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飲冰望着跪在地上的言諾,她目光停落在那枚戒指上。
她清楚地記得,三年前的那個早上,她將這枚戒指,扔到了湖中。這還是之前的那枚?還是言諾重新找人打造的?
季飲冰在想事,言諾目光誠惶誠恐。
他之前是跟季飲冰求過婚的,可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阿羅森格的突然遭害、薇拉的死而復生、孩子的離開、季飲冰的白髮…
他們這前半生,過得太波折了。
她還會答應自己的求婚麼?
季飲冰將言諾的不自信看在眼裡。
原來他也會不自信麼?
言諾跪了許久許久,一直沒有聽到季飲冰的答案。他心裡開始發慌,他終是沒忍住,問了季飲冰一句,“你不願嫁給我?”
季飲冰沒說話,只是看着她。
言諾躊躇了片刻,陰沉開口,“因爲那個克萊文?”
說完,他就看見季飲冰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苦。
真的是因爲他麼?
“我知道,他死了。”言諾注視着季飲冰的眼睛,在她詫異的目光注視下,繼續講道,“我還知道,他陪你在g國生活了一年,就連死…”儘管言諾不肯承認,但克萊文的的確確對季飲冰很好,那是事實。
他用晦澀的語氣說道,“他將生存的希望留給了你。你的心裡,是不是有了除我之外的其他人?”這是言諾最不想去深想、也不肯相信的可能。
一想到季飲冰的心裡,藏着其他人,言諾就暴力到想要殺人。
可那個或許被季飲冰藏在心中的人,已經死了,他能怎麼辦?
這人啊,最怕遇見的情敵,就是已亡人。
言諾心裡胡思亂想了許多,但他卻看到季飲冰搖了搖頭。季飲冰說,“克萊文是我會用一生去緬懷的人。”聽到‘用一生’這樣的話,言諾感到心慌,說是心亂如麻也不爲過。
但季飲冰又說,“我會思念他,會感激他,會愧對他,但我不愛他。”
言諾思考着這話的真假性。他心裡不自信,也不敢相信,咋克萊文在季飲冰付出了那樣多以後,季飲冰竟然沒有被打動。
另一方面,言諾很清楚季飲冰的爲人。
她是不會撒謊的。
想到這點,言諾便感到慶幸。
季飲冰取下帽子,藏在帽子裡面的一頭白髮,全部傾灑下來。白色的小雪落在她的頭頂,它們混爲一體,分辨不出那片是雪,哪根是發。季飲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才低聲喟嘆道,“言諾,我以爲我愛你,你是知道的。”
言諾望見那一片白色,滿目悲痛。
他舉着戒指的一雙手,開始發抖。
注意到他在發抖,季飲冰看着戒指在他的指尖晃動,她想到很多很多的往事。“言諾你知道嗎?我等着一天,等了整整十二年。”從她十八歲跟他正式在一起開始,她便期待着這一天。
“當你第一次將戒指遞給我的時候,我真的特別興奮,我以爲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可後來…”後來那些事,季飲冰想起便覺心裡難受得慌。她打住後話,她深深地吸了口寒冷的空氣,才問言諾,“言諾我就問你三句話,你告訴我實話。”
言諾跟變得嚴肅起來。“你問。”
他語氣很慎重。
季飲冰問他,“第一個問題,你實話告訴我,那杯毒水,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言諾心裡一痛,“你還是不肯信我。”他看清了季飲冰眼裡的認真之色後,才壓下心裡的難受,誠懇答道,“不是我。”說完,他又問季飲冰,“你信我麼?”
季飲冰沒有回答。
她又問了第二個問題,“你和薇拉,到底有沒有上過牀!”她指的是那天晚上看到的場面。
言諾卻說,“從來沒有過。”
這話剛說完,言諾就瞧見,季飲冰的目光,似乎變得冷淡了些。
“你這次求婚,若我答應了,我能等到婚期到來的那一天麼?我可不想又像之前那樣,到頭來,等來的只是絕望。”季飲冰這次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經很平靜了。
她的這份平靜,令言諾不安。
言諾急忙答道,“會!最遲明年六月份之前,我們就可以結婚!”
他這話剛講完,就看到季飲冰低笑出聲音來。
“呵呵…”季飲冰剛笑出聲,眼睛就紅了。“你騙我!”她情緒突然變得激動。季飲冰丟下言諾,轉身就走進了風雪裡面。言諾愣了下,趕緊站起來。他捏着戒指,大步朝季飲冰追趕上去。
下雪的夜裡,街上幾乎沒有什麼車輛。
言諾跨國斑馬線,才追趕上季飲冰。
言諾按住季飲冰的肩膀,將她正面扳過來,低着頭,咆哮着衝她吼,“你到底在懷疑什麼!你心裡裝着事,你不告訴我,你不講清楚,我怎麼知道!”這還是言諾第一次吼她。
季飲冰更覺得委屈。
她被言諾這一刺激,索性也就豁了出去。“我心裡裝着什麼,你想知道是不是!”
“行啊!是你,都是你!”
季飲冰吼得眼睛發紅。“可你騙我!言諾,我這麼愛你,我可以不計較之前的所有恩怨,重新和你在一起!但你呢,你又一次騙了我!”
“我沒有!”
“你有!”
兩個人像瘋子一樣,衝着彼此大聲怒吼。
他們明明是最愛彼此的人,卻將自己手裡最鋒利冰冷的刀,插進對方的心窩。
網上有句廣爲流傳的話——愛你的人,傷你最深。
他們深愛着彼此,當他們伸出獠牙魔爪揮向對方的時候,血肉模糊的不僅僅是對方,還有他們自己。
可人的氣頭一旦上來了,又哪是那麼容易控制得住的。
言諾失控了。
季飲冰也同樣失控了。
雪下得越來越大,他們開始朝彼此,罵着最難聽的話。
言諾氣到極點,說話也越難越難聽,“我愛不愛你,你心裡沒點數?爲了你,這麼多年,我受了多少冷眼白眼,你知道嗎?”
“因爲你不喜歡i國,你不常回國來,我總是告訴自己,我應該遷就你!結果一年中,我往a國來十趟,你也不一定會回來一趟!到底是誰不愛誰!我看你根本就不愛我!”
“愛一個人,不是應該時刻想着彼此?就算好不容易纔見個面,一旦我們親熱,你總是喊疼喊我輕點兒,我他媽連都得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