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來到此處的修仙者,莫不是已經久經風雨,懂得歷練的重要,並且有那個實力和信心,想要在海上拼殺一番,堅信自己能夠存活下來的人。那些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地厚,或是隻想來此處碰碰運氣的人,大多都會成爲海怪們的腹中餐,久而久之,各大門派的長輩們便都會約束自己的門人,不讓他們在實力未逮之前便白白前來送死。
因此,章環兒這樣看似很菜鳥的人會出現在這裡就很是有些令人驚異了。
林涵宇雖然並不比章環兒老練多少,確切來說他纔是那個相對菜鳥的人,但他以前也曾經多次外出完成任務,很是有了些歷練,再加上也曾經跟隨門內師兄們來過此處,因此倒是顯得駕輕就熟,很是懂行的模樣。
他並未制止章環兒那引人側目的行徑,雖然看上去似乎有點丟人,但只要章環兒高興,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兩人就這麼隨性地走着,走走停停。突然,從前方傳來一聲呼喊,一個女子嬌聲叫道:“林師兄!”
兩人都愕然地看過去,只見卻是一個看似三十歲上下的女人,身穿一身水藍色的衣裙,裙襬上繡着飛玉門的標誌,妖嬈嫋娜地向他們走了過來。
章環兒好奇地看向林涵宇,卻看見他剎那間露出一副苦到不能再苦的苦瓜臉,眉頭都要皺到一塊兒了,似乎很有一種一走了之的衝動。
她不由得好笑起來,煞有興味地閃到一旁,準備看一場好戲了。
林涵宇卻並未注意到她的行動,整個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這個女子身上。只見那女子緩緩走到他面前,嫣然一笑道:“林師兄,許久不見了,沒想到竟會在這兒遇到你。不知林師兄一切可都還好?”
他扯了扯嘴角,算是露出一個笑容,面上的虛僞是章環兒從未見過的,客套地說道:“不敢當。小弟已經說過了,蘭師姐輩分當是在小弟之上的,實在不敢當‘師兄’這個稱呼。不過許久不見,蘭師姐還是那麼青春美麗,小弟佩服!”
蘭師姐抿嘴一笑,妖嬈萬分地說道:“林師兄怎麼這麼說呢?小妹雖然癡長你幾歲,但論輩分,還是要排在你之後的。修仙界人不論年齡,只論身份,我叫你一聲‘師兄’並無不可啊!且不說我,就是師兄你,不也跟以前一樣,依舊那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麼?小妹早就想過去雙修門找你,但卻一直俗事纏身,不得空閒。卻沒想到竟然能在這兒見到你,實在是意外啊!”
林涵宇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蘭師姐,小弟這些日子都不在門內,怕是你就算去了也找不到我的。不知蘭師姐找我有什麼事?”
蘭師姐翹起了嘴角,不滿地說道:“難道沒事就不能去找你了嗎?一別經年,難道林師兄就一點都不想我嗎?”
林涵宇的臉皮頓時抽了抽,忙不迭看向章環兒,生怕她生出什麼誤會來。沒想到這麼一看,才發現她居然已經躲到了一邊,彷彿事不關己似的在一旁看熱鬧,不禁哭笑不得。
既然她擺明了車馬要看熱鬧,他自然也不好戳穿,只得轉回頭來,看着蘭師姐道:“蘭師姐,你我修仙之人,本不該爲這麼多的凡塵俗事所擾,對我們的修煉無益。況且我等修仙之人,也不必學那些世俗兒女一般,動輒兒女情長。相聚分離都是緣,實在不必放在心上的!”
他的這番回答顯然並不能令蘭師姐滿意。她的眼睛轉了一圈,並沒有表態,而是換了個話題問道:“林師兄爲何要到這裡來?我聽說你不是到了世俗界去協助天心真君應對魔族的進攻了嗎?”
他的心內暗歎了口氣,有些不耐和煩躁。然而對方並未做出什麼逾矩之事,他也無法用任何手段來加以制止,只得耐着性子,順着她的話說道:“確是如此。不過這會兒師父命我和師妹去完成一項特殊任務,所以便脫離了大隊,單獨行動。”
“特殊任務?是什麼?”她追問道,但隨即又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懊惱地說道,“哦,對了,既然是特殊任務,自然不能說與別人聽的……對了,你說你跟師妹一起,她現在也在這兒嗎?”
他說了這麼多,無外乎就是爲了引出這麼一句話,於是急忙點頭道:“那是自然。環兒,快來見過飛玉門的銀蘭師姐。”
在一旁看熱鬧的章環兒被揪了出來,站在銀蘭前面,渾身不自在地讓她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圈,而銀蘭看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女修,頓時睜大了眼睛。
這就是令祁玉和林涵宇視若珍寶的小女徒、小師妹?!
當初章環兒失蹤的時候,爲了尋找她,祁玉和林涵宇幾乎將整個修仙界翻了個底朝天,如此大的動靜,銀蘭等人自然不會不知道。
原以爲那個能夠令兩人如臨大敵、一心一意對待的女子會是何等的不凡,沒料到今天一看,卻是如此的平凡。她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絲輕視,同時信心大增——
面對這樣的敵手,贏起來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吧?
她眼珠子一轉,立刻便親熱地走上前來,挽住了章環兒的手,笑道:“原來這位就是環兒師妹啊,果然是個水靈可愛的小人兒,難怪林師兄會那麼疼愛,上次失蹤的時候,可把他給急壞了!”
這一番說話的口氣,就像是跟他們兩人熟悉無比的樣子,可天知道章環兒跟她這纔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啊!
聽着她一副“嫂子”的口氣跟自己說着話,章環兒忍不住一臉的詭異,轉頭去看了看林涵宇,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
林涵宇頓時大急,急忙說道:“好了,蘭師姐,你還有事吧?我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我們也有任務在身,抱歉,先行告辭了!”
銀蘭眼神一轉,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臂,笑道:“林師兄何必着急呢?我現在正巧沒什麼事,我們又那麼久都沒見了,難道不應該好好聚一聚、聊聊天麼?走,今天我做東,咱們好好吃一頓去!”
說完,也不等林涵宇說什麼,徑自拉着章環兒就向前走去。
章環兒都被拉着走了,林涵宇還能說什麼呢?無奈之下,他也只得乖乖地跟在她們身後,向前走去。
修仙者一般是用不着吃東西的,但若是爲了表示禮節,或是某些特殊的目的,例如慶祝之類,還是難逃人類的習俗,總愛吃點兒什麼。這會兒林涵宇他們就屬於後一種情況,被銀蘭帶到了一間酒肆,點了幾個菜、幾壺酒,三人開懷暢飲起來。
這會兒的情形不同方纔。因爲有了林涵宇和銀蘭這兩個“金童玉女”,他們這一桌的情形很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凡俗的人們,更是有些看得目不轉睛。相較之下,長得很是普通平凡的章環兒就被刻意地無視了。
銀蘭顯得很是開心,不住地向林涵宇敬着酒,也有意無意地忽視了章環兒。章環兒也不管他們,在一旁靜靜地喝着酒,不聲不息看着好戲,看林涵宇會如何處置。而林涵宇似乎也想通了,來者不拒地與銀蘭推杯換盞,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不一會兒,兩人的桌前便堆上了一堆的空酒瓶。
銀蘭一直自詡酒量高超,沒想到在這兒卻碰上了敵手,兩人你來我往,喝得不亦樂乎。雖然很是過癮,但許久之後,她卻也開始感到酒勁慢慢地上了頭。
“林……林師兄,我……我們繼續再喝!”她不甘地再次拿起了酒瓶,還想要繼續喝下去。
林涵宇嘴角噙着微笑,彷彿沒事人一樣眼神清明,也不拒絕,說道:“好,那我們就在乾一杯。”
兩人於是再次碰杯,一飲而盡,然而這次銀蘭卻沒那麼好運了,一杯酒下肚,彷彿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整個人便一下子趴在了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林涵宇仔細看了看她,確定她已經睡着了之後,這才大大鬆了口氣,誇張地抹了把臉上的汗水。
“總算是解脫了……”他一邊說,一邊偷偷拿眼去覷一旁的章環兒,卻只看到對方臉上戲謔的笑容,還有依舊意味深長的眼神。
演不下去了,他只得苦笑了一聲,看着她道:“環兒,你可千萬別誤會!我跟她什麼事情都沒有,乃是最最單純的朋友關係……不,連朋友都算不上,只不過見過幾面罷了!”
章環兒卻有些不信,撇了撇嘴道:“連朋友都算不上?我看她對你倒是熱情得很嘛!而且還一口一個‘師兄’地叫個不停。”
林涵宇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論輩分,我與她乃是同輩,若是按照入門修仙的先後順序,她應當是師姐纔對。可她非要說什麼我們師傅的輩分比較高,自然我的輩分也就比她高,非要叫我‘師兄’不可。我聽了也很是彆扭啊!”
章環兒不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林涵宇無法理解銀蘭的行爲舉止,她倒是很容易就可以猜出來。銀蘭很明顯就是看上了這位前途無量的修仙新星——一個不到五十歲便已經修煉到了胎息期,眼看着就能進階元嬰的修仙天才,又有哪個女人不喜歡呢?況且林涵宇還是那麼的英俊瀟灑,又有一個被稱爲元后第一人的天才師父,將來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因此早已經是修仙界女修們當中最炙手可熱的雙修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