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飲冰低頭聽着,沒有反駁。
言諾氣得傷口更疼了。
就在這時,季飲冰開口說話了,她說,“可你回來了。”
言諾氣結。“若我沒回來呢?”
季飲冰只是偏執地說,“你回來了。”
無論他做了多麼可怕的假設,可他回來找她了,這就是不爭的事實。
言諾理解了她的意思,忍不住瞪她。
季飲冰根本不怕言諾的狠眼。
她朝言諾淡然一笑,用平鋪直述的語氣講道,“在我決定以身冒險,引開那些人的火力之時,根本沒想過你會不會回來救我的問題。”她滿腦子想的,是他一定要平安。
看了言諾一眼,收起笑容,季飲冰又道,“你不回來,我不會傷心。你回來,我會感動。”
在開槍打死宋承安的那一瞬,季飲冰就知道,她的位置暴露了。她故意提起槍,做出很大的動靜逃跑,就是爲了吸引那四個精兵的注意力,好給言諾爭取時間逃走。
那一刻,季飲冰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言諾活着,比她自己能活着,更加重要。
“我救你,因爲我愛你,因爲我捨不得你死。與你會不會回來找我無關。”她或許就是個愛情傻瓜吧,她在與另外兩個精兵對戰的時候,因爲太近,哪怕穿着防彈背心,肩膀上還是中了兩槍。
她那時就猜到自己可能活不下去。
她跑到廁所裡躲起來的時候,心裡還在期待言諾千萬不要回來。
她好不容給了他安全,怎能眼睜睜看着他爲了自己,再次涉險。
可偏偏,言諾回來了。
言諾被季飲冰這番話震得失了言語。
他滿腔憤怒化作心疼,他盯着季飲冰那張失去血色的臉頰,輕嘆道,“你傻。”
“那你就當我傻好了。”季飲冰也不氣。
半晌後,言諾才找回重新開口說話的力氣,他質問季飲冰,“按你所說,你真的沒做我會回來找你的打算,那爲什麼還要在牆上做標記?”
季飲冰問他,“你要聽實話?”
“實話。”
她說,“雖然我不怕死,但我怕死在異國他鄉。我在牆上做標記,是盼望着有一個同伴會回來搜尋我們的屍體。我希望,你們能發現廁所裡的我,能把我的…屍體帶回i國。”
季飲冰深情的雙眸,緊盯着言諾的臉頰,她說,“雖然i國對我很殘忍,但i國有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你。我想死後,能呆在你有的國家。”不然,未免太寂寞。
言諾怔怔地沒有再說話。
他忽然嘆了口氣。
季飲冰思考着他嘆氣的原因,卻聽到隔壁牀傳來動靜。她掀眼皮一看,瞧見言諾掀開被子,不顧身上的傷,拖着受傷的身體來到自己的的牀邊。
“做什麼?”
話音剛落,言諾就低頭一把抱住季飲冰的脖子,彎腰,狠狠地在她的脣上親吻、噬咬、啃磨。
季飲冰被他親得缺氧,大腦都快死機。
她右肩膀中了槍,只好用左手去推言諾的胸膛,“唔、唔!”季飲冰開始求饒。
言諾這才放過季飲冰。
他嘴角還掛着屬於季飲冰的口水銀絲,言諾發紅的雙眼瞪着季飲冰,他揣着粗氣說,“你現在如果不是傷患,我能"gansini"。”他又氣,又感動。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姑娘。
季飲冰那沒有血色的臉上,浮出一抹羞赧的紅暈。
“我、我還小。”她偏頭望着病房的門,耳垂都開始滴紅。
言諾便放過了她。
其實,季飲冰這個年紀,放在i國並不算小了。很多貧窮人家的女孩,十五歲就結婚了,十八歲孩子都有了。
她說自己小,這藉口在言諾這裡是不成立的。
之所以放過她,不過是因爲他愛她、也疼她。
方俞生去吃了飯回來,戚不凡手上提着兩份餐盒。
言諾只能吃些流食,季飲冰中彈位置是在肩膀,可以吃一些清淡的飯菜。飯是錦姨做的,方俞生對季飲冰說,“你嚐嚐,看中國菜都合你胃口麼?”
季飲冰說,“我吃過中國菜,都好吃。”
“什麼時候吃過?”
“以前我跟主…言諾一起來過中國,去冷極村玩過,在濱江市停留了一天。他帶我去吃過中國菜。”
方俞生心裡琢摸着:感情你們那個時候就苟且上了。
他突然說,“這樣,你等你們出院了,我帶你們去半畝花田吃飯,市裡新開的飯莊,味道很好。”
季飲冰驚訝極了。
“我知道這裡哦,我前段時間在a國的美食雜誌上看過,聽說這家店剛開不久,但菜特別好吃,價格貴死人。”季飲冰覺得他們給方俞生添麻煩了,便說,“讓你破費了。”
“不破費,自家開的。”
季飲冰默默地接受了方俞生也是小土豪的事實。
她迫不及待想要去品嚐美食。
言諾發現,季飲冰幾乎能跟他的每一個朋友處好關係,無論是看似花言巧語,實則爲人高傲的莊龍。還是開朗健談,交朋友卻挑剔的方俞生,又或是瑞士那個身份高貴的蘇珊娜,都能跟季飲冰成爲好朋友。
自己喜歡的人,能與自己最在乎的朋友打成一團,這令言諾很開心。
阿卡在傷勢稍好後,就回了i國。
季飲冰喜歡中國,言諾打算在中國多留幾天。他們出院後,沒有住進方家小樓,而是以季飲冰的名義,在濱江市買了一棟精裝公寓房。出院的那天晚上,方俞生帶着季飲冰和言諾一起去半畝花田吃了飯。
席間,季飲冰無意間提到自己的母親。
方俞生便問她,“你母親是哪裡人?”
“我只知道她是中國人。”
“家裡有哪些人?”
“母親沒說過。”
方俞生想要幫季飲冰找到外婆家,但信息很少,他感到棘手。方俞生又問,“你母親沒跟你透露過其他信息?”
季飲冰也有些懊惱,“沒有,早知道,我就該多問問的。”
說完,她想到什麼,又說,“不過我這裡有我母親留下的一條紅繩手鍊,上面有兩顆白色的小骨頭,骨頭上刻着冰字,和悅字。”
“我母親叫季悅。”
方俞生點點頭,他說,“我會試着幫你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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