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鈴擡起視線看去,就看到穆成鈞已經來到了跟前。
蘇晨餘光裡睇見了一抹男人的身影,穆成鈞站到她身邊,停住了腳步,將方纔的話重複一遍,“我就是穆成鈞,你喊我有事?”
“不不不,不是……”孫雨鈴立馬改口,“不是這樣的。”
“那你喊我做什麼?”
“我……”孫雨鈴啞口無言。
穆成鈞的視線落向蘇晨,“不是去洗手間嗎?等你半天不回來。”
“遇上了算是熟人吧,她攔着我,不讓我走。”
“好狗不擋道這句話,你沒跟她說?”穆成鈞毫不客氣說道。
蘇晨面上微微露出笑來,“我說了啊,可人家還是不讓。”
孫雨鈴嘴角哆嗦着,腳步想要挪開,但又很不甘心,“穆先生,我跟蘇晨以前是同學,今天見到了,難免敘舊幾聲。”
“是嗎?但我剛纔好像還聽到了有婦之夫四個字。”
蘇晨垂了下眼簾,孫雨鈴的面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但既然穆成鈞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乾脆也就不怕了。“穆先生,我是看到蘇晨跟你在一起,所以好奇你們的關係。”
“我好像不認識你,沒必要跟你解釋什麼。”
“是,是。”孫雨鈴目光看向蘇晨,但那一眼中,卻帶着滿滿的不屑和幸災樂禍。穆成鈞說的沒必要解釋,是因爲他不屑於解釋吧?
孫雨鈴讓了路,並朝着蘇晨做了個請的動作。
蘇晨的腳底下猶如紮了釘子,一步都挪動不了,她視線定在孫雨鈴的臉上,薄脣動了動,卻終究說不出一個字來。
孫雨鈴不着痕跡朝她挑了挑眉頭,“蘇晨,同學聚會記得一定要來哦。”
蘇晨冷冷拒絕出聲,“我不會去的。”
“怎麼了?你怕聚會喝酒不成?放心吧,你是孕婦,再說挺着這麼大個肚子,大家都會照顧你的。”
如果不是穆成鈞在這,如果不是孫雨鈴忌憚着穆成鈞,怕是她早就撲到蘇晨的面前更加肆無忌憚地嘲笑她了。
穆成鈞一眼掃過去,孫雨鈴眼底的那種高高在上和嘲諷,就差從她那雙細長的眼睛裡面溢出來了。他知道蘇晨心裡是不好受的,別說她了,有些話就連他聽着,都覺得刺耳的厲害。
但是方纔在來酒店的路上,他不是也用相同的口氣跟她說了嗎?
穆成鈞說如果遇上了熟人,大不了就輕輕鬆鬆地跟別人說,她是他的情婦!
只是這些話,他能說,別人卻不能說。
穆成鈞擡起手臂,輕摟住蘇晨的肩膀,“站得久了,會累,走吧。”
“噢。”
“對了,”穆成鈞走出去一步後,目光再度看向孫雨鈴。“晨晨懷孕懷的比較急,我們打算生完孩子後補辦婚禮,你們兩個關係怎麼樣?到時候,需要送一張請柬過去嗎?”
蘇晨嚇了跳,這說的都是什麼話?
孫雨鈴嘴角處的笑意也僵住了,“你們?結婚?”
“我跟凌時吟早就離婚了,怎麼?我不能再結婚?”
“不……不是……”
穆成鈞冷笑下,“看來,這請柬也不用送了,這位大姐一看就是心胸狹窄之人,滿臉嫉恨都擺在臉上,我們不歡迎這樣的人。”
蘇晨點了點頭。“我跟她的關係本來就一般,是沒必要。”
“你還要去洗手間嗎?”
“不了,回包廂吧。”
“好。”
穆成鈞抱住她的肩膀轉身離開,孫雨鈴的面色變了又變,什麼大姐啊?她跟蘇晨同齡好不好?她明顯比蘇晨更會打扮,穆成鈞憑什麼這樣稱呼她?
“你怎麼出來了?”走出去幾步後,蘇晨問道。
穆成鈞手指在她肩膀上輕敲着,“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出來都十多分鐘了。”
“不會吧,真是因爲擔心我?”
“要不是我媽非要見見你們,我是不同意你挺着個大肚子出來的。”
蘇晨頓了下腳步,“你媽說的那些話……”
“放心,那不是我的意思。”
“噢。”
兩人回到包廂跟前,穆成鈞的手落在門把上,“進去後,你只管吃東西,有些話題能不參與就別參與了。”
“好。”
蘇晨到現在都覺得穆太太說的那些話,很不真實,穆家的門檻應該很高才是,誰不喜歡門當戶對呢?
進入包廂後,兩人各自坐回位子上。
“成鈞,你有空的時候跟蘇晨商量下寶貝的名字,多想幾個,到時候我們一起參考參考。”
蘇晨拿了筷子,只顧埋頭吃起來,穆太太吃了幾口就飽了,“我的兩個兒子啊,成天忙裡忙外的,很難着家,我沒事的時候就會想着讓我的孫子趕緊出生吧,到時候,家裡面可熱鬧了。蘇晨,等你從月子中心出來後,你就搬到家裡來……”
這個話題一打開,就怎麼都收不住了。
穆成鈞朝穆太太使個眼色,但她似乎沒看進去,蘇媽媽也加入了熱鬧地討論之中。
一頓飯好不容易結束,蘇晨如釋重負,真不容易。
酒店停車場。
穆勁琛還坐在自己的車內,許情深打不通許流音的電話,只好撥通了他的號碼。
穆勁琛很快接通,“喂,蔣太太。”
“去醫院了嗎?怎麼樣啊?”
“音音沒事,”穆勁琛看了眼自己吊起來的手臂,“我有事。”
許情深不由輕挽下嘴角,“音音沒事就好。”
“蔣太太,話不能這樣說,我是爲了救音音才受傷的。”
“你的這份恩情,她會記得的。”
穆勁琛聽到這,不由爲自己感到委屈,“您也這樣覺得是不是?但她分明不領我的情啊,她把我一個人丟在車內,也不管我,她知道我不能開車。”
“你傷哪了?”
“肩膀。”
“多嚴重?”
“骨裂。”
“肩膀處骨裂?”許流音語氣中充滿懷疑。
“是,被人踢的。”
許流音呵呵笑了兩聲,穆勁琛就聽不得別人這樣的口氣,好像弄得他在這裝病博同情似的。“蔣太太,您覺得我不會受傷嗎?”
“也不是,只不過能將穆帥踢成骨裂的人,應該不多。”
“我也是碰上巧合了。”
“骨裂可是很痛的,而且恢復起來很慢。”
穆勁琛當然清楚,醫生都和他講了,“我也覺得這樣很麻煩。”
“那你就得時刻記着自己的肩膀受傷了,我建議你,百度查下骨裂患者的表現……”
穆勁琛緊鎖眉頭,“您覺得我是裝的?”
“我當然信你啊,我是怕你在音音面前太得意忘形,到時候忘記自己的手臂還吊着,一伸手,全露餡了。”
“……”
“既然音音沒事,我就放心了,再見。”
“蔣太太……”
“還有事嗎?”
穆勁琛直接開門見山道,“你不會跟音音說什麼吧?”
許流音被逗樂了,“你怕我跟她說什麼啊?”
“我知道,以前的事情是我混,但我現在想和她在一起,我真是拼盡一切在想辦法。”
許情深坐到沙發內,蔣遠周衝她看了眼,許情深身子靠向旁邊,“穆帥,每個人站的立場不同,之前的事,我能理解你。以後的事情,要靠你自己的努力,我只能祝你順利。”
“謝謝。”
蔣遠周將懷裡的女兒放到地上,霖霖總算得了自由,撒腿就跑,蔣遠周見許情深單手撐着腦袋。
“穆勁琛受傷了?”
“是啊,說是救音音的時候,骨裂了。”
“裝的。”
許情深失笑,“你就這麼肯定?”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只不過這招太爛,十個人當中,可能有八個人已經用過。”
許情深忍不住附和,“其實,我也覺得挺爛的,我剛纔就想拆穿他了,但是沒好意思。”
“我們清楚就行了,”蔣遠周伸手將她攬到懷裡,“關心則亂,許流音說不定會信了他這拙劣的演技。”
“還真別說,我覺得她會相信的。”
蔣遠周笑得有些幸災樂禍,“我現在就愛看別人折騰,他折騰她,她折騰他,反正我和你已經好了。對了,你別跟許流音說什麼,他們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
“嗯。”許情深點下頭,“我贊同。”
夜色完全黑了下來,穆勁琛下車的時候,動了動自己的右手。
真辛苦,這樣一動不動地被吊着,他都懷疑自己的手是不是要血液不流通了。
他方纔在車上,可是做足了功課的。
他用手機百度了不少問題,比如:手斷了,不能自理怎麼辦?
有人回答:請個保姆。
有人回答:讓女朋友幫忙啊。
有人回答:耍流氓的機會來啦,這時候,你的女朋友肯定心疼的要死,女人在戀愛時,智商爲零。你可以讓她給你做飯、洗衣服,必要的時候……嘿嘿嘿,上廁所可以讓女票幫忙呦。然後,兄弟,看你的造化了!
穆勁琛看到最後一句時,眼睛都亮了。
上廁所讓人幫忙?
是啊!他怎麼想不到呢!這是多好的機會啊!
穆勁琛不得不感嘆於有些人的腦力,這種損招真是一想一個準啊。
他心裡越來越激動起來,以至於走出去的腳步飛一般似的。
來到許流音房間的所在樓層,穆勁琛前後看了眼,從兜內掏出張房卡。
此時的許流音剛休息了一會,起來準備洗澡,衣服脫了,調了適中的水溫,她閉上眼睛走到衝淋下方。
穆勁琛打開門的時候,還怕那一聲聲響會傳到許流音的耳中,他閃身進去,趕緊又將門關上。
嘩嘩的水聲在門口就能聽到了,許流音這個時候也發現不了有人進來,穆勁琛來到浴室跟前,浴室的四周是透明的玻璃,許流音一個人住,當然不會想到要將它調至磨砂面的模式。
穆勁琛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已經挪不開腳步了。
女人玲瓏的曲線映射在一塊薄薄的玻璃上面,她正在洗頭,水花沖刷過頭頂,她腦袋微微往後仰,穆勁琛喉間輕滾下,擡了擡沉重的雙腿。
他走過去幾步,想要進去,但想了想之後,還是退回到窗邊的的沙發內坐了下來。
他怕他這樣一進去,會把許流音嚇個半死,到時候跟他打起來的話,他手上有‘傷’,不好還手,那還不要被她揍個半死?
這是一間套房,盥洗室和洗澡的地方,就隔了塊玻璃,而進門不遠的地方,就有一組沙發,可以會客使用。
穆勁琛右手撐着腦袋,許流音看不見他,他不用裝。
半晌後,她沖洗乾淨了,許流音取過旁邊的毛巾捂在臉上,穆勁琛正襟危坐,手臂也吊得好好的,他目光一瞬不瞬盯向許流音即將走出來的地方。
許流音手裡抱着睡袍,但沒有立馬穿上,她穿了拖鞋走出來,臉上的水漬好不容易擦乾淨,睜開眼望去,卻看到了一抹男人的身影。
許流音嚇了一大跳,當時就沒有反應過來,她杏眸圓睜盯着穆勁琛。
穆勁琛目光在她身上掃了圈,這樣的氣氛實在不好,他嘿了聲,打了下招呼。“喂。”
“啊——”許流音一聲尖叫,嗓音尖銳無比,聲音拔高、拉長,氣力都用完了之後,她睜開眼再度看看穆勁琛,然後又是撕喊出聲,“啊——啊——啊——”
穆勁琛的耳膜都快被刺穿了。
許流音抱緊身前的睡袍,拼命想要遮擋住大片風光,她怒火沖天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穆勁琛開啓了睜眼說瞎話模式。“我去前臺開房,這是前臺給我的房卡,我也不知道你就在這個房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