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珀爾所想不到的, 她不在的時候，愛麗絲想要除掉皇帝，建立一個新的帝國, 她在的時候, 愛麗絲想要重新改寫人魚的基因譜。
看着珀爾吃驚的臉色, 愛麗絲笑了笑, 說：“其實這件事早就應該提上日程了, 人魚的平均壽命在帝國可以說是最低了——這很不利於總體發展。”她還是怕給珀爾太大的壓力。
真的是這樣嗎？
珀爾的心砰砰地猛烈跳動，在這一刻她無比確定愛麗絲的心意了。
她猶豫幾分鐘，看着愛麗絲的眼睛, 張了張口：“雖然我沒有想起來全部的記憶，但是我想我們可以試一下。”試一下能不能恢復從前的關係, 這一次, 她想要跟從自己的心走一次, 也許這一走，就能走到白頭。
愛麗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激動得站起來拉着珀爾的雙手：“你是說真的嗎？”
看到珀爾點頭表示肯定, 愛麗絲幾乎要喜極而泣，她抱着珀爾在她耳邊不斷重複地說着話，語無倫次。
……
帝王星。
皇帝躺在牀上粗重地喘着氣，現在的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一旁的格登視若無睹，若無其事地坐着彙報, 由於阿道夫的逃跑, 不少自治星球的自治領主都揭竿而起, 高舉自由的大旗發動了叛亂。
格登彙報完, 看着病牀上的皇帝, 憂慮道：“現在各地的情況已經是很不好了，陛下真的不打算赦免阿道夫元帥的罪嗎？”
“西瑞爾呢？”皇帝粗聲粗氣地問。
“殿下去找阿道夫元帥了, 這不是您交代的嗎？”
“菲利普呢？”皇帝接着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格登緩緩一笑：“陛下您忘了嗎？愛麗絲公爵所在的戴維斯星域的自治星球是最多的，這次叛亂有不少星球都參與了，所以愛麗絲公爵現在自顧不暇，沒有辦法將菲利普殿下送過來。”
“撒謊。”皇帝的眼珠森森然地瞪着格登。
“我爲什麼要騙您？”格登語氣輕柔，“即使您現在躺在牀上，您也是這帝國的第一人，萬萬人之上。”
“讓愛麗絲儘快將菲利普送過來，別以爲我不知道，”皇帝喘了一會，看夠了格登緊張的神色，才接着說道，“雲海星的財政支出過大，是被你們拿去養私軍了吧。”
格登的臉色稍稍一變，但很快就恢復正常：“這只是您的猜測，誰都沒有看見過愛麗絲公爵的私軍，毫無根據的事情陛下可不能隨意亂說，會影響帝國的團結統一的。”
皇帝越發狠厲地瞪着格登：“你是西瑞爾的人。”
“不是，”格登轉身走人，“我只是不大喜歡陛下的手段，怕有一天自己落得個悽慘的下場。”
阿道夫元帥此次出征，不僅給他一些老弱病殘，後備補給還拖拖拉拉，要不戰敗真的阿道夫走運，此次出征之前，阿道夫就隱晦給他透漏過信息。
脣寒齒亡，爲了自保，他再三衡量，最後還是選擇了西瑞爾。
菲利普確實是個仁厚的人，但是這麼大的一個爛攤子，優柔寡斷的他絕不適合。
子不肖父。
格登最後看了一眼皇帝，也許這還是不錯的，要是菲利普和皇帝一樣他們反倒要擔心了。
格登走後，皇帝猛地從牀上爬起來，抄起終端，壓着聲音發佈命令：“殺掉西瑞爾！”
說完，他就像是失去了支撐一樣，倒在牀上。
這一下已經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疲憊閉上眼睛，西瑞爾這樣已經算是將他半架空了。
——他不甘心，即使是死前，他也要推掉西瑞爾！
……
雲海星。
藍天白雲，微風和煦。
外面戰火紛飛，這裡卻像世外桃源一般平靜。
愛麗絲看着突然出現的西瑞爾，很是驚訝，這傢伙不是應該在帝王星等着繼位嗎？
西瑞爾一看到愛麗絲就開口說要找菲利普。
“找他做什麼？”
西瑞爾閉緊嘴巴，一個字都不說。
“我還以爲你會先找阿道夫，聽說帝王星內的幾個家族也發生了叛亂。”愛麗絲聲音一頓，她看到了文森特。
“你怎麼在這兒？”
西瑞爾抓着文森特，瞥了一眼愛麗絲：“這個傢伙，也不知怎麼想的，居然想到要去刺殺皇帝。”
愛麗絲：“……”幹得好，總算是有點用處。
“做得不錯，做出了我一直想幹卻一直沒做出的事。”
西瑞爾眼神都不給一個：“他家裡也是叛亂的煽動者。”
愛麗絲立刻轉變態度：“這樣的人還是不能留了，太危險了。”
“我是趁亂把他帶來給你的，”西瑞爾說，“上次他造謠你的事——”
他還沒說完，文森特那邊就嚷開了：“我怎麼造謠了，明明就是真的，你們真的心懷不軌！”
“然後呢？”愛麗絲挑眉，“你自己不也是？大家彼此彼此。”
文森特：“……”
“多謝了。”愛麗絲揮手，讓人將文森特帶下去。
見西瑞爾還站着不動，愛麗絲回想起剛剛西瑞爾一來就說要找菲利普。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菲利普不能留了。皇帝到死還是要交將他推上去。”
愛麗絲還是覺得太過血腥殘忍，她厭惡皇帝，對菲利普感官不算好，但也不想輕易就動手：“那也不至於吧？”
“姐姐，我是一路被追殺到這裡的。”西瑞爾沒好氣道，“他要不死，老皇帝會死心？”
“皇帝死就可以了。”愛麗絲輕飄飄說，“冤有頭債有主，我早看他不順眼了。”
“他之前不是被你們半架空了嗎？格登也站在你這邊，”愛麗絲分析道，“只要他一死，你就登基，這事不就完了——你們到底在糾結什麼？”
“如果沒有叛亂這一出，也許這個主意是不錯的。但是我需要得到他的承認，雖然這很可笑，但是鑑於私下裡蠢蠢欲動的人也不少……”
頭疼地揉着太陽穴，西瑞爾對這一點也是頗爲無奈。
“我一開始就說了，我需要一個雷厲風行的主君，但雷厲風行不代表手段血腥殘暴，你這樣——”愛麗絲一頓，“我會想變卦的。”
西瑞爾臉色一變，愛麗絲這邊掌握着大量的錢財，有云海星大量的遷躍點作爲交通樞紐，現在阿道夫和埃爾文又都在她這裡受到她的保護。
“我只是想要確保我能得到那個位置而已。”西瑞爾軟了語氣，但氣勢任然不減，他想了想，開出自己的條件，“我知道你當初願意幫我是因爲雲海星人魚事變，這次是藍星——兩次都是和你的戀人有關。”
西瑞爾想做什麼？
愛麗絲盯着西瑞爾，默然不語，等他開出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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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成功，我許諾，以後皇子沒有巡查戴維斯星域的權利，同時將戴維斯星域作爲一個自主管理的星域，就像自治星球一樣，財政自理！”
戴維斯星域有云海星，收入遠大於支出，若是財政自理，無需向中央交稅，西瑞爾就不怕她會自個兒獨大？
愛麗絲挑了挑眉，看來西瑞爾對於這個皇位的看重遠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被愛麗絲看出自己對於得到皇位的急切心情，西瑞爾也不慌，他開出的條件如此豐厚，不怕她會不答應。
“戴維斯家族綿延千年，一直對帝國忠心耿耿，我知道你們效忠的從此至終都是這個國家，而不是皇位上的人。”西瑞爾沉聲道，“我相信你，相信戴維斯家族。”
愛麗絲垂下眼睛：“我再考慮考慮。”
珀爾見愛麗絲最近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到之前說要試一下的事。
她試探着去關心愛麗絲，想要知道她在煩惱什麼。
聽完愛麗絲的講述，珀爾想起那個被她救起的小可憐，她隻手抱住愛麗絲：“我想到一個辦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珀爾的建議是讓菲利普選擇放棄皇位。
“我覺得他會答應的，”珀爾想起他扒拉着自己的尾巴，忍不住眼角一抽，“這是個求生意志很強的人。”
愛麗絲：“……”總覺得很有故事。
“你想聽嗎？”珀爾笑笑，“我可以和你分享我這幾年在藍星的生活，作爲交換，你也要告訴我在沒有我的時候，你做了什麼？”
寂寞是可以排遣的，那些遠去的時光再次講述，因爲眼前人溫暖的微笑也會被鍍上一層暖色。
我們分開過，可最終還是再次相遇。
重頭來一次，我還是會愛你。
這已經是我的本能。
……
星曆3000年，皇帝病逝。同年，帝國皇太子繼位，三個月後，讓位於其弟。
西瑞爾一繼位，便洗清在逃的帝國元帥阿道夫的罪名，將人請回來平叛，得知阿道夫還活着，不少星球立即打退堂鼓，阿道夫節節勝利。
星曆3027年，著名人魚博士朱莉去世，死前留下大量的實驗成果震驚帝國各界，其中一項，使得人魚的壽命延長至五百歲，與人類一樣。
星曆3030年，藍星人魚王去世，其大女兒自首，三女兒繼位，成爲藍星新一代人魚王。
同年，著名的戴維斯家族家主愛麗絲公爵大婚，其妻爲人魚。
據說，參加的婚禮的人涵蓋了帝國各界人士，就連皇帝也出席了，還有新繼位的人魚王。
……
陽光燦爛的雲海星，海鳥從海面上撲騰飛起。
浪花捲上天，灑落點點，在空中折射七彩的陽光。
“新婚快樂！”愛麗絲攬着珀爾，眉開眼笑，她喝了不少酒，臉上早已是一片紅。
“新婚快樂！”珀爾忍不住笑出來。她抱住愛麗絲，防止她摔倒，對身後頭髮斑白的喬治說：“您先回去吧，這裡我來就好。”
“珀爾，珀爾——”愛麗絲早已分不清東西南北，只會抱着珀爾喊人，“小珍珠——”
“我在。”
“我們……我們會一直就這樣下去的……”
“是的呢。”珀爾低聲喃喃，眼淚止不住就掉了下來。
“怎麼哭了呢。”愛麗絲摸到一片冰涼，“別哭別哭，我愛你啊。”
“我也是。”珀爾話都說不清楚了。
愛麗絲一愣，繼而狂喜：“我聽不清，你再說一遍。”
“你不是喝醉了嗎？”
“喝醉了所以聽不清，你再說一遍好不好？”
“……”
珀爾一直沒有再說話，愛麗絲略微失落地轉過頭，耳邊忽然一熱。
有個聲音在她耳邊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