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遠周的面色,那真是變了又變。
收銀員已經掃碼完成,蔣遠周拿着銀行卡沒動,目光猶如刀子似的刺向付京笙。
凌時吟看着,心裡的寒冷在往上升騰,蔣遠周要真放下了許情深的話,人家夫妻倆買個東西而已,他這麼介懷做什麼?
“先生?”收銀員朝他看看。
凌時吟伸手把蔣遠周的銀行卡取過來,然後遞向收銀員。
許情深的目光落到購物車內,她別過身,是背對着蔣遠周的,後背感覺快被人刺出洞來了。
收銀員將小票遞給蔣遠周,“請簽字。”
男人收回神,取過了筆,字跡潦草地簽上名字。
凌時吟抱着睿睿走出去,“遠周,東西別忘了拿。”
許情深排的這邊,隊伍也在挪動,付京笙推着購物車往前,等到他們結賬的時候,旁邊收銀臺排隊的人早就換了一撥。
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出超市,回到住處,許情深帶着霖霖進去,替她將玩具拆封,讓她去沙發跟前玩。
付京笙將購物袋放到桌上,許情深來至他身後,手掌落向男人的肩膀。付京笙回頭朝她看看。
“你是不是知道我和蔣遠周的關係?”
男人轉過身,靠着餐桌,雙手抱在胸前,“怎麼說?”
“我看得出來啊。”
“那我跟你說,我大致是知道的。”
許情深擰了下眉頭,“怎麼可能?”
“你在飛機上遇見過他一次,今天也是,我不傻,你們的眼神一對上,我就看出來了。”
許情深眯起眼簾,仔細端詳着付京笙的神色,“你這是火眼金睛嗎?”
“我看人很準。”
她別開視線,將東西從購物袋裡拿出來,手指摸到那幾盒避孕套,許情深也是滿滿的醉意。她將袋子攤開給付京笙看,“買這麼多不是浪費嗎?誰用?”
“我用啊,”付京笙淺笑,“你也用不着。”
許情深面色燒起來,擡頭朝他看看,付京笙目光緊鎖住她,眼底透露出來的炙熱讓許情深覺得屋內好像忽然就升溫了。不對啊,她這心態不行啊,怎麼總是被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三言兩語就給撩了?
許情深將那個購物袋往他懷裡一塞,“你的東西,拿去吧。”
不過這也證明了一點,許情深脣瓣挽笑盯向付京笙,避孕套既然是他用,那她之前的猜測就沒錯,他就是攻。
付京笙見她笑得奇怪,“做什麼?”
許情深朝他肩胛處拍了拍,“付先生啊付先生,人還是要找個終身的伴侶才靠譜,別去酒吧那種地方了,魚龍混雜的。不過你也是可以啊,這剛到東城才幾天啊,就把根據地都找到了。”
付京笙嘴角一勾,忽然一把將她的小手握住,“我的終身伴侶不是你嗎?難道你還想要跟我離婚?”
許情深想要將手抽回去,使了幾次勁都沒成功,無奈只能放棄,“我去做飯。”
男人捏了捏她的手掌,然後鬆開。
許情深不覺得有什麼奇怪,提了東西快步走進廚房。
超市停車場內。
一輛車飛快躍上高高的坡度,在得到放行之後,拐彎衝進了旁邊的馬路。
凌時吟抱緊了睿睿坐在後面,蔣遠周親自開得車,車速一路提上去,經過了擁堵路段直接上高架,速度彪猛的簡直令人心驚膽戰。
好幾次似乎都要和旁邊的車碰上,蔣遠周目光緊盯前方,握住方向盤的手使勁收緊,凌時吟望向前,忽然出聲道,“遠周,前面就是出口,別開錯了。”
蔣遠週轉向燈也沒打,直接變道,後面傳來車輛緊急剎車的聲響,凌時吟嚇得抱住睿睿,“遠周,孩子還在車上呢。”
男人的目光落向內後視鏡,狹長的鳳目睇了眼凌時吟,他車速是放慢下來了,只是明顯神魂都不在身上,就好像只是憑着感覺在開車而已。
凌時吟鼻子有些酸,她當然知道蔣遠周這樣,是爲了什麼。
男人目光收回去,盯着前方,付京笙的那番動作之後,他其實是想衝上去揍他的。可轉念一想,他這樣不是奇怪嗎?付京笙只不過買了夫妻用品而已,他和許情深又是受法律保護的,再反觀他,他算什麼?
有些事、有些人,他放棄過,可卻不敢去直視他放棄之後,原來別人是將她當成寶一樣的重新拾撿起來。
車子下了高架,凌時吟拍了拍睿睿的後背,試圖把蔣遠周的神拉回來。
“睿睿,待會回家後,讓爸爸陪你搭積木好不好啊?媽媽買了樂高……”
“吱——”
一陣剎車聲猛地傳來,凌時吟坐在後面沒有系安全帶,身子陡然往前衝,她雙手抱緊孩子,所幸車速不快,她肩膀撞向了副駕駛座的座椅。
凌時吟還沒完全回過神,就聽到蔣遠周跟她說道,“下去。”
她一臉的驚怔,“下去?”
蔣遠周將車門鎖打開,凌時吟朝他看看,忽然冷下心來,她抱着睿睿,另一手拿起包,推開了車門。
剛站到地上,車門也剛關上,旁邊的車子就呼嘯而去了。
睿睿扯開嗓門哭喊,“爸爸,爸爸——”
凌時吟抱了他站到旁邊去,目光直勾勾盯着蔣遠周消失的方向,他就這樣將他們丟下了?
他丟下了自己的兒子,還有她,毫不留情,可凌時吟到了這會都沒明白,她和睿睿有什麼錯?
她欲哭無淚,將孩子放到地上,睿睿不懂事,腳剛沾地就往外跑,凌時吟一把將他拽回來,“你找死是不是?”
“爸爸——”
“你爸爸又不要你!”凌時吟說完,心裡也難受的不行。其實很多時候,她也開始懷疑過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堅持到底有沒有用,蔣遠周就像是一尊捂不熱的雕像,不管她怎麼使勁靠近都沒用。
凌時吟拉着睿睿在寒風中等了十幾分鍾,最後還是絕望了。
她招手攔了輛車,然後帶睿睿上去。
回到凌家的時候,凌慎也在,凌母端了水果盤出來,凌家父子坐在沙發內,就聽到管家說了一句,“小姐回來了。”
凌母忙放下手裡的果盤,一擡頭,果然看見凌時吟抱着睿睿走來。
凌時吟的個子並不高,懷裡抱了個孩子顯得很吃力。凌母上前,接過孩子後將她放到地上。“時吟,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凌時吟徑自過去坐進沙發內,一語不發,凌慎撐着額頭,朝她看看,“怎麼了這是?”
她仍舊不說話,目光出神,凌慎臉色拉了下來,“是不是蔣遠周又給你氣受了?”
“他把我跟睿睿半路趕下了車。”
凌慎眼裡的光陡的一沉,“他居然這樣對你?”
凌母心疼地坐到女兒身邊去,“太過分了,時吟,你就住在家裡面,反正孩子在這,我就不信蔣遠周他不請你回去。”
“媽,蔣遠周要真那麼看中這個孩子,還會把他們母子趕下車嗎?”凌慎接過話,朝着凌時吟睇了眼,他開口將管家支開,讓傭人們也都暫時出去。
屋內就只有凌家的人圍坐着,凌慎繼續說道,“抓不住他的心,有什麼辦法。”
“不是我抓不住,而是許情深回來了。”
凌慎眉頭擰緊,“就算許情深回來又怎樣,他們之間始終有個解不開的死結。”
“哥,你不懂,”凌時吟面色晦暗,“之前不見面還好,可一旦見過,那種感覺也會上癮。”
“時吟,說到底,你應該有個自己的孩子。”
凌時吟聽到這,目光朝着凌慎看去,凌慎對上她的眸子,“你如今是騎虎難下了,放棄蔣遠周的話,你白白浪費掉的時間和精力太多,如果要繼續下去,你就不怕遲早有一天,睿睿的事會穿幫?”
“不,我不會現在退出去。”
“你是我親妹妹,我之前是希望你跟蔣家聯姻,但當初的第一步你就走錯了。”
“哥,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整個東城都知道我給蔣遠周生過孩子,我無路可退。”
凌慎看向正在沙發跟前玩耍的孩子,“這一年多以來,我實在搞不懂,你居然什麼都沒做成,你難道不是在浪費時間?”
“蔣遠周對我很防備……”
“他難道就不會看在孩子的面上,對你有一點點改觀?”
凌時吟笑了笑,然後搖頭,“他對這個孩子,也沒親近到哪裡去。”
凌母聽到這,心疼到不行,她攬住女兒的肩膀輕拍,“你就住回家,我都想象不出來你這一年多是怎麼過的,作孽啊。”
“你放心,我會替你想辦法的。”凌慎站起身來,“我先回去了。”
他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也就不住在凌家了。
蔣遠週迴到九龍蒼,老白也是剛到不久,看見男人停了車下來,老白從屋內走出來,“蔣先生。”
他朝蔣遠周身後看看,“您不是跟淩小姐出去了嗎?她和睿睿呢?”
蔣遠週迴頭看了看,神色好似有些恍惚,腦子裡仿若有片刻的空白,半晌後才聽他出聲,“半路下車了。”
“在哪?要不要派人去接?”
“不用。”蔣遠周頭也不回地朝着屋內走去。“她有凌家,又不是無家可歸。”
老白跟在蔣遠周的身後,到了屋內,他再度開了口,“蔣先生,上次淩小姐帶着睿睿回去,您着急慌忙趕去了,怎麼這次……”
蔣遠周神色好像有些不對勁,他坐向沙發內,知道老白是自己人,可心裡卻有無名的火在往上竄,“老白,我現在覺得,就算我身邊有一個自己的孩子,我也沒法幸福。”
老白嘆口氣,還是那一個結沒法解開啊。
“蔣先生,您冷靜點,我還是派人去把睿睿接回來吧?”
“不用,”蔣遠周雙手撐着前額。“我誰都不想見。”
老白聽聞,也就不再開口了。
保麗居上那邊,日子卻過得相對安靜不少。許情深碰見蔣遠周,要說沒有觸動,那肯定是假的,她親眼看見他牽起了凌時吟的手,抱起了他們的孩子,她心裡如果能不痛,那就真的解脫了。
但許情深經歷過千瘡百孔的事,早就懂得了如何自愈。
她懷孕的期間,所有的苦是一個人吃下來的,生下孩子後,苦和累積攢起來,逐漸轉變爲對蔣遠周的怨,她有兩年的緩衝期,可以去一點點消解掉對蔣遠周的愛。可是蔣遠周不行,猝不及防的見面後,等於是給了他狠絕猛烈的一擊。
付京笙大部分時間都會在家,只是最近也常出去,應該是爲了找她妹妹的事。
許情深帶着霖霖在家,保麗居上除了他們一家人,還是連個傭人都沒有。別墅的院子內鋪了塊毯子,霖霖在上面爬來爬去,許情深躺在那裡看着書,只是看了一會就受不了,陽光對眼睛不好。
“叮咚,叮咚——”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門鈴聲,許情深坐起身來,看到門外站着兩個人。
許情深覺得奇怪,難道是推銷的?
她站了起來,然後來到門口,“你們是……”
“請問,是許情深許醫生嗎?”
她心裡咯噔下,已經有多長時間沒聽過別人這樣稱呼她了?“你們找我有事嗎?”
“求許醫生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
許情深聽到這,完全懵了,“救什麼命?”
“我知道您當年做過一臺手術,還上過電視,我孩子得了跟莫小軍一樣的病,可沒人能救得了他,我們也是好不容易纔找到您的。”
“對不起,我已經兩年沒拿手術刀了。”許情深聽着儘管覺得惋惜,卻還是搖頭拒絕,“我不能接受你們的請求。”
“許醫生,您是一名醫生啊,難道要眼睜睜看着病人死去嗎?”對方伸手握住跟前的欄杆,“我都已經六十多了,家中就那麼一個獨子,求求您大發慈悲吧……”
許情深沒有再開口,陪在那人旁邊的中年男人說道,“許醫生,你就答應吧。”
“不是我不答應,而是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已經不再做醫生了。”
“但您至少做成過莫小軍的手術,這就是希望啊。”
許情深看向對面的人,心中的一瞬間,有了惻隱之心,但她還是拒絕道,“對不起。”
“許醫生,我家先生跟多家醫院的負責人都很熟,如果您肯答應的話,我們肯定能想辦法讓您做回醫生。”
她站在裡面,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但是卻沒有再鬆口。
對方見狀,遞給了她一張名片,“我希望許醫生能考慮考慮,或者,您提別的條件都行,只要能救回我兒子的命,您就算把我的命拿走,我都願意。”
許情深接過那張名片,對方眼裡有滿滿的希冀,“明天早上十點,我們在附近的明岸咖啡館等您,您一定要來,我們詳談,行嗎?詳談。”
他們生怕她不同意,立馬就告辭了。
許情深攥緊了那張名片,再回到霖霖身邊時,心事重重。
晚上的時候,許情深坐在電腦跟前,關於莫小軍的那臺手術,相關的資料她這兒還有,她一點點仔細翻閱,其實那臺手術的每個細節都在她腦子裡,清清楚楚。她握了下手掌,原來,她還是這麼渴望能夠當回一名手術醫生,那種在手術檯上的感覺,纔是許情深心裡一直記掛着的。
第二天出門的時候,許情深將霖霖抱進付京笙的房間,她總覺得他不近女色,所以就沒把他當成正常男人看過。
呃,這話,自然是不能讓付京笙聽見的。
許情深把霖霖放到牀上,“乖,去找爸爸。”
付京笙睡眼惺忪,掀開被子將霖霖抱過去,然後衝她問道,“你要出去?”
“嗯,有點小事,出去趟,你昨晚是不是很晚纔回來?”
“是,”付京笙抱住霖霖,閉起了眼簾,“你走吧。”
將霖霖交給他,許情深自然是放心的,明岸咖啡館距離保麗居上不遠,走過去就能到。
進去的時候,許情深果然見昨天的二人坐在窗邊,一見到她,忙起來迎接。
許情深對於這樣的客氣,很不習慣,她拉開椅子入座。
“許醫生,您能過來,真是太好了。”
“您是同意了吧!”
許情深手裡拿着打印出來的資料,“這是關於莫小軍手術的一些建議,希望能對你們有用。”
兩人面面相覷,也沒有伸手去接,年長一些的男人說道,“許醫生,您還是不肯幫忙嗎?”
“你們就別爲難我了。”
“我們不想爲難您,是想請您救命啊。”
許情深雙手握攏,“讓一個兩年沒有拿過手術刀的人去給你的孩子動刀,你就能放心嗎?”
“當然放心,別的醫生都不肯救,他耗下去就是個死。”
許情深繃緊了面色,對方有些絕望,“我不知道現在的人都怎麼了,但對我孩子來說,只有手術纔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啊,許醫生……”
男人說到最後,哽咽出聲,“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您要什麼都行,求您救救他吧。”
對方穿着考究,手上戴着名錶,一看就是有錢也有些身份的人,可如今爲了救自己的孩子,這麼低聲下氣。許情深是醫生,看慣了人的生死,所以對這種事情能理解,特別是有了孩子之後,那種恨不得自己代替他們受罪的心疼,許情深更是感同身受。
男人旁邊的人見狀,忙着急說道,“許醫生,要不您跟我們去醫院看看他的情況吧,好嗎?”
“是是是,您先去趟醫院,到時候再做決定。”
許情深嘴裡剛要說出拒絕的話,對方就站起了身,害怕她不答應,連桌上的資料都給她拿了。
許情深見狀,沒再推脫,站起了身來。
醫院。
蔣遠周坐在車內,閉目養神,等了半個多小時,老白還是沒下來。
又是半天過去,一個電話打到了蔣遠周的手機上。
“喂,蔣先生,”老白在那頭無奈開口,“我勸了半天,她還是不肯轉院。”
“你跟她把話說清楚了嗎?”
“說了啊,我說您小姨是蔣小姐,蔣小姐生前不止一次提過,要讓蔣家的人以後照顧好她,可她非說星港費用貴,就算我說了不用她自己掏錢,她也不肯轉院。”
蔣遠周有些頭疼,“把她拖出來。”
“蔣先生,您別開玩笑。”
蔣遠周手指按向眉宇中間,“算了,我去吧。”
他其實不想親自進去,畢竟這並不是他負責的醫院,可有些事情他答應過的,如今人家真得了重病,他不想視而不見。
蔣遠周推開車門下去,很快來到住院部。
許情深跟着兩人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一個男孩躺在牀上,他的年齡也就跟莫小軍差不多。他奄奄一息地躺在那,肚子脹起來,顯得很難受。
陪在牀邊的婦人見到她,激動地站起身來,“是許醫生吧?許醫生您好,快,快坐……”
“不用了。”許情深上前,查看下男孩的情況。
男人從牀頭櫃內拿出病歷和診斷報告,“您看看,是不是和當初那個莫小軍一樣的病?”
許情深接過後仔細翻看着,確實,病況幾乎相同。
“什麼時候開始的?”
“去年。起初只是發燒不舒服,醫生也查不出病因來,後來越來越嚴重。許醫生當初上電視的時候,我們沒注意到,還是一個親戚提醒的,我後來專門看了您的訪問,這才感覺重見光明瞭一樣……”
許情深擔不起這樣的讚譽,她將報告放回去。
病牀上的男孩輕擡眼簾,旁邊的婦人忙說道,“兒子,這是許醫生,她能救你的命,快求求她……”
男孩眼裡明顯有亮光閃現出來,“求,求求醫生救我,我不想死,我好難受。”
許情深看在眼中,心頭難受至極,她不想當着男孩的面拒絕,她將病歷放回去。“別擔心,你一定會痊癒的。”
“我想和同學去踢足球……”
旁邊的父母聽到這話,眼淚不住往外涌。
許情深朝外面走去,男孩的父親見狀,趕忙跟上。
到了外面,許情深朝他看看,“不是我不想救,但我太久沒碰刀了……”
“許醫生,您可千萬別拒絕啊!”
另一邊的病房內,蔣遠周說了半天,才把人帶出來。老白攙扶着一名身體孱弱的女人往前,蔣遠周看眼時間,再擡頭時卻看到了令他覺得奇怪的一幕。
許情深推脫不掉,有些爲難,跟前的人攔在她跟前,生怕放掉這尊能救命的菩薩。
蔣遠周繼續向前,一些說話聲這才能聽得明白,“許醫生,也就你能救我孩子了,你千萬不能見死不救……”
男人頓了下腳步,目光不由落到對方臉上。
許情深感覺到身旁有人,一擡頭看去,嚇了一大跳。
蔣遠周衝着那名男子問道,“你要找她救你的孩子?”
“是,是。”
許情深垂在身側的手掌攥緊起來,她幾乎已經能猜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了。她拳頭越握越緊,心想着如果待會蔣遠周再和上次一樣,她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抽過去的。
蔣遠周端詳着對方的臉,然後上下打量他一番。
許情深這纔回到東城幾天,就有人找到她要動手術?
“她之前出過的事,你知道嗎?”
對方朝蔣遠周看看,“什麼事?”
“當年在東城那麼大的動靜,你不知道?她手裡有過人命。”
許情深聽到這,胸口不住起伏。蔣遠周只當沒看見,他並不是想揭開彼此的傷疤,只是不這樣說的話,他很難試探出一些事。
對方聽聞,搖了搖頭,然後立馬開口,“醫生也不是萬能的,沒關係,許醫生,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救我兒子,請您一定要答應手術。”
蔣遠周冷笑了下,既然是要救自己的親生兒子,那麼聽到這種話,居然連一點擔憂和猶豫都沒有。
他就那麼相信一個有過前科的醫生?又是憑什麼呢?
蔣遠周朝許情深看看,忽然拉起了她的手,想要將她帶走,許情深心裡積壓的怒火少了起來,她彎下腰去,一口狠狠咬在男人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