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遠周輕勾勒下脣瓣,白色的毛巾擦過那張線條冷硬的側臉,“那你說說,什麼關係?”
“就像我阿爹和我阿媽的關係。”
蔣遠周手指微頓,“從哪看出來的?”
小玲非常非常看不慣蔣遠周,因爲他太兇,而且對方晟見死不救。
蔣遠周見她還小,估計也說不清楚那情情愛愛,他換了種問法,“這姐姐和你方哥哥在山洞裡,有沒有抱過?”
“有啊。”
許情深眉頭鎖緊,“小玲,你胡說什麼?”
女孩揚高頭顱,就是要說,氣死他纔好呢。
蔣遠周握緊手裡的毛巾,“親過?”
“有啊。”
“還做過別的事嗎?”
“都有啊。”
蔣遠周手裡的毛巾丟出去,重重扔在了許情深胸前,他轉身大步離開。
老白臉色也不好看,“許小姐,要不是爲了你,蔣先生根本不用來這。我就不浪費人在這門口守着了,您要真想救方晟,您就等蔣先生消了這口氣再出來吧。”
許情深輕咬牙關,小玲怔怔望着幾人離開的背影,她沒想到她真能把蔣遠周惹毛了。
“姐姐……”
許情深摸了摸她的頭,“你趕緊回去吧。”
“那你呢?”
許情深收回站在外頭的一隻腳,“我沒事。”
她欲要回到帳篷內,卻忽然間想到件事,“小玲。”
女孩朝她看了看,“嗯。”
“你跟方晟是怎麼認識的?他怎麼會資助你上學?”
“我也不清楚,阿媽走後,家裡就更困難了,我輟學在家半年,後來阿爹說有好心人幫我們……”小玲走近許情深,壓低了嗓門悄悄道。“這是我第一次見方哥哥。他那天和阿爹的說話,我隱約聽到幾句,說阿媽是吃藥吃死的……”
“吃藥?什麼藥?”許情深急迫問道。
小玲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只記得阿媽一直生病,後來去大醫院換了種藥吃,沒過多久就死了。”
許情深垂在褲沿處的小手不由緊握起來,鼻尖滲出冷汗,她依稀記得方媽媽當年也是這樣不明不白沒了的。
“姐姐,我去看看方哥哥怎樣了,你等我消息。”
“好。”
許情深站在原地,蔣遠周並未走遠,他的身影在她眼裡晃來晃去,許情深閉了閉眼睛,轉身走回帳篷內。
山上的石塊還在往下滾落,好幾塊足有半人多高,老白擔憂地開口,“蔣先生,路只是暫時封了,星港的醫療隊和搜救隊可以留在這,您和許小姐先回去吧。”
“搜救工作怎麼樣了?”
“當地政府也派了隊伍過來,人手足夠了。”
蔣遠周雙手抱在胸前,看着一個石塊從崖上掉落下來,歪歪斜斜滾停在了他的腳邊。“東西和人都留在這,能幫一點是一點,你留意下出去的路什麼時候能通。”
“是。”
許情深留在帳篷內,中午時分,老白讓人送了食物和水進來。
一直到下午,蔣遠周纔回到帳篷內,他手裡拿了套乾淨的衣物,一把丟到許情深手裡,“換了。”
她外頭的衣服覆了層泥土,乾涸後掛在身上,又重又腥,蔣遠周見她杵着不動,“不想回去了是不是?”
“現在就走?”
“你難道要姓方的留在這等死?”
許情深忙不迭脫掉外套,蔣遠周還給她拿了件毛衣,她背過身去,將裡頭的衣服也脫掉。
男人站在她身後,目不轉睛盯着她這番動作,許情深換好衣服後跟着蔣遠周走出帳篷,四個年輕的小夥子擡着簡易擔架站在外頭,方晟躺在上面,動也不動。
許情深見他的腿彎曲,手上、臉上的傷口明顯沒有處理過,她急欲上前,卻被蔣遠週一把握住肩頭。
“他腿斷了!難道要這樣回去?”這是要把人給活活痛死。
“你有意見?”蔣遠周手掌微用力,將許情深往旁邊推去,“你要看不下去,我可以把他留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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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遠周丟下句話後,大步離開。
懸崖村在山的最裡頭,就算不發生泥石流,車都開不進來。
原本就崎嶇的路如今更加艱險難走,方晟傷的不輕,躺在擔架上幾乎說不出話。
蔣遠周身高腿長,體力又好,還有老白跟在他旁邊照顧,兩個小時的山路後,還沒看到他們的車,許情深很難想象搜救隊的人是怎麼把那些帳篷等物資擡進山裡的。
“蔣先生,要不要等等許小姐?”
蔣遠週迴頭一看,許情深累得快要撐不住了,身子邊走邊打擺。他未作多餘的停留,繼續往前。
又是一個多小時後,舉目望去纔看到有綿延的山路,十幾輛車停靠在一處空曠的地方,旁邊就有個土家菜館,老白讓後頭的人都跟上。
蔣遠周坐在簡陋的餐桌前,許情深一聲不吭地坐在他對面。
飯菜很快被端上桌,蔣遠周輕拾筷子,這兩日大家都沒好好吃過一頓,許情深雙手捧着碗,方晟就被放在外面,誰都沒去管他。
她小心地拿了雙筷子,準備起身。
蔣遠周頭也沒擡,“去哪?”
許情深也不隱瞞,“我給方晟送碗飯。”
“身上帶錢了嗎?”
許情深摸了摸口袋,纔想到剛換了身衣服,蔣遠周夾了一塊炒雞蛋放到許情深碗裡,“自己還在吃着別人的,憑什麼還要去給他送飯?”
她臉上一陣青白,雙手捧緊了碗,坐在旁邊的老白輕擡頭,沒有插一句話。
“那好,蔣先生,這頓飯錢記着行不行?等我回去後就給你。”
蔣遠周忽然啪地將筷子摔在桌上,清脆而刺耳的一聲。“寄人籬下,就該有寄人籬下的態度,許情深,難道要我教你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