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溫暖的曖昧,被疊疊籠罩着。
許情深在臉上抹了把,將凌亂的頭髮撥開,蔣遠周替她拉過被子,她眼簾輕掀下,“不用蓋,我還要去洗澡。”
蔣遠周聞言,順勢朝她後背一趴,“要洗澡的話,帶上我。”
許情深臉還枕着枕頭,“凌家和蔣家一起布了那麼大一個局,可如今兩頭都靜悄悄的,我總覺得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他們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不過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許情深覺得累,先閉上了眼睛,這累不光是身體上的。
一段不被對方家裡承認的感情,想要修成正果,那真是堪比九九八十一難。
“對了,今天你小姨來醫院,說是之前的藥吃着不管用,檢查報告倒是還好,我給她換了藥。”
“好,”蔣遠周脣畔在她背後摩挲,“你是小姨的主治醫生,你決定就好。”
“嗯。”
又是幾天後,這日許情深在門診室內,剛看完最後一個病人,她拿了包打算去吃飯。
門外傳來敲門聲,許情深頭也沒擡,“請進。”
蔣隨雲推開門進來,旁邊跟着阿姨和一名護士,那位護士見許情深沒看這邊,輕笑說道,“許醫生,蔣小姐來了,您看她客氣的,我跟她說您在裡頭,她還非要敲了門才行。”
許情深直起身,有些意外,“怎麼來星港了?難道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不是,”蔣隨雲見她滿面擔憂,忙微笑說道,“換了藥之後,好多了,晚上也比之前睡得好。”
阿姨也是笑意盈盈的,“是啊,昨天下午還睡了個午覺呢。”
“那就好。”許情深心裡一鬆。
“這是蔣小姐帶來的飯菜。”
許情深看到阿姨將保溫飯盒拿過來,她原本是要出門的,“不用這麼麻煩……”
“不麻煩,”蔣隨雲精神看着是不錯,“醫院裡面重復的那些菜色,非把人吃膩了不可。”
許情深見飯菜都送到醫院了,堅持拒絕也不好,她只好坐回椅子內,“你們呢?吃了嗎?”
“我們吃了再過來的。”
蔣隨雲將多層飯盒打開,菜色很是豐富,有糖醋小排、芡實炒蝦仁、百合西芹,還有一個蠔油生菜。許情深拿起旁邊的筷子,“做了這麼多。”
“可不是嘛,這些都是蔣小姐親自下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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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隨雲坐了下來,讓阿姨去外面等着,“星港對面不是有超市嗎?你去逛逛,看家裡缺什麼。”
“好。”
見許情深拿着筷子不動,蔣隨雲催促道,“吃啊,多吃點。”
許情深吃了口菜,神色也有些小心翼翼的,她很不習慣別人對她的這種好,特別是知道了某些事情後。
“好吃嗎?”
“嗯。”許情深點下頭,卻是味同嚼蠟。
蔣隨雲脣瓣輕挽,似乎這已經是最大的滿足,“你要喜歡,小姨明天還給你做。”
“不,”許情深忙開口道,“不用了,醫院伙食很好,別麻煩了。”
“情深,我知道有些事你沒法放開,也沒法原諒我,我也認了。”蔣隨雲望向許情深,目光溫柔,“不過我等得起,這樣也好,我現在覺得我有事做了,每天反而不胡思亂想了。”
而她所說的有事做,就是變着法的要對許情深好。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挺奇怪的,許情深是屬於那種越是接觸得久了,就越招人喜歡,儘管她對蔣隨雲還是不冷不熱的,但心性好,這一點也是蔣隨雲能夠看得透徹的。
一頓飯吃的很不是滋味,許情深放下筷子,拿了飯盒要去洗。
蔣隨雲按住她的手腕,“放在這,收拾好了我帶回去。”
她也知道許情深對她心有芥蒂,所以沒有多逗留,阿姨從超市回來後,兩人就離開了。
下班的時候,許情深沒有接到蔣遠周的電話,走出星港醫院,卻看到他的車停在路邊。許情深以爲是司機過來接,她快步過去,拉開後車座的門一看,車裡竟然只有蔣遠周。
男人朝着副駕駛座的位子上輕拍,“坐這兒來。”
許情深聞言,坐到了前面去,“今天你開車?”
“要不你來?”
許情深往後靠了靠,蔣遠周見她目光望向窗外,忍不住輕嘆上前,“你這記性怎麼主刀的?”
“怎麼了?”
“安全帶。”男人說着,已經替她繫好了。許情深輕拉一下,“好,回去吧。”
蔣遠周從儀表盤上取過一疊宣傳資料放到許情深手裡,“你先看着。”
“什麼東西?”許情深翻開資料,看到居然都是房產信息,“看這個幹什麼?”
“買房。”
“你不是有地方住嗎?”
“那你的意思是,以後的新房就在九龍蒼?我以爲你會希望換一處。”
許情深握緊手裡的資料,怔怔盯向男人,“新房?”
“嗯,買完房辦好手續,還要裝修,我不喜歡買精裝修的,等到入住還要一段時間,我算了算剛剛好。”
許情深側過身,目光沒有從男人的臉上挪開,“怎麼就剛剛好了?”
“我們總要結婚的。”
她菱脣微張,“你……你真的想到了那一步?”
“你沒想過?”蔣遠周聞言,朝着許情深睇了眼,“那你跟我在一起,爲了什麼?”
許情深手掌摸向自己的頸後,“不是沒想過……”
“那既然我們想到了一起,就得準備起來。”
蔣遠周驅車向前,來到售樓處,許情深張望眼,“算了吧,九龍蒼挺好的,而且以後的事……不用考慮的這麼早。”
男人似乎沒將她的話聽進去,“下車。”
許情深被他拉下車,然後跟着他走進售樓處,門口有銷售過來迎接,許情深被蔣遠周帶進去。
偌大的售樓處內,電子屏上顯示着樓盤所在的位置,蔣遠周輕掃了眼,“能實地看一眼嗎?”
“可以可以。”銷售打個電話,讓人將車開到門口。敞篷的觀光車能同時容納七八個人,許情深坐在後排,車子繞過售樓處,很快來到別墅區內。
“蔣先生,我現在就帶您去看地段最好的那幾棟。”
蔣遠周嗯了一聲,許情深餘光落向蔣遠周的臉,傍晚的風帶着天氣即將轉暖的預兆吹拂到人的臉上,很舒服。讓她更加覺得舒服的,是看在眼中的那副精緻眉眼。
許情深忍不住問自己,這個男人,他說要跟自己過一輩子?
就是這個人,是吧?
答案必須是肯定的。
許情深心裡溢出酸酸澀澀,蔣遠周朝她看了看,然後一把握住她的手掌,“餓不餓?”
她輕搖下頭,蔣遠周看眼時間,“看完這邊我們就去吃飯,天也不早了,等改天你休息,我們再去別的樓盤看看。”
“好的。”
別墅區的風景自然不用多說,許情深下了車,有些恍惚,蔣遠周拉過她的手往前走,她不敢跨步太大,感覺就像是走進了一副畫中。
經過前面的小橋,蔣遠周捏了捏她的手掌,“這兒也不錯,吃過晚飯可以陪你散步。”
那樣的一幕,想想都覺美得驚人。
他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在一起了,心中的芥蒂難以消去,生活的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彼此都不想讓對方增添難受。蔣遠周帶她進了別墅,毛坯的房子,更加顯得空曠寬敞。
住在哪,許情深其實都不介意,只要心裡舒適就好。蔣遠周問着她的意見,她笑着說道,“隨你。”
“我想讓你親自挑。”
“那就再看看,不急。”
“好。”
許情深對房子的感覺不大,卻莫名其妙愛上了跟蔣遠週一起看房子的過程。那就好像他們真的即將要結婚,就像尋常的小夫妻一樣,滿懷喜悅去憧憬着未來的小家。
離開售樓處,兩人來到停車場,許情深拉開車門,“回家吧,不早了。”
“好。”
隨後的日子,許情深也跟着蔣遠周去看了另外幾棟,只是都沒定下來。蔣隨雲偶爾也會來星港,送過一次蛋糕,說是順路經過,來看看許情深。
這日,旁邊科室的醫生敲開了許情深的辦公室,“一波剛走,現在體檢的人肯定少,要去嗎?”
“噢,好。”許情深從抽屜內拿出單子,跟着那名女醫生往外走。
對方揚了揚手裡的單子,“我最怕的就是婦科檢查了,痛啊。”
許情深忍俊不禁,“醫院一年一次的福利,你就珍惜吧,專爲我們女同胞量身定製。”
“我待會問問,做個B超就得了,我每次看到她們拿出那工具,都要嚇暈過去了,不對,**也要查。”
兩人進了電梯,出去的時候,那名女醫生又忍不住道,“體檢這玩意,其實查來查去也查不出個什麼,只是醫院既然給了福利……”
“尋個安心嘛,”許情深接過話,“身體健康當然是最好的。”
“是啊。”
進B超室前,許情深還在喝水,跟她一起來的女醫生從檢查室出來,“你準備好了嗎?快進去吧。”
“好。”許情深將紙杯丟進垃圾桶內,然後大步過去。
躺下去的時候,許情深看着頭頂的天花板,腹部一片冰涼,檢查的儀器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按來按去。
半晌後,那名大夫朝她看眼,“可以了。”
“沒問題吧?”
對方搖下頭,“正常。”
“謝謝。”許情深接過對方遞來的紙,擦拭着腹部。
“報告單會送到門診室,不用特地過來取。”
“好的。”許情深整理好衣物,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翌日。
蔣隨雲從小樓離開的時候,蔣東霆的車也跟在了後面。
阿姨手裡拿着保溫盒,“蔣小姐,您幹嘛一大早跑去醫院?再說您送的是早餐,人家肯定是從九龍蒼吃過了啊。”
“吃過就吃過,裡頭是蝦餃,什麼時候都能吃。”
阿姨嘀咕句,“其實我真搞不明白您爲什麼要這樣,您說您喜歡許小姐,可她呢?”
“你是不是早飯沒吃飽?”蔣隨雲擰了下眉頭,“這張嘴就沒有閒着的時候。”
阿姨別過身,一聲不吭抱緊手裡的保溫盒。
車子即將來到星港,蔣東霆的車超了過去,將前面的車攔停。蔣隨雲看了眼,微吃一驚,“姐夫?”
司機下來,讓蔣隨雲和阿姨都上了蔣東霆的車,車子直接開到星港對面。蔣隨雲意外地跟着蔣東霆下車,“姐夫,您來這兒做什麼?”
“先帶蔣小姐進去坐着。”蔣東霆朝司機指了指。
“是。”
那名阿姨剛要跟進去,就被蔣東霆攔住,“等等,你去趟星港。”
“姐夫,您要做什麼?”蔣隨雲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想要上前阻止,“我還要去醫院拿藥。”
“會給你拿藥的時間。”蔣東霆示意下,司機攔在蔣隨雲身前,“請吧,蔣小姐。”
許情深剛進門診室不久,蔣隨雲身邊的阿姨就匆匆忙忙來了,“許醫生,許醫生!”
“怎麼了?”許情深看她這樣,被嚇了一跳。
阿姨將保溫盒放到桌上,“我和蔣小姐一早就來了,在對面的商場等了會,沒想到她現在不舒服,您跟我去看看吧?”
“是頭痛嗎?”許情深邊問邊跟着阿姨往外走。
“是。”
“厲害嗎?實在不行的話,我安排人一起過去。”
阿姨快步在前面走着,“應該不用,您先看了再說吧,反正就在對面。”
許情深不疑有它,跟着阿姨去了星港對面的咖啡館。
這兒開業的倒是早,只是人並不多,阿姨在前面帶路,一眼望去,也就寥寥幾人,空氣中瀰漫着現煮的咖啡味道,很香。
來到一間簾子隔斷的小包廂前,阿姨杵在門口,“就在裡面。”
“那你還站着幹什麼?”許情深說完,手臂將那道簾子掀開。她看到蔣隨雲坐在蔣東霆身側,蒼白着臉,似乎在發抖,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弱不禁風了。
許情深說不清此時的心情,好像被人兜頭澆了盆冷水,凍得透心涼。
除了失望,心頭多餘的地方一片空白。
許情深轉身要走,蔣東霆喚住她,“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我不想聽。”許情深丟開手中的簾子。腳步剛擡起,蔣東霆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時吟懷孕了,就算你不想聽,這也是事實。”
許情深腳步猛地剎住,她想轉身離開,可腿卻不聽使喚地換了個方向。
走進去後,蔣東霆讓她坐到對面,蔣隨雲臉上幾乎是灰白的,“姐夫,你,你說時吟懷孕了?”
蔣東霆眉角輕揚,“是啊。”
許情深手腳冰涼,垂着眼簾盯向桌面,蔣隨雲身子一沉,往後無力地靠去。
“這是檢查報告。”蔣東霆將東西推到許情深面前,她沒有伸手接,更加沒有看一眼。
“您不應該來告訴我,蔣遠周知道嗎?”
“還不知道,”蔣東霆盯着跟前的人道,“因爲我想聽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
“時吟的孩子,可是蔣家未來的長孫,一定要留下來。”
許情深口中泛出苦澀來,“所以,是時候讓我走了是嗎?”
“許醫生,有些事再拖下去可就真的不好了,這一個月來,凌丫頭也是受盡委屈,但如今既然懷了孩子,這事就沒別的商量餘地了。”
許情深腦子嗡嗡作響,手掌在桌面上撐了下,“既然是你們蔣家的事,你直接跟蔣遠周說吧,不用通過我。”
“情深……”蔣隨雲見她起身,不忍心地喊了句,蔣東霆坐在那一動不動,“你想要什麼條件,可以儘管跟我提。”
許情深不着痕跡地勾勒下嘴角,這一幕,倒是不陌生,電視上經常會出現,果然靈感來源於生活啊。
“我要蔣遠周這個人,你能給嗎?”
蔣東霆鎖緊眉頭,許情深深吸口氣,她怕在這多留一步都能窒息,蔣隨雲試圖跟着說些什麼話,可許情深哪裡能聽得進去,她大步走出了咖啡館。
蔣隨雲站起身來,看着許情深的身影越走越遠,她拿過桌上的檢查報告,“真的嗎?凌時吟懷孕了?”
“我們蔣家就要雙喜臨門了。”
蔣隨雲將檢查報告丟回桌面,臉色僵硬,蔣東霆朝她看看,“走吧,回家。”
她輕搖下頭,蔣東霆掃了她一眼,“你看看你這樣子,還成天亂跑做什麼?走,回小樓。”
阿姨進來攙扶着蔣隨雲,她似乎一下沒站住,吃力地坐回椅子內。
許情深逃也似地回到星港,進了門診室後,她將門反鎖,腦子裡一片空白,可心口像是被人撕裂了一道口子,痛得她只能撐着身前的桌子,直不起身。
這一個月來,她和蔣遠周過得很難,很不好受,每一天都是格外小心,他們生怕邁不過那個坎,可誰都在竭盡全力,這下好了,連努力都不需要了。
有些事,上天自然會給你安排,不論是善意的,還是玩笑的。
許情深擡起手指輕拭眼角,最後忍不住,只能輕咬着自己的手背。
回到小樓後,蔣隨雲坐在院子內的藤椅上,藤椅底下鋪了層墊子,阿姨替她拿了牀薄被出來。“您先休息會,不過天氣涼,待會就得上樓。”
蔣隨雲揮下手,阿姨見狀,轉身回了屋。
一直到中飯時間,阿姨走近藤椅,看到蔣隨雲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她心裡一驚,嗓音顫抖喊道,“蔣小姐?”
見她沒有聲響,阿姨推了把,“蔣小姐!”
蔣隨雲似乎從睡夢中驚醒,睜開了眼,阿姨不住拍着胸口,“您嚇死我了。”
“有什麼好害怕的,你以爲我死了?”
“您別亂說話。”
“幾點了?”
“該吃飯了,管家來電話讓過去。”
蔣隨雲擡起手掌遮住眼簾,“我不想吃。”
“那怎麼行?”
“你把手機拿來,我想給遠周打個電話。”
“好。”
蔣遠周來到小樓的時候,快到傍晚了,他遠遠地看到蔣隨雲坐在藤椅內,那椅子在輕輕晃動着,那樣的角度望去,蔣隨雲就像是一個老者般,身形消瘦。甚至給了蔣遠週一種錯覺,就好像是張紙片躺在了椅子上似的。
蔣遠周快步過去,“小姨。”
蔣隨雲扭過頭來,“遠周,你來了。”
男人走到她身側,旁邊有椅子,蔣遠周坐了下來,“天都快黑了,怎麼還坐在這?”
蔣隨雲端詳着跟前的男人,他心情看上去不錯,看來凌時吟懷孕的事,他至今不知道。蔣隨雲嘴角輕挽,“不想回屋。”
“那也不行,你身體受不了。”
“沒關係的,”蔣隨雲堅持,“自從換了新藥後,好多了。”
阿姨從屋內出來,“蔣小姐,您早上到現在一口東西沒吃,快進去吧,晚飯做好了。”
蔣遠周聽到這,臉色驀地一沉,“爲什麼不吃東西?”
“就是沒有胃口而已。”
“走,進屋吃晚飯。”蔣遠周說着,想要去拉她。
蔣隨雲感覺自己身體很重,躺下去了好像就起不來,但她不想被蔣遠周看出異樣,“拿到外面來吧,給我盛碗粥。”
“這……”
“去吧。”蔣遠周說完,朝着蔣隨雲挨近些。
她手掌伸出去,落在蔣遠周的頭上,手指穿過男人濃密的髮絲,“遠周,你真是長大了。”
蔣遠周不由輕笑,“可不是嗎?就您,還把我當孩子。”
“小姨不知道還能陪你走多遠。”
“瞎說什麼?”蔣遠周衝她看看,“您還要親眼見着我結婚、生子,我還指望着您給我看孩子呢,所以,你要趕緊養好病,不然到時候連孩子都抱不住。”
蔣隨雲勉強扯動下嘴角,眼裡卻滿是心疼。結婚、生子?那也要他能娶到稱心如意的人才行啊。蔣隨雲累極,靠過去將頭枕在蔣遠周的肩膀上,她已經感覺到自己沒有力氣了,她不敢再去面對接下來的事。
蔣隨雲的罪孽,隨着凌時吟的懷孕而更加加重,她無法釋懷,無法原諒自己。
阿姨端着碗出來,“蔣小姐,當心燙。”
蔣遠周接過碗,阿姨又進屋取了幾樣小菜出來,蔣隨雲伸手,“我自己來吧。”
她的手伸到蔣遠周跟前,男人眼裡被猛地刺了下,看到她手背上的青筋就好像蜈蚣一樣,一道道繃起,蔣遠周喉間乾澀,“我來。”
“我又不是病得不能自理。”
“我小時候是您給我餵飯的,現在換成我來。”蔣遠周說着,舀了一勺粥送到蔣隨雲嘴邊。
她吃下一口,眼眶卻忍不住泛紅,胃裡面堵得難受,但蔣隨雲還是勉強吃下小半碗。
“情深呢,回九龍蒼了嗎?”
“還沒有,”蔣遠周把碗放到旁邊,“我來之前給她打過電話,說是待會要回趟許家。”
“是嗎?”蔣隨雲不放心地看向蔣遠周,“讓人跟着她吧。”
“放心,我知道。”
蔣隨雲胡思亂想了一天,她知道許情深得知那個消息後肯定受不了,蔣隨雲試探問道,“她,她情緒還好嗎?”
“一直都那樣。”
蔣東霆當着她和許情深的面說了凌時吟的事,自然希望這件事蔣遠周也早早知道,蔣隨雲看着男人的側臉,“遠周,你說情深會有原諒我的那一天嗎?”
“當然,”蔣遠周輕笑下,“她心地善良,有些事慢慢就會淡化,您放心好了。”
如果只是那一晚,也許……蔣隨雲堅持不懈的話,興許能等到這麼一天吧。
可如今她知道,她肯定是等不到的。
蔣隨雲輕聲咳嗽起來,她彎起腰,腦子裡像是被人用針在刺。
“是不是凍感冒了?”
蔣隨雲擺下手,半晌後方氣息不穩地躺回去,“遠周,你晚飯還沒吃吧?”
“嗯。”
“你讓情深過來吧,我們一起吃頓晚飯好不好?”
“剛纔不是說了嗎?她要回許家。”
蔣隨雲視線望出去,一片模糊,她伸手抓着蔣遠周的手腕,“就這一頓晚飯,行不行?我想聽情深喊一聲小姨,特別想。”
“這……”蔣遠周猶豫下,“那我打個電話。”
許情深接到蔣遠周電話的時候,剛走出醫院,“喂。”
“下班了嗎?”
“嗯。”
蔣遠周朝許情深看看,“到小樓來吧,一起吃頓晚飯。”
“不了。”許情深毫不猶豫拒絕。
蔣遠周望見蔣隨雲眼裡的期盼,他再度開口道,“我看小姨身體好像不怎麼舒服,你順便來看看?”
許情深手掌撫向前額,精疲力盡,“我不去,掛了。”
男人有些難以置信,盯着手機屏幕,才發現通話真的被掐斷了。
------題外話------
明天開始**了~
我總算一步步鋪墊好了,累得我啊,好想在坑裡往上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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