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一入建康城,就有陳蒨親派的使臣前來迎接,雖然是一個主簿,但因是陳蒨親派的,倒也顯得格外鄭重。
汪主簿乍一眼見到我與婆羅共乘一騎,不禁有些詫異,這年頭見到兩個男人騎在一匹馬上,也算不得特別稀奇的事,可從來沒瞧見有哪個將軍帶着跟班騎馬的。
汪主簿雖然好奇,卻也不是多事的人,當即便向婆羅作揖道皇上聽聞將軍不遠千里而來,特命微臣帶將軍去驛館沐浴,稍事休息,微臣再帶將軍進宮面聖。”
這一路風塵僕僕,只顧着趕路,確實也需要好好洗個澡,總不能就這樣蓬頭垢面的去見陳蒨。汪主簿已經準備好了一頂軟轎,本是接婆羅去驛館的。婆羅自是把我請進了軟轎,此舉令汪主簿甚是意外。他只當我是跟班,卻不曾想婆羅反而讓我坐轎子,連忙朝我和婆羅再度作揖,“微臣惶恐,只聽說尉遲將軍前來,不這位是?”
婆羅正要替我回答,我已搶先道家父潁川韓褒,我曾與貴國國主月下傾談,彼此印象深刻,特隨尉遲將軍一同前來。”此時正是敏感時期,北周南陳之間想必也是互有暗探,倘若被一些有心人我的真實身份,只怕會生出一些事端,對於主簿這樣的傳令者,自然是能隱瞞便隱瞞得好。
汪主簿自然韓褒是誰,連忙說道原來是韓,微臣方纔失禮了。如此,還請韓與尉遲將軍在驛站小憩,微臣入宮去稟報皇上,再來請二位。”之前並沒有聽說有個韓,自然不能把我貿然帶進宮去。我點了點頭,韓褒身前並沒有在南陽軍中,月下傾談的韓,陳蒨一定能猜到是我吧。
到了黃昏時分,我和婆羅都早已經沐浴更衣,還都各自休息了大半個時辰,汪主簿才姍姍來遲。我這就領着婆羅迫不及待地準備入宮,哪汪主簿卻攔在我面前,一臉難色道韓,真是抱歉。皇上說他並不曾記得有一位韓,更不曾跟任何人月下傾談,今晚的夜宴,只爲尉遲將軍一人所設。”
我一聽,頓時愣住了。陳蒨可能就忘記了我?倘若是因爲我胡謅了一個“韓”的名頭讓他沒想到是我,但既然我是韓褒之子,出於好客,他也該把我和婆羅一起請進宮去纔對。
所以,如此看來,他根本就是已經猜到是我,他是刻意在避而不見。他爲何避而不見呢?難道就已經猜到我這次前來所求爲何麼?儘管我再度向汪主簿懇請,但汪主簿顯然是得了陳蒨嚴令的,無論如何只肯帶婆羅一人前往。
我因有求於人,只有忍着,一個人在驛館中度日如年地等婆羅,他的時候,人已經喝得醉醺醺的,我只有等他第二日酒醒了,才問他情形。
婆羅一臉陰鬱,說那陳蒨見了他,只說些不着邊際的話,山南海北地聊着,然後便是勸酒。婆羅幾次說明來意,都被陳蒨給支支吾吾地帶了,即便婆羅打着有北周重要軍情的旗幟,陳蒨也滿不在乎,直說宴席上不談天下事,只談風花雪月。
那陳蒨比起婆羅自然是要精明得多,一夜下來,婆羅一點進展也沒有,白白喝了一肚子酒。
我心裡雖然焦急,卻也埋怨不得他。陳蒨一開始就給我來個下馬威,倒不是想下絆子。這一日,汪主簿倒是有來,只是決口不提進宮面聖的事,就連婆羅想要入宮,也被汪主簿一句,皇上這兩日有些繁忙,可能要過幾日再見云云。他說得極委婉和歉然,禮數上並不缺,倒好像陳蒨果真是因爲政務繁忙,纔沒空與婆羅敘話似的。
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陳蒨是刻意要把我和婆羅晾個幾天。可是我哪裡有功夫在這裡閒等,楊堅那兒的形勢刻不容緩,多耽擱一分鐘,他的危險就越大一分。
我此時倒也顧不得別的,再不顧情面,直接就對汪主簿道陳帝果然不認識我麼?可我卻貴國國主許多事情,他當初在伏牛山上時,曾以貴國兩座城池爲聘,要娶我國一位豔名遠播的名姬回朝呢,當時在下也是一個見證人,倘若陳帝還沒有想起這樁事,那我只好將這件事說給其他人聽,好來提醒提醒他。”
汪主簿面色一變,我輕描淡寫所說的,事關陳蒨名譽,身爲國主,卻要用兩座城池換一個ji女,空穴來風,不論真假,若是滿朝大臣得知,只怕朝臣對他多少有些失望,而他新帝登基,難保不會有人眼紅他的寶座,藉機把此事鬧大,好坐收漁翁之利。
汪主簿連忙說道韓稍安勿躁,微臣去去就來。”他這一去,很快就帶了消息來,這一次,我倒是有十足的把握。
陳蒨他給我下馬威,想把我晾到一旁,我難道不懂得舉一反三?更何況我向來不是吃素的。果然,汪主簿這一次來,便直接對我道韓,外頭已經備好了馬車,皇上有請。”
婆羅瞧了一眼外頭,不禁有些詫異,南朝不像北朝那樣粗獷,在建康城內官家多是乘轎來往,他出入宮前也都是有極好的軟轎來接送,突然就改成馬車了?他一問之下,汪主簿便直言道皇上請韓到城外華林園中相見。”
我倒不覺得意外,陳蒨這是想避開宮中的耳目,我欣然前往。剛剛上馬車,就聽見背後傳來汪主簿遺憾的聲音,“尉遲將軍,皇上只請了韓一人。”
婆羅神色一凜,立馬說道既是一起來的,自當一起去。”汪主簿爲難道尉遲將軍稍安勿躁,這是皇上的意思,您可千萬別令微臣難做啊。”
我連忙制止婆羅道你放心吧,皇上只是請我去賞花賞草,不會爲難我一個無名小卒的。”
“可是……”婆羅的眼中滿是擔憂,畢竟我身份特殊,萬一被人利用我的身份大做文章,只怕會在北周國內外都引起軒然大。
我莞爾一笑,只能說了一句“放心吧。”,這便一個人坐進車內,我也是強給打氣,到底陳蒨葫蘆裡頭賣的藥,沒見着他的面,我也是忐忑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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