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果然成功轉移了紫冥的注意力。
“查到了?對方是個什麼來歷?”她問道。
陽曜和陰朣對視了一眼,陽曜便說道:“母仙可還記得三萬年前雲宗和霧宗之間的那場大戰?”
紫冥點了點頭。
三萬年的時間看似很長,但在他們這些擁有近乎永恆的生命的真仙們眼中,卻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根本算不上長,自然也就記憶很清楚。
雖然當一個人修煉到真仙的境界之後,理論上便已經足以獨立開宗立派、開闢屬於自己的世界了,然而他們畢竟在此之前還是分屬於各個不同的陣營。成就真仙之後,那些同一個門派、或是交好的門派的真仙之間,自然就比其他的真仙之間多了幾分熟捻,平日無論是閒暇時的往來,還是在遇到緊急事件時的配合,都比其他真仙默契得多。久而久之,在真仙之間自然也就分出了各個不同的小團體,結成一片,一致對外。
而云宗和霧宗就是這樣形成的兩個小團體。原本雲宗和霧宗也是在某個世界實際存在的大宗派,然而隨着時間的變遷,三萬年前便已經沒落了下去。但在此之前雙方修成真仙的人便已經抱成了團,而又由於一些彼此之間的小齷齪,兩方爭鬥不休,從來沒有停止過。
終於,因爲一件小事,點燃了雙方之間戰陣的引信,於是兩個小團伙之間展開了曠日持久的大戰。經過了近一千年的戰爭,雙方兩敗俱傷,不但真仙隕落了不少,他們所創的世界也因此而消亡。更有一些真仙的創世被對方毀滅,從而對其自身造成了嚴重傷害,基本失去了戰鬥力,也失去了容身之所,只能在真仙界虛無縹緲地飄蕩着,慢慢消融在混沌的世界裡。
真仙界的戰鬥從來就沒有斷過,像這樣的戰爭不是第一次,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因此紫冥等人並沒有在意,左右他們交戰雙方跟自己都沒什麼關係,管他們打生打死呢?她只管好自己這一畝三分田就是了。
不過現在看來,這樣的想法顯然是有問題的。
“難道是那次大戰中殘存的人?”她並不笨,聽到陽曜的問話自然便可聯想到事情的真相。
陽曜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據我們的查探,對方乃是雲宗的賀冕真仙,大戰的時候被人摧毀了創世,從而導致了本身的重傷。不過他卻是個心性堅韌的,雖然被傷了根本,但卻咬牙支撐了下來,並未像其他人一般最終化爲塵埃。後來他的一些死忠的追隨者們找到了他,並且繼續追隨在他左右,幫助他慢慢一步一步恢復起來。不過身爲真仙,沒有創世的輔助始終是要差些的,也無法真正恢復到頂峰狀態,因此他們便一直在真仙界中漂泊,四處尋找機遇。這次也是我們合該有此劫數,偏偏在這種時候真仙降世、防禦薄弱,被他們視爲有機可乘,便想渾水摸魚,奪取我們這個世界。”說着,他還不忘斜睨了紫冥一眼。
紫冥訕訕地笑了笑,很是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這真的不是她故意的啊!誰能知道有這麼個死心不改的真仙到處遊蕩,惦記着別人的創世呢?真仙在自己的創世中無所不能是事實,但並不代表着能夠在整個真仙界裡面爲所欲爲,到目前爲止,她還從未見到過一個能夠統一整個真仙界,讓所有的真仙都聽其號令的存在呢!
這樣的話,她不能未卜先知也就是非常正常的了吧!
清了清嗓子,她轉移了話題,說道:“不管對方是什麼人,來自何方,我們都要積極應對纔是。如今他們的實力如何?我們與之相比又如何?”
陰朣看了看她,順着她的話題往下說道:“對方因爲失去了創世的緣故,並沒有強大的後援,在這方面我們自然是有優勢的。但也正因爲如此,他們個個都是亡命之徒,爲了爭奪這個世界而不惜一切。他們的力量已經支撐不了多久,沒有創世的真仙能夠堅持近三萬年已經到了極限,若是這次不成功,他們可以就再也沒有下次機會,因此必然會全力以赴,甚至是抱着同歸於盡的心理來跟我們交戰,這可不是很妙。”
紫冥點了點頭,說道:“狗急了還要跳牆呢,何況是他們?”
陽曜看了她一眼,接着說道:“賀冕真仙的功力據說通過秘法,暫時已經恢復了九成,正打算憑着這個來跟我們決一死戰。偏生這個時候母仙您又不在,除了您,我們怕是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紫冥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他不會輕易親自動手的。他若動了手,我必不會坐視,這便又是一場真仙層級的大戰。他便是在這樣級別的戰爭中吃了大虧,萬一這次一個不小心破壞了我的創世,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了一場?所以爲了這個創世的安全,他不到逼不得已,是不會親身上陣的,最多就是像以前一樣,用分身和手下來跟我較量而已。”
陰朣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他們的目的本就是爲了這個創世,自然需要保持創世的穩定和平衡,自然賀冕真仙就不能隨意出手。不過即使如此,我們的人仍然缺乏了一種敢死的精神,如果跟他們正面對上,勝負還很難料啊!”
這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紫冥不禁皺起了眉頭。
自己的創世自己清楚,即便是已經修煉成仙的人,也大多都是心思淡泊、一心修煉的,對外界事物並不關心,更加缺乏獻身的覺悟。他們有着修仙者的通病——冷淡、自私,但凡是會影響到自己修煉的事情,大多都會遠遠避開,能不沾染最好不沾染。
若是那賀冕真仙煽動那些人背叛,倒是有很大機率會成功的——反正都是修煉,在她紫冥手下修煉跟在賀冕手下修煉其實並無太大差別。只要賀冕允諾在他奪取了創世之後,並不會干預、甚至還會幫助他們修煉的話,他們倒是很有可能會袖手旁觀……
由此可見,他們的處境其實很微妙。能夠擔起抗擊主力的仙界人有可能會按兵不動甚至背叛,而那些願意傾力迎擊的人卻又大多修爲低下,並不在仙界。這種有人卻沒法使的境況實在是很令人頭疼,紫冥也是第一次碰到,不由感覺十分的棘手。
“需要好好佈置一番,無論如何,仙界不能有背叛者。你們給我盯緊了,若是誰有背叛的苗頭,可以直接滅殺不必詢問我的意見。”她的眼中寒光一閃,冷冷說道。
性子慵懶並不代表無所作爲。她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若是真的善男信女也不可能修煉到今天這種水平。惹急了她,大開殺戒、甚至同歸於盡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最好識相,別弄些有的沒的出來,免得到時候撕破了臉,怪她斬盡殺絕。
陽曜和陰朣點了點頭,神色坦然。他們自然是絕不可能被判紫冥的,且不說他們本就是她所創造出來的,她若是消散了他們也同樣不復存在,就單憑他們對她的感情,哪怕他們自己煙消雲散,也不會讓紫冥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
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紫冥面上又恢復了平靜,淡淡地說道:“另外,傳下命令去,讓他們做好不成功、則成仁的準備。不妨私下裡放出消息,若是這次失敗,被人佔有這個世界,那我會在最後一刻將整個世界毀滅,讓它與我一同消失。”
對方既然是背水一戰,她便也只好破釜沉舟。雖然其實並未想過要同歸於盡什麼的,但這話卻一定要說,讓其他人以爲自己並沒有了退路,纔會積聚力量、衆志成城,全力抵抗來自賀冕一方的攻擊。
陽曜和陰朣自是知道她的想法的,因此也並未反駁,平靜地點了點頭。
陽曜便問道:“母仙,到了這個時候,您還不打算回來嗎?”
紫冥咬了咬牙,嘆息道:“下界如今也是一團糟,我剛剛纔理出個頭緒來,不能在這個時候半途而廢。而且方纔也說了,賀冕親自出手的可能性不大,這裡的危險性也不大,因此留你們在這裡,應該不是太大問題纔對。反倒是下界,還沒有一個能夠讓三界都乖乖聽命的人物,這種情況下我更是走不開。”
陽曜聽着,不禁酸溜溜地嘀咕道:“說了這麼多,其實不過就是不捨得那幾個男人罷了!”
紫冥臉上一紅,緊緊抿了抿嘴脣,看着眼前兩個出類拔萃的男人,緩緩說道:“對方有備而來,我們卻是被動應戰,已經落了下風。不論你們心裡怎麼想,打贏這場仗纔是最重要的,在此之前,其他的什麼小心思都要給我丟掉,若是被我發現誰還在挾私報復的,定不會饒恕!”
陽曜和陰朣其實也就是說說罷了,心中輕重還是分得清楚的。聽她這麼說了,不由微微一翹嘴角,湊過去一人親了一邊臉一下,陽曜便笑道:“這點還用得着母仙您來提醒麼?我們自然會以大局爲重,不會讓外人來挑撥了我們之間的感情,給您添亂的。”
紫冥鬆了口氣,心中卻還是有些不確定因素,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久久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