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龍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他覺得,他應該跟瀟離談談。雖然,他不愛瀟離,但瀟離卻是他的妻子。他不愛這個女人,不代表他樂意被這個女人戴綠帽子。
事關男人的尊嚴問題,莊龍必須讓瀟離清楚地認識到她的錯誤。
脣瓣一掀,莊龍剛要開口說幾句,卻見瀟離打開她手邊那隻鑲鑽的晚宴包,從裡面拿出幾張紙來。她用修長的二指夾着那紙,順着餐桌桌面,推送到莊龍的面前。
眼裡露出疑惑而意外的目光,莊龍挑眉,拿起那張紙,沒有打開,他問瀟離,“這是什麼?”莊龍眼裡的疑惑,一覽無遺。
“你打開看就知道了。”瀟離喝下最後一口martini酒,淺藍色的雙眼裡,裝着懶洋洋的情緒。
莊龍皺了皺眉頭,帶着困惑,打開了那紙。
入眼,莊龍就掃到紙上最上面兩個詞——
divorce—agreement。
離婚協議。
莊龍那雙看上去永遠都玩世不恭,不在意一切的眸子,瞬間變得暴戾起來。
“離婚。”與他暴戾的目光截然不同的是,是他冷淡平靜的嗓音。離婚兩個字,他說的很冷靜。莊龍夾着那張紙,擡頭望着對面的瀟離,臉上帶着漫不經心的笑。
瀟離點了頭,“沒錯,離婚。”同樣,她也在笑。
目光在她的笑容上停頓一秒,莊龍忽然轉變話題,問瀟離,“你今天晚上,沒有宴會要參加?”
瀟離又點了頭。
莊龍眸子裡的暴戾因子,越發濃烈起來,他臉上那份漫不經心收斂了許多。他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再說話時,莊龍語氣卻依舊平穩、鎮定而從容,他問,“你穿成這樣,只是爲了跟我離婚?”
他的情緒,似乎沒有波動的時候,哪怕是在面臨離婚這件事的時候。
瀟離點點頭,說,“對,離婚總得體面點。”她目不斜視地與莊龍對望,看見他目光中的危險,她依然冷靜的開口說,“畢竟我們結婚的時候,太難看了些。”
她沒說錯,他們婚姻的開始,的確很難看。
按理說,瀟離願意離婚,莊龍應該感到開心纔是。可他心裡卻有些煩躁、鬱悶。
目光,又落到瀟離身上。
莊龍認真地打量她,他很少正眼看瀟離,在他眼裡,瀟離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爲了得到他,不惜用孩子來捆綁他。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心機深重的女人,同樣有着讓人心跳加速的美貌。
她今晚特別的美,衣美人美笑容也美。
她盛裝出席,卻是爲了告別這段婚姻。胸腔裡,好似燃起一簇火苗。莊龍深吸口氣,壓下那股憤怒,這才輕笑一聲,用諷刺無比的口氣對瀟離說,“瀟離,你這個樣子,真的很難看。”
聞言,瀟離臉上神色微變分毫。她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生氣,她依然在笑,笑得像璀璨的星辰,光芒四射。
今晚的她,美得讓莊龍移不開眼。他欣賞她的美,卻不欣賞她這個人。
莊龍也意識到自己說話口氣很難聽,但他控制不住情緒。
女人喝了酒,口紅沾了杯,脣色淡了些。她拿出口紅,又掏出小鏡子,當着莊龍的面,描繪那對性感的脣。莊龍喉嚨一緊,眸子眯了眯。瀟離魅力大開,她抿了抿脣,偏頭,望着莊龍,藍眸平靜雙脣紅豔,她這時纔不急不忙地開口說話。
她說,“你永遠只看得到我的醜陋,我深重的心思與不堪。但是,自然也有別人,欣賞我的美貌與聰慧。”
“莊龍,你永遠都拿着有色眼鏡看我。你只看到我對你使用手段,逼你娶我,你卻沒有看到我爲了你,主動放棄羅森家族的繼承權。”羅森家族,是數百年屹立不倒的大家族,這個家族,財勢雄厚到了令人無法想象的地步。但這個家族,也有着無數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家規。
其中,有一條最爲出名,也最令人憤然——
任何家族成員,不得嫁娶外姓人。
也就是說,羅森家族的人,都是三代開外的近親結婚。近親結婚,生的孩子,要麼極聰明,要麼極愚鈍。瀟離他們這一輩中,共有十三個兄弟姐妹,四人夭折,一人畸形,三人癡呆,一人有遺傳心臟病,兩人普普通通,剩下瀟離和她的堂哥,都是智商極高,經商天賦非凡的天才。
儘管這個家規變態而不可理喻,但羅森家族一直都在執行着這條家規。
爲什麼?
因爲,哪怕數十個孩子裡面,有一個是天才,那都是值得的!
可想而知,愛上莊龍的瀟離,想要與莊龍在一起,到底付出了多少。
爲了嫁給莊龍,瀟離首先要放棄羅森家族的繼承權,其次,她的所有財產都被家族回收。除了莊龍和肚子裡的孩子,那時的瀟離,一無所有。但就是這樣一個對莊龍執念頗深的人,現在竟然看開了,要跟莊龍離婚了!
莊龍也想到了那些事。
一時間,他變得沉默起來。
他以爲,這個女人會糾纏他一世也不放手。
瀟離起身,踩着高跟鞋來到莊龍的身邊,她從包裡拿出鋼筆,俯下腰,在那張飛快簽上名字——
克麗絲,羅森。
莊龍看着那個名字,有些恍惚。他都快忘了,瀟離的真名了。
“這些年,我們各花各的錢,也不存在資金糾葛。我不貪你的名,你也不貪我的財,莊龍,簽字吧。”瀟離將筆遞給了莊龍。
低睨着那張鋼筆,莊龍忽然問,“那麒麟呢?我們離婚,麒麟是會被送去別人家撫養的。”a國現在的法律就是這麼變態、專政。儘管他們都是不缺錢的人,但政府不會允許單身人士撫養孩童,理由是他們給不了孩子所需要的正常的成長環境。
這很操蛋,但莊龍跟瀟離都得遵守。
“你也不用擔心,說不定我很快就會再婚,麒麟依然跟着我,不會被送人。”
再婚?
莊龍目光陰鬱,他離婚協議還沒簽,她就打算再婚了…
瀟離又說,“再說,憑我如今的能力,還是能留下他的。”
莊龍怒極反笑,“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不簽字的話,豈不是壞了你的事?”莊龍拿過那筆,唰唰幾下,簽了他的名字。
看着自己的簽名,莊龍呆了一秒,心裡竟然有些不舒服。
空落落的,也不是疼,就是難受。
這晚,莊龍登上ok軟件,發現軟件裡死氣沉沉。
言諾和季飲冰鬧矛盾了,一個人在躲一個人在找,方俞生忙着照顧老婆孩子,自然也沒空上線。他盯着羣聊對話框,沉默了許久,打了一句話。
莊龍:【我恢復單身了,微笑臉。】但屏幕後面,莊龍卻笑不出來。
羣裡一片安靜。
莊龍忽然來了氣。
媽的!
現在連這羣損友都不理他了!
他一個人氣了十幾分鍾,纔有人回覆了他。
言諾:【恭喜。】
莊龍一愣,他離婚了,言諾竟然說恭喜?
莊龍:【恭喜什麼?】
言諾:【你不是單身主義者麼,以前經常說要離婚,還可惜瀟離不同意。現在終於離了,自然要說聲恭喜。】
莊龍愕然。
是啊,他可是單身主義者啊!
安:【單身主義者?】
安:【你以後別哭着求着去求瀟離復婚,我們會看不起你。】
莊龍立馬回覆了方俞生,【我會哭着去求她復婚?呸!當年老子腦子是進了水,才娶了瀟離。我現在正常了,搖搖腦袋,沒水聲了。】
蘇珊娜也跳了出來。
蘇珊娜:【坐等打臉。】
安:【坐等打臉。】
言諾:【坐等打臉。】
季飲冰:【坐等打臉。】
言諾:【你在哪兒@季飲冰。】
季飲冰無視言諾的話,又發消息恭喜方俞生。
季飲冰:【安,恭喜你當爹地,禮物我已經快遞給你了,收到通知我哦。】
方俞生在言諾和季飲冰的頭像上掃了掃,看這樣子,季飲冰是沒打算原諒阿諾。
安:【好。】
言諾:【冰冰,私聊。】
季飲冰:【各位,我先下線了。】
說完,季飲冰就下線了。
言諾還沒來得及點開季飲冰頭像跟她私聊,就收到消息提醒,說季飲冰已經下線。
他瞬間就覺得胸口的槍傷又開始疼了。
蘇珊娜:【阿諾,你身邊那條美人蛇怎麼處理了?】
言諾:【送人了。】
言諾說的送人了,是真的將薇拉送人了,送去給了一個黑幫小頭目做奴隸了。那小頭頭,沒別的愛好,就愛玩點兒多人遊戲。
蘇珊娜:【那也夠狠的。】
言諾:【她不是喜歡爬男人的牀麼?我就把她送去男人堆裡,讓她爬個夠。】
方俞生將這話截圖,發給了季飲冰。
下線後,方俞生對喬玖笙說,“莊龍跟瀟離離婚了。”
正在喝湯的喬玖笙,聽到這話,有些驚到。“真離了?”
“嗯。”
喬玖笙總覺得莊龍對瀟離是有愛的,但他們竟然離了,這讓她一時消化不了。她嘆了一聲,說,“在一起真不合適,離了也好。”
“等着吧,以後有莊龍哭的。”方俞生已經預見到了莊龍悽苦悲慘的未來。
喬玖笙問他,“你也覺得莊龍對瀟離是有感情的?”
“沒有感情的話,會在吵架的時候,一言不合就妖精打架?”上次他們兩人的婚禮上,莊龍對瀟離的所作所爲,已經足以證明他對瀟離的心思。“那傻子,作!”
自己作天作地作婚姻,以後有他好果子吃。
喬玖笙也覺得是這個道理。
“你扶我下牀走會兒,醫生說要多走走。”
“好。”
在醫院住了五天,喬玖笙終於出院了。
他們暫時仍住在一樓,等喬玖笙傷口恢復了,再搬到樓上去。
給孩子洗澡,有方俞生。給孩子換尿布,有方俞生。抱孩子曬太陽,有方俞生。喬玖笙月子坐得很舒服,除了餵奶,基本沒有需要她操心的地方。
給孩子上戶口的時候,方俞生詢問了喬玖笙的意見,最終,老大取名叫方子程,老二叫方子愷。喬玖笙給哥哥取了個小名,方俞生則給弟弟取了小名。
哥哥好靜,也不怎麼哭,眼睛烏黑烏黑的。
那天喬玖笙正在吃滷蛋,滷蛋是臺灣那邊產的,烏黑烏黑的,特別好看。喬玖笙瞥見包裝袋上的字,忽然跟方俞生說,“哥哥小名就叫鐵蛋好不好?”
陪着兩個小崽子曬太陽的方俞生聽到這話,驚得瞌睡都醒了。
“鐵、鐵蛋?方鐵蛋?”方俞生想爲他大兒子抹把辛酸淚。
喬玖笙點點頭,說,“是啊,鐵蛋好聽又好叫…還好吃。”她仰頭看向方俞生,問他,“不好聽麼?”
方俞生看了看他白白嫩嫩的大寶,猶豫了,目光充滿了同情和驚恐。
“好、好聽…”
------題外話------
上幼兒園,老師讓大家做自我介紹。
第一個孩子說,“大家好,我叫劉雨桐,英文名字叫ci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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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孩子說,“大叫好,我叫張瑜,今年四歲,我沒有英文名,我媽媽經常管我叫寶寶。”
第三個孩子…
第四個孩子…
第五個孩子走了上去,那是一個粉雕玉琢,模樣精緻到讓男人女人都心生疼愛的小男孩。他能坐着就不站着,必須站着那也是靠着。他一臉酷酷地說,“大家好,我叫方子程,乳名方鐵蛋。”
從此,校園誰人見了方家小大少爺,不得尊稱一聲鐵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