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慢慢的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小女孩正坐在自己的身上,兩隻手捂住自己的雙耳,不斷地搖晃着自己的腦袋。
女孩看起來十二三歲左右,原本齊肩的短髮在腦後被束了起來,紮成一個小揪揪,乍一看之下還有點可愛。
“哥,年年,餓了!要吃肉肉!”
雖然如此,但是陳年並不認識這個女孩是誰。
可就在這時,一股簡短的記憶涌入腦海當中。
這一次自己倒是沒有出現在五十年代,而是在新世紀初。
自己現在躺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中,而在這個家裡,是一對夫婦帶着兩個孩子。
自己,正是這兩個孩子其中之一,名字還是陳年,
而正坐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小女孩,則是比自己小三歲的妹妹,名爲陳月。
雖然生的可愛,但很可惜,妹妹是個智障。
現在的智力也就是三四歲,會說自己餓了,會自己上廁所,也會自己吃飯,但是洗澡穿衣服還是有些不太行。
自己穿衣服的時候會卡住。
洗澡的時候會把洗澡水當成飲用水來喝。
而他們的母親,是一個很普通的家庭主婦。
父親,是一名工人,同時也是一個酒鬼加賭鬼。
昨天晚上,他們並沒有吃飯。
因爲昨天他們的父親又是醉醺醺的回來的,回來就開始找麻煩,正當他揮舞着一條凳子腿即將砸到陳月肩膀上的時候,站在一邊的陳年一個飛撲過去。
妹妹被推開了,他的腿被重重的砸了一記。
“肚肚!餓了!”陳月看到陳年醒來之後居然還無動於衷地躺在那裡,顯然有點生氣。
孩子的世界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陳月就知道自己餓了,就要找媽媽或者是哥哥要吃的。
“你先起來,我給你找吃的。”這麼一會的功夫,陳年被壓的都快要斷氣了。
陳月一聽哥哥要給自己做吃的,一個軲轆從哥哥的身上翻下來,然後赤着腳蹲在牀邊,眼睛閃閃亮亮,就如同一隻小哈巴狗一般。
陳年看着這眼神,沒由來的一陣心疼。
剛想站起來去這個“家裡”的廚房找找吃的,但是卻感覺自己的小腿處傳來一陣疼痛!
一個踉蹌,直接向前撲倒。
狹小的房間內,就連光都是從蒙着塑料布的窗戶上艱難的擠進來少許。
“嘩啦啦——”
陳年這麼一撲倒,直接把面前那個臃腫不堪的薄鐵管和布搭起來的簡易衣架撲倒了。
裡面的各種衣服就像是一刀999的遊戲爆裝備一樣。
落得滿地都是。
“哈哈哈,笨哥哥,摔倒咯!”陳月看到這一幕,甚至開心的鼓起掌來。
陳年狼狽的從衣服堆中爬起來,看着滿地雜亂的衣服,不知爲何,心中沒由來的升起一股恐懼。
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凶神惡煞的中年男人的樣子。
“那好像是我這個世界的父親.”陳年思索着,從地下爬起來,簡單收拾了一番,把彎掉的鐵管掰回去,將衣服重新放回衣櫃,讓這個已經行將就木的衣櫃看起來有點回光返照的意思。
然後才轉頭看着陳月:“你想吃什麼?”
“肉肉!”
陳年終於想起來自己好像是來學菜的,紅燒肉?
難道自己這一次的師父,就是這個傻妹妹?
這不能吧?
陳年一時之間找不着頭緒,心中想着還是先把這個便宜妹妹餵飽了再說。
於是走到廚房。
入眼看去,就有半顆土豆,一些豬皮,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調料。
“這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眼下的情況讓陳年有些爲難。
連肉都沒有,拿啥做紅燒肉?
現在的條件只能做個紅燒豬皮。
經過上一次的學習,陳年明白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接受自己的身份,這樣才能繼續下去,這個世界雖然是虛擬的,但也不是自己能夠完全把握住的。
如果非要搞風搞雨,說不準第二天就會上新聞,第三天要麼進精神病院要麼進去吃牢飯。
看着現有的食材以及外面嗷嗷待哺的妹妹,陳年靈機一動。
陳年先把土豆去了皮,然後在鍋裡放了一個篦子,土豆放在上面開始蒸,豬皮則是放在下面的水裡面煮。
等到土豆徹底軟了以後,陳年就把豬皮和土豆都撈出來。
煮過的豬皮稍稍有些捲曲,但放在案板上的時候還帶着一些彈性。
“哥,肉味!”
外面的陳月忽然開始興奮起來!
“再等一下!”陳年說道。
一邊說着,一邊把豬皮切成小塊,然後再把土豆也切成塊。
用醬油、糖、鹽調了一碗汁,然後直接倒進鍋裡。
等熬的差不多了之後,再把土豆和豬皮放進去。
最後,所有食材出鍋,陳年把土豆塊和豬皮放在一起。
“嘶——不太像啊!”陳年看着這一盤紅燒豬皮土豆心想道。
但過了幾秒鐘,陳年就放棄了掙扎,直接將這一盤菜端了出去。
“紅燒肉做好了,肉給你燉的爛爛的,豬皮都燉的掉下來了,可入味啦,來外面哥哥餵你吃。”
“好耶!”妹妹拍着手,聞着那一絲絲的肉味說道。
她從來都沒有吃過紅燒肉。
每次爸爸在吃紅燒肉的時候都不讓她碰,當陳月偷偷把筷子伸向那邊,結果當場就就捱了一巴掌:“傻子吃什麼肉?沒用的東西,這個家裡的錢都是我上班賺回來的!”
而陳年也從沒吃過,因爲陳年在他的口中也是“賠錢東西”。
陳年腦海中飛快的過着這些鏡頭,一邊把菜放到桌子上。
看了看妹妹沒有發現異常,用勺子盛了一塊豬皮和一塊土豆,吹了吹就準備餵給妹妹。
可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快,趕緊帶你妹妹跑!”
“你爸給人打牌欠了錢,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要把你們兩個帶走抵債!”
只見自己的“母親”急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急促的說道,一邊說着一邊開始翻箱倒櫃。
衣服、褲子、鞋子,甚至把陳年剛剛修的迴光返照的衣架直接弄壞了,也顧不上理會。
最後她把這些整理成一個包裹,一股腦的塞給陳年。
然後又從牀底下的一個紙箱子裡面的鐵皮罐頭盒子內,拿出來一大把紅紅綠綠的錢,帶着哭腔的塞到陳年的懷裡,然後又緊緊的一把抱住陳年,粗糙的手掌不斷地摩挲着陳年的脖子:“媽幫不了你,媽真的幫不了你了,對不起,媽對不起你.你帶着妹妹快跑,跑的越遠越好.能在外面生活下去,就不要回來了.如果活不下去就找警察,警察問你是哪裡人,家裡都有誰的時候,你就說.不知道.”
就在這時,陳年看到自己母親露出來的胳膊上以及脖子下面,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紅色、紫色、黑色.
十五歲的陳年和十二歲的陳月被從窗戶上推了出去。
剛剛穿越過來,陳年就要被迫離開這個家。
而陳月,就連一口山寨的紅燒肉都沒吃到。
而陳年的“母親”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狼狽的漸行漸遠,眼淚也開始大顆大顆的滾落,漸漸的開始號啕大哭。
她的兩個孩子,從現在起,都沒有了
此時,桌面上的那一盤紅燒肉,依舊散發着騰騰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