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鴻身爲自己的師兄,章環兒他們的師叔,卻擅自丟下他們兩人逃亡,並且回來之後也繼續隱瞞着他們的消息。若不是嵐擎及時趕到,他們兩人怕是早就喪生在海怪的手裡,屍骨無存了,而他也永遠不可能瞭解到事情的真相。
他可以原諒天鴻的失手,卻不能饒恕他對章環兒他們的“遺棄”,自是惱怒怨恨不已的。但他卻不知道,天鴻雖然有着見死不救的嫌疑,但他也要有那個能力去救才行啊!
聽到祁玉的吩咐,章環兒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卻什麼都沒說。她與海怪搏鬥的時候,天鴻是在一旁從頭看到尾的,她一直都知道,卻騰不出手去處理他。而最後她受自己的傷勢所累,必須儘快找到人進行醫治,所以也沒來得及處理掉天鴻,如今兩人一對面,萬一他如實說出自己所看見的,則她的秘密就會瞬間曝光,再也隱藏不了。
但她卻並不是很擔心。
一來天鴻是知道她的厲害的,未必就有那個膽子將她抖出來,二來就算是他抖出來了,也並不會對她造成太大的影響,最多不外乎就是將自己的身份暴露於衆人面前,而他們是否願意相信都還是個問題呢,誰又能想到這個看似懶惰而又無用的小小女修,真實身份竟然會是仙界最高的真仙級別?
在等待着天鴻到來的時候,祁玉便又將她從頭至尾好好檢查了一番,確定了她此刻並無大礙之後,這才真正放下心來。而章環兒雖然當時受傷頗重,但經過這麼些日子的自愈和修復,已經跟之前並無太大區別,無論是誰來看,都會做出她已經完全康復的判斷的。
終於,天鴻姍姍來遲,從門外大踏步走了進來。甫一進屋,他便一眼看到了被祁玉包在懷裡的章環兒,不由一愣,眼中頓時流露出一股恐懼。
至今他仍然記得,她與海怪搏鬥時曾發出的那種強大近乎無敵的氣勢,將他壓得毫無反抗之力、連反抗的心都無法興起的巨大壓力,每每一回想起來,心都不自覺地戰慄着。
然而在戰慄之餘,他卻又有一股莫名的興奮和渴望油然而生。那一次的戰鬥讓他看到了顛覆以往所有認知的強大力量,那種力量固然令人恐懼,卻也令人嚮往,讓他往往不自覺地神往,若是自己也能有那麼大的威能……
他的眼光閃了一下,神色迅速恢復了平靜,看向祁玉,問道:“師弟,你這麼急找我來有什麼事麼?”
祁玉自是看到了他眼神和表情的變化,卻不知這變化所爲何來,還以爲是他看到曾經被自己“遺棄”的人而感到心虛所致,於是心頭更是不快,冷哼了一聲道:“師兄,看到環兒他們,你應該心裡有數了吧?”
天鴻不由一愣,但隨即便明白過來,自己定是被章環兒扣上了黑鍋了!就不知她是怎樣說自己的?見死不救?還是臨陣潛逃?
他雖然不知這兩頂帽子都被扣到了腦袋上,但卻還是轉了轉眼珠,裝懵扮傻道:“什麼心裡有數?師弟,你最好把話說清楚一點,我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啊!”
祁玉爲之氣結,但始終對方乃是自己的師兄,在自己成名之前便早已赫赫有名,多少還是得給幾分面子的,只得強壓下怒氣,將方纔聽到的又再複述了一遍,然後怒氣衝衝地說道:“師兄,雖然他們不是你的親傳弟子,但好歹也是你的後輩,總該要照顧一二的。就算力不能敵,需要撤退的時候,也該助他們一臂之力纔是,怎能自己先行離去,而將他們留在後面呢?這事若是傳了出去,不但對師兄你的聲譽大有損害,便是在門規上,你也犯了戒條,是會被門規處置的!”
天鴻不由皺了皺眉頭,看了章環兒一眼,心中也忍不住有一絲惱怒。她嫁禍栽贓不要緊,但指控他做了這麼多錯事卻是有些過了。無緣無故就背上那麼重的黑鍋,無論是誰都免不了會心火上升。
但他卻終究忍住了沒有說些什麼,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看她,然後便看向祁玉,道:“我還以爲有什麼大事,這也值得師弟你特意將我叫過來一趟?當時情況緊急,我能夠得以身退已經大爲不易,又有什麼心思去關注別人的事情?別說是我了,就算是你在當時,又是否會在意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的安危?況且,他們雖是我的後輩,但終究並不與我有什麼特殊關係,我又何苦爲了別人而讓自己身陷險境?”
聽了他這番直白的話,祁玉反倒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確實,在修仙界中,沒有什麼是比自己更重要的,爲了修仙,他們已經放棄了世俗的一切聯繫,又怎會在意幾個與自己並不相關的人?在他遇到章環兒之前,也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會有那麼一個女子,會令他生出如此的眷戀之情,會甘心爲了她而做出種種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並不是人人都像他這樣會陷入了感情漩渦中去的,因此天鴻的脫逃和無情反倒看起來更像是修仙界的現實,他完全找不到反駁的話說。
但卻又實在不甘心自己心愛的女子就這樣被人置於危險之中,想要爲她討回一個公道,想要爲自己的疏失找到一個彌補的方法,他鬱悶得直想什麼都不顧狠狠地跟天鴻打一場,好好教訓他一番!
嵐擎冷冷地看着這對師兄弟之間的針鋒相對,不屑地撇了撇嘴,轉而對天鴻說道:“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也不想責備你什麼。你爲了自保而遺棄環兒他們我可以理解,但卻不能接受。當時你跑了,現在卻跑不掉,我要替他們出口氣、討回個公道,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臨陣脫逃的膽小鬼!”
天鴻替人頂缸,本就已經很是不爽了,此刻聽到如此狂妄的言辭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他並不知嵐擎的真實身份,也不知他的修爲到了什麼程度,只是見到他漂亮得不似常人的美麗面容,心頭不由自主又多了幾分本能的排斥——一個男人,長那麼漂亮做什麼?!
他便怒道:“閣下是誰?我們雙修門內部的事情,還輪不到一個外人在這裡指手畫腳!”
嵐擎挑了挑眉,道:“你沒聽清楚麼?我對你們內部的糾葛毫無興趣,只是純粹作爲環兒的朋友,想要替她好好教訓你一番罷了!還是你怕了,所以不敢應戰了?”
天鴻一愣,頓時惱羞成怒,道:“黃口小兒,膽敢對我口出狂言!既然你自己找死,本人今天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能夠如此狂妄!”
眼見兩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祁玉皺了皺眉頭,並不想通過嵐擎的手來教訓天鴻。然而他自己跟天鴻乃是同輩同門,又身爲修仙界在這裡的最高負責人,總不好講自己的感情過多帶入,引致同門間的不合和陣線中的不穩,因此至少在最近這段時間內,他是不能親自出手的。既然這樣,由嵐擎出手教訓天鴻似乎也就成了目前唯一的選擇。
他在心中權衡再三,終究還是長嘆了口氣,放棄了勸阻的打算。
先讓嵐擎出手也好,讓天鴻狠狠吃點苦頭,至於他自己心中的不忿以後還有機會可以發泄,倒不必急在一時。而嵐擎作爲妖族的王者,勢必也不會對天鴻狠下毒手,否則就會被視爲妖族對人族的挑戰,這個後果是他承擔不起的,因此無需擔心天鴻會因此丟了性命。
而林涵宇本身修爲就不如天鴻,想要做點什麼也是力有未逮。雖然很不甘心,但他卻並不笨,知道就算自己出手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更別提因此而會帶來的種種不利後果,實在並不適合輕舉妄動。因此,他便也只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絲毫沒有勸阻的意思。
章環兒看着這個由自己直接導致的後果,心中有些無奈,但也僅此而已了。正如天鴻所說,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她又何必在乎他的死活?
嵐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手指輕彈,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幾人面前的場景便突然一變,變成了一片荒蕪的沙漠。這是他利用自身的無上法力,帶着幾人瞬間移動的結果,他們如今全都進入了他的空間之中,這裡是他專門用來修煉用的,不但空間構造極爲穩固,可以承受多次自己的全力一擊,而且也沒有太多多餘的裝飾影響到發揮,是個再適合不過的打鬥場地。
他雖然惱恨天鴻的行爲,但卻也有着王者的驕傲和自尊,自是不會做出任何佔便宜的舉止來,即使要打,也絕對是在公平的環境下,堂堂正正一決勝負,憑自己的實力來給對方一個永世難忘的深刻教訓!
天鴻當即就是一驚,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已經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單憑這一手就可以看出,嵐擎的修爲絕對不低,甚至比自己還要高那麼一截,對於這樣一個人,他竟然那麼輕易就答應了對方的挑戰?!而看向章環兒他們,只見祁玉和林涵宇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章環兒雖不至於那麼可惡,卻也流露出了一絲同情,顯見他們都不看好自己,認爲自己必定是會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