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去兩日了,距離十天之期還有八日,若是冠磊沒有拿到惡婆草初兒怎麼辦?年亦軒坐在牀榻邊守護着昏迷不醒的黎之初。
年亦軒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雙手緊握着黎之初的手,將她的手放在脣邊輕吻着,那種淡漠的神情讓人不敢靠近,不言不語不眠不休的保持着那個樣子。
初兒,你知道我一直以來的動力是什麼嗎?答案就是這句話的第一個字。
是你。知道嗎?是你啊,初兒。
初兒,你都沒有參與我的過去,那我講給你聽可好?
呵……過去的我很調皮的,若是你小時候見過我,你一定會不喜歡我的。我記得,五歲那年,太傅曾跟我說過一句話,想要成爲梟雄,那就註定要承受無盡的孤獨。那時候還不是太懂,慢慢的,慢慢的,我懂了,孤獨是我與生俱來的。我以爲這一生都不會知道溫暖是何滋味,我以爲我這一生註定孤獨。
但,自從遇見了你,這一切都在發生着改變。第一次相見,你的笑從此印記在我心。初兒,我有時甚至覺得我從未擁有過你,但即便是這樣,我卻好像失去了千萬次一樣。你知道嗎?我一想到這裡,我真的會難過很久,很久。我告訴自己,你是上蒼送給我的禮物,你那麼美好,那麼美好,我……怎麼能讓你離開我呢?
我問過自己,若是時光回溯到從前,我依然會選擇遇見你,認識你,愛上你。你給我的那些,我怎捨得放手?
若是笑着流淚,那便是幸福的,正如此刻的年亦軒一般。
他說出了內心,他緊緊的將黎之初的右手握在掌心裡,那些淚滴落在兩個人相交的指縫間,一點一滴都是因爲對她的愛。
年亦軒將頭深深的埋在雙手間,這是帝王第一次痛哭。
他不知道的是,牀上昏迷的人兒眼角滑落的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一個人在深深的愛着他。
此刻的黎之初,半醒半昏迷,她能聽到年亦軒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能感受到年亦軒每一滴淚水滴落在她肌膚上的溫度,但是,她不能醒來,不能睜開眼睛看看他,不能張開嘴巴告訴他自己沒事,更不能伸手抱住他,她唯一能夠做的是,靜靜的聽他說話,靜靜的陪在他身邊。
有些事情好像早已註定,譬如遇見,比如感覺。
年亦軒與黎之初的遇見,似乎誰也沒有預想到,但轉眼想想又彷彿在情理之中。遇到了,記住了,在時間中愛上了彼此。
或許一直以來,年亦軒都不曾明白爲何黎之初對他若即若離,其實答案很簡單。愛上一個人,若是不能做最真實的自己,那麼對於黎之初來說,寧可不愛。她要的不過是,在他面前,她可以肆無忌憚地笑,也可以嚎啕大哭;可以高興時一臉爛漫,生氣時無理取鬧;可以和他蠻橫地爭吵,然後等着他來哄她在他心裡,知道她的逞強和脆弱,給她需要的安慰和呵護;清楚她所有的缺點,然後用溫暖細膩的愛來包容;即使身邊佳麗如雲也不爲所動,心中只有她。
而帝王的他,怎麼能做到看似簡單不過的事?
此刻的景仁宮外。
莊賢太后正急切的往這邊趕,急切的步伐,微蹙的眉頭正顯示着此刻的她是多麼的氣憤。
“太后駕到!”尖銳的宦官
聲音穿耳膜。
“太后吉祥!”景仁宮內的奴才們跪在地上迎接着莊賢太后。
莊賢看也不看他們一眼,直接往緊閉的屋內走去。
一個站在門外的侍衛在站起身子想要攔下莊賢時,被莊賢的一個眼神怒瞪過去,他只是微微頓了頓,而後,不卑不亢的言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入!”
“放肆!你一個小小侍衛竟敢對哀家無禮!來人!將他拖下去,斬首示衆!”莊賢厲色言道。
莊賢的話落後,而身後只有幾個太監,在走到侍衛跟前時,被侍衛的眼神及手中的佩劍嚇得不敢再上前。
莊賢氣急,“一羣沒用的東西!”而後,一怒之下想要直接闖入屋內。
那侍衛還來不及作反應,莊賢已經將門推開了。
侍衛看到屋內揹着身子的年亦軒,立刻跪在地上。
莊賢見到侍衛如此,氣急拂袖直接走到年亦軒身後。
“皇上,身爲帝王,豈可一而再再而三的爲了一個小小婦人棄百姓於不顧?”
年亦軒依然緊緊握着黎之初的手,輕吻着她的指尖,淺笑的看着像是睡着了一般的黎之初。
莊賢沒有想到年亦軒直接不說話,氣憤的再次開口,“皇兒!哀家的話你有沒有聽到?”
或許是因爲莊賢的聲音有些大,年亦軒微微蹙眉,淡漠的語氣,“初兒需要休息。母后還是先回去吧。”
“哀家這次來,就是要將皇后帶走。”
“誰也不可能將初兒從朕身邊帶走!”年亦軒憤怒的站起身子,怒吼道。
莊賢被嚇得踉蹌了兩步,若不是身後的宮女扶着,怕是早已跌倒了。
莊賢慘白的臉色看着年亦軒,嘴角蠕動了半天,最後還是說出聲來,“你現在不是孩子,你是皇上!哀家定要將皇后帶走,紅顏禍水說的一點都沒錯!”
年亦軒緊蹙着眉頭,淡然的轉過身子,繼續坐在牀邊,握着黎之初的手,冷冷的語氣,“都給朕出去!”
聞言,屋內瞬間只剩下年亦軒,莊賢太后及身後的一個宮女,還有牀上的黎之初。
莊賢臉上一陣白一陣青,手指指着年亦軒的後背,“你……”
而那個宮女若不是因爲扶着莊賢怕是早已被年亦軒的氣勢嚇得暈過去了。
“母后,朕是皇上,朕想要的從不會得不到,別人想在朕這拿走的,朕絕不會答應。若是母后執意要帶走初兒,軒兒會不惜一切將她留在朕的身邊。”不曾回身的年亦軒,淡漠的語氣緩緩道。
這樣的語氣,依然讓莊賢身子顫了顫。
不等她說什麼,年亦軒的聲音繼續響起,“若是沒有了初兒,朕大可不要這江山。母后,你不會逼兒子的吧。”這樣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他不給莊賢一絲的考慮機會,這也是不給想要反對他所有的人機會,一個傷害黎之初的機會,除非他不再是皇帝,除非他死亡,否則沒有人能夠威脅他,傷害她。
莊賢因爲年亦軒的最後一句話,嚇得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太后,太后……”身後的宮女扶着莊賢的身子,急切的呼喊着。
聞聲,年亦軒立刻扶起莊賢太后,大聲道,“來人!”
而後,進來
了兩名侍衛。
“皇上。卑職在。”
“快!宣太醫!”而後,抱起莊賢的身子往屋外走去。
在走到門前時,年亦軒突然轉過身子,看了一眼依然閉着眼睛的黎之初,緊抿着薄脣,而後,收回了目光。
而屋外等待的宮女們,年亦軒一眼看到站在最前方的小葵。
“好生照顧皇后,若是出現任何意外,朕唯你是問!”
這句話,小葵聽到後,用力的點着頭。
“恭送皇上,恭送太后。”
直到年亦軒抱着莊賢太后走出了景仁宮,其他的人也都離開了,除了門外守護景仁宮的一些侍衛。
小葵站起身子,急切的走進屋內。
當她看到昏迷中的黎之初時,忍不住輕聲哭泣起來,又怕這樣對黎之初不好,趕緊擦乾了眼淚,跪在牀邊,將錦被外露出的一隻手握在手裡。
“娘娘,小葵回來了……”
這一句話說完,小葵怎麼也忍不住低泣起來,直到很久後,慢慢的平復了情緒後,才慢慢的將黎之初的手放進被子裡,將被子掩好。
“娘娘,您醒來好不好?您捨得不看一眼小葵嗎?小葵這次回來有很多話要對您說呢,您怎麼能這麼狠心不看一眼小葵……”
“娘娘,即便是您捨得小葵,小葵也不會說什麼,但是,您怎麼能捨得下皇上呢?皇上剛纔的話,小葵在門外都聽到了,那樣的話,您都沒有想要醒來嗎?皇上……他說,他說……”
“娘娘,皇上的心裡只有您一人啊!皇上這樣在乎您,您怎麼捨得不醒來?”
面對小葵的一聲聲問,黎之初只能選擇沉默對待,她多麼想要醒來啊!在年亦軒說的第一句的時候,可是她恨及了現在的自己,明明心裡清醒着,身體也有感覺,可是就是醒不了……
無望的感覺,讓黎之初似乎要發瘋!
他說,初兒,你知道我一直以來的動力是什麼嗎?答案就是這句話的第一個字。是你。知道嗎?是你啊,初兒。初兒,你都沒有參與我的過去,那我講給你聽可好?
他說,初兒,我有時甚至覺得我從未擁有過你,但即便是這樣,我卻好像失去了千萬次一樣。你知道嗎?我一想到這裡,我真的會難過很久,很久。我告訴自己,你是上蒼送給我的禮物,你那麼美好,那麼美好,我……怎麼能讓你離開我呢?
他說,若是時光回溯到從前,我依然會選擇遇見你,認識你,愛上你。你給我的那些,我怎捨得放手?
他說,誰也不可能將初兒從朕身邊帶走!
他說,若是沒有了初兒,朕大可不要這江山。
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深深的記在心裡。她多想親口告訴他,每一次與他置氣,不是真的生氣,而是擔心,她只是很擔心很害怕有一天會失去所擁有的一切。
她想告訴他,她從來離開他,她一直都在她身邊,因爲他已經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她想告訴他,若是真的有時光倒流的那一天,她依然會選擇來到這裡,遇到他,記住他,愛上他。
她想告訴他,沒有人能夠將她帶走,誰也不能分開他們。
她最想說的一句話是,亦軒,我愛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