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愷還在哭，哭得接不上氣。
本來長得挺精緻的一個孩子，因爲哭泣，一張小臉顯得滑稽不已。
顧意秋盯着方子愷的臉蛋，心裡有些愧疚，她其實並不是真的想打方子愷，她只是氣不過。這方子愷太不是個東西了，故意使壞，明知道她沒有吃飯，還故意在她面前吃巧克力。
有天她放學回家，才知道自己背上被人畫了一隻烏龜，不用想，肯定也是方子愷乾的。
但見方子愷哭得這麼慘，顧意秋又不禁自責起來。
不過，想到爸爸說的，打架要打贏才能立威，她便忍下心裡的愧疚。顧意秋故意板着臉教訓方子愷，“方子愷，我問你，是不是你在我背上畫的烏龜？”
方子愷慫得一貨，趕緊認了。
顧意秋又問，“把我鉛筆摔斷的是不是你？”
“唔…是、是我。”說完，方子愷一抽噎，眼淚又滾了出來。
顧意秋盯着他的眼淚，已經軟了心。
“只要你給我道個歉，我就不打你了。”顧意秋像個小女王一樣，說這話的時候，仁慈的不得了。
方子愷忙道歉，“對不起，顧意秋，我不是故意整你。我、我，我只是有些生氣，因爲你罵我是智障。我不傻，真的，我不是智障，我跟我哥是一個爸媽生的，我哥那麼聰明，我將來肯定也不笨。”
“我不喜歡別人罵我是智障。”
方子愷這番話說出口，顧意秋沉默了下來，方子程也開始反思起來。
他決定以後不罵方子愷了。
顧意秋想起來，好像的確是有這麼回事。
那是第一天上課的時候，顧意秋和方子愷的座位分到了一起，她剛坐下，方子愷就湊過來跟她說話。他特別話嘮，一講話就停不下來，當聽到他問——
“你爲什麼長這麼胖啊？你看那個女生，她就特別苗條，穿白裙子特別好看。”
“你爲什麼穿黑裙子啊？哦，我知道了，我媽媽說穿黑裙子顯瘦。”
“你是不是也嫌棄自己長得胖啊。”
“少吃點兒就行了，我媽媽有時候想減肥，就會少吃一些。”
“你…”
顧意秋忍無可忍，就瞥了方子愷一眼，罵了句，“智障。”
記起這件事，顧意秋也覺得自己不該那樣罵他。和方子愷認識了這麼久，顧意秋明白這個人並不是真的嫌棄她胖，他只是話多而已。
顧意秋這才從方子愷的肚子上爬起來。
金剛老師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打完了，方子愷還在抽抽噎噎地哭。上課後，金剛老師講了好多個笑話，方子愷這才忘了剛纔的事，不哭了。下課後，方子愷打開水杯，從裡面拿出十顆巧克力。
他想了想，將巧克力分了顧意秋三顆。
顧意秋盯着那巧克力，沒說話。
方子愷說，“你吃吧，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顧意秋盯着那個巧克力，她家也有這個，是她一個堂姐從英國帶回來的，聽說這是一個專供英國皇室食用的牌子。當然，顧意秋不懂這些，她只知道這個很好吃，也很貴。
她想了想，還是拿起了那三顆巧克力。
剝開一顆糖紙，將巧克力送進嘴裡之前，顧意秋拍了拍方子愷的肩膀，一副大姐大的姿態，跟他講道，“以後我罩你，這學校裡，沒有人再敢欺負你。”
方子愷愣了愣，才說，“好。”
他又拿了三顆巧克力，屁顛屁顛兒地跑到了方子程那裡。
“哥，吃巧克力。”方子愷將巧克力推到方子程面前。
盯着那巧克力，方子程沒接，反倒說了句，“你將巧克力藏在水杯裡了吧？”方子程根本就不是在問方子愷，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方子愷呆了呆，小聲地問方子程，“你怎麼知道的？”
“昨晚我看你塞進去的。”
“那你怎麼沒告訴媽媽他們？”方子愷暗道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
方子程想了想，才說，“他們又沒問。”其實方子程早上本來是想說的，但他忽然想到了昨晚方子愷將巧克力悄咪咪地塞進杯子時的樣子，覺得他那樣挺可憐的。
他並不懂自己的這種行爲叫做包庇和寵溺，他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索性就不想了。
方子程並不愛巧克力，但他聽爸爸說過，巧克力吃多了牙齒會長蛀蟲。他看了眼方子愷的牙齒，想了想，還是將三顆巧克力全部收進了兜裡。
課間，方善來找方子愷他們，帶他們去了小超市。方子愷提着購物籃子，一口氣買了許多東西，幾乎班上每個人都可以分到一樣零食。方善中途有事先走了，結賬的時候，方子愷總的花了一百二十幾塊錢。
方子愷只有一百塊錢的零花錢，他又不好意思找方子程借。他有些爲難，猶豫着該將哪幾樣東西還回去。
方子程只買了一瓶礦泉水，他皺着眉頭將錢遞給櫃檯，說，“一起結賬。”
方子愷回頭對方子程露出一個堪稱傻白甜的傻笑。
方子程看着弟弟的笑容，內心裡有一絲波動，那是很奇怪的感覺，方子程不知道那叫做什麼。他忽然擡起手，在方子愷頭髮上摸了摸，然後說了句，“不夠的話，可以找我。”
爸爸媽媽經常就會摸他們的頭髮。
方子程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心裡想的是，弟弟的頭髮好軟。
方子愷猛地一把抱住方子程，嘴裡嘟囔道，“哥，你真是我親哥，愛死你了。”
方子程無情地推開他。
回教室的時候，方子愷小小的身子提着跟他差不多大的袋子，走路歪歪倒倒的。方子程走在前面，根本就沒有要幫把手的想法。方子愷只好在身後喊道，“哥，你幫我提一下啊！”
方子程回頭看了他一眼，才慢吞吞走過去，分了一個購物袋。
兄弟倆穿過操場，方子程用意識跟199號溝通起來。
“199號，我是不是有病？”
199號沉默了一下，才說，“你這話，像是罵人。”
方子程沒搭理它的調侃，他說，“情感缺失症不能治好了是不是？”
199號實話實說，“這個得分情況，有些人是先天的情感缺失者，有些是後期造成的。像你這種先天情感缺失症患者，想要痊癒會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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