格去想這個問題,她也許永遠都回不去了,像片秋後的殘雲,無主地在空中飄蕩……正想着,見兩個長相秀美的宮女子掌着燈往這邊而來。
宮女子是接待留住在宮中重員貴賓的侍女。二人身形玲瓏嬌好,屈膝一福:“見過王爺,雪貴人”
其中一個宮女子福首恭敬地說:“王爺,入夜了,該回了”
完顏臻看了一眼梨落, 沒有多餘的言語,邪魅一笑,優雅地轉身離去。後方傳來腳步聲,梨落忙把玉佩收入懷中,只見白露和葭霞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神色慌張:
“小主,趕緊回去,剛纔瓊花苑的人來報,說大王今晚要來瓊花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