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題字李昭忽然便來了興趣,先前他根本沒有往這方面去想,但現在這個念頭出現了便開始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我又想到一個好辦法,如果那樣做了既能對他進行補償,還能表示出極大的誠意。”李昭說道。
但李絮又擔心自己這個弟弟想出那種類似於送黑鍋的其他辦法來,於是便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李昭這時充滿了自信:“我打算給他寫一塊牌匾,他們最近好像打算重新掛招牌,但又不認識什麼寫字寫得好的人,而且我看他們的意思好像是不願意去麻煩傅新。”
“這確實可以。”李絮點了點頭,自己這個二弟在別的方面可能不太行,但字兒還是挺好看的。
可他的話音剛落,一旁的禮部尚書突然開口,雖然先前他們一直都在討論關於大夏刑法改革的事情,但在吃東西的時候也算是休息時間了,聽着這姐弟二人的對話,他們也開啓了吃瓜模式。
但聽到這裡,禮部尚書忽然心中有個主意。
他身爲禮部尚書,掌管的就是一應的禮制和一些關於大夏、關於皇帝、關於朝廷的宣傳工作。
“陛下,臣倒是有一個建議。”
禮部尚書突然站出來,這讓李昭有些好奇,心想着跟你有什麼關係?
但人家好歹也是朝廷重臣,既然出來說了,李昭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李絮好奇地看着禮部尚書:“什麼建議?愛卿但說無妨。”
“陛下,方纔臣在一旁也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是靖王爺從一家點心鋪子拿了點心回來,人家點心鋪子的人不知道靖王爺的身份,所以要與靖王爺交個朋友,但現在靖王爺又不好白要朋友的點心,所以想送一些禮物作爲交換。”
“如此一來,這字何不由陛下來題?臣看陛下也挺喜歡吃這點心的,而且若是陛下寫了這招牌,到時候宣揚出去,那豈不是一段佳話?”
其他幾個大臣聽着紛紛點頭!
他們在腦海中也想到了這麼一個故事,王爺在外面和一個平民交了朋友,本想送對方一塊牌匾,但苦於自己寫字不好,於是回宮便央求陛下寫一塊牌匾送過去。
如此一來,既還了對方的恩情,還能彰顯靖王爺這樣的身份卻不佔百姓的便宜,而且還能彰顯陛下的寬厚仁慈。
這對於大夏的風氣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影響。
禮部尚書見到其他人認同自己,又繼續說道:“而且此人身份應該沒有問題,畢竟靖王爺已經去見過對方兩次了,今日還交談了一上午,狀元郎傅新又和對方是好友,至少不會拿着那牌匾去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李昭一聽這個方案,雖然在他自己看來他還是想自己寫,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辦法確實是不錯。
“陛下,要不還是您來寫吧。”
李絮現在也剛當皇帝幾年,雖說在她的治下大夏依舊國泰民安,可總還是有一些聲音會說一個女子當皇帝如何如何。
所以每次有這種機會他們還是會做一些宣傳方面的工作,讓李絮的印象深入人心。
不過這次還是有些不一樣,先前的那些都是什麼河裡挖出來一尊石牛,上面寫着大夏國運昌隆。
要麼就是各地夜裡會有動物口吐人言說如今大夏的女皇原本乃是上天神女,還有就是某處的一塊農田忽然晚上被割了,到早上人們站在高處一看,田裡留下的樣子就是當今大夏女帝的樣子。
不過現在這種民間事務宣傳的還不是很多。
最後李絮還是同意了。
“他們的招牌想要怎麼寫?”李絮問道。
“陸萬興點心鋪,在那店裡的是一對姐弟,那姐姐在京城經營多年了,而弟弟是前幾天纔剛來到京城,先前一直都在揚州,而陸萬興則是那個姐姐的父親的名字。”
李絮點了點頭。
着人研了墨,提筆吸滿墨汁,將一張紙鋪開,隨後潑墨揮毫,龍遊蛇行,行雲流水的便在紙上寫下“陸萬興點心鋪”六個大字!
“好字!”李昭看到這字也不禁讚歎的點頭,在皇姐身上除了武藝稍微差一點,其他的他就沒感覺皇姐還有什麼別的弱點。
是以他從小纔會對李絮心悅誠服,就連李絮當上皇帝,其他幾個皇子想要造反,他都堅定不移的站在李絮這邊,哪怕對方的人要更多……
“那臣弟這就拿這字去找匠人制作牌匾!”
“好,去吧。”
等這字在紙上幹了之後,李昭將其小心翼翼的捲起來,然後又看了一眼禮部尚書:“江大人,那後續的事情便交由你了。”
“靖王爺放心,下官一定將此事做得完美。”
轉眼之間李昭打算給陳年的補償已經變成了皇帝的御筆。
原本是普普通通的朋友之間的交換也變成了政治上的利益。
而遠在富春坊的陳年卻不知道這些,但只是他同樣高興,因爲他終於可以學做酸梅湯了!
店內的點心雖然種類多,但陸柯很快就發現那些點心陳年基本看一遍就能做出來,照這個進度下去估計要不了半個月陳年就能完全接替自己的工作。
而陳年也說他想要研究出更多的新式糕點來放在店裡進行售賣,所以陸柯經過思索決定先將酸梅湯的做法教給陳年。
沒想到這酸梅湯居然來得這麼快!
而現在陳年要去給海明賢送點心,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上午要是沒有答應這傢伙非要去送就好了,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
但已經說好了,陳年還是得去跑這一趟的。
店裡現在售賣的點心一共有四十多種,而那海公子每樣都要一斤,加起來也就是四十斤,所以陳年得挑個扁擔去,要不然光憑手拿着雖然不至於拿不動,但是要走那麼遠的路,等拎着那些糕點走過去,自己胳膊也廢了。
好在店裡是有扁擔的,陳年在裡面墊了一些軟布,把那些質地比較硬一些的點心放在下面,而偏軟一些的則是放在上面,以免壓碎。
都裝好之後,上面又蓋了一塊兒厚厚軟布,這才挑着扁擔朝着海公子家而去。
在長安城的大街上像陳年這樣挑着扁擔行走的人不在少數,只是他們大多都是牙人,也就是像揚州張富貴那樣的人,整日遊走在大街小巷中,賣的東西五花八門。
說起來也是,後來陳年才知道那海公子海明賢的家裡也是當官的,他的父親便是當朝的禮部侍郎。
禮部侍郎在大夏朝那也是堂堂正正的從二品呢,屬於是朝廷重臣了。
就這樣想着,陳年一路來到了海府,但從外面的院牆看這規格就比傅新那邊要高多了!
不光是從這牆的高度,還是牆上方的那些裝飾以及大門的氣派程度上來看,傅新的宅子都遠遠不如。
不過這二者之間其實也沒什麼可比的,傅新不過是剛考中狀元,現在在翰林院也就是做着編撰的工作,論品階來說也就是個六品,而且負責的多是一些抄寫文書和記錄皇帝起居還有朝廷中所發生的一些事務。
因此這光是品階就差下不少,所以禮制自然也不同。
但相比之下,傅新又比其他三甲以外的進士要強很多,雖然他們可能會直接分配到地方上去做一個能掌握實權的縣令,但那也只是現在而已,說不定當傅新升任一品二品,那些人還是在做縣令。
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高考狀元啊!
一邊想着陳年一邊去正門上說了一聲自己是來送點心的,然後又熟練的去到側面等着人來開門。
雖說現在自己去傅新府上已經可以走正門了,但畢竟人家這是二品官員的宅邸,還是老老實實的走偏門好了。
不多時便有人來開門帶陳年進去,只是陳年進門之後並沒有直接被帶到廚房裡,而是被這府上的家僕帶着朝後花園而去。
這讓陳年覺得有些奇怪,心想着你們這些點心都不需要擺盤的嘛,直接這樣拿出來會不會太草率了一些?
就這樣一直來到花園之中,這裡景色還不錯,而且除了景色之外還有十幾個穿着各式各樣的人在那邊坐着,時不時發出一些爽朗的笑聲。
但他們整體的氣質還是給人一種讀書人聚會的感覺。
“唉,這些年輕人們啊,有這時間多看看書不好嗎?非要搞這些,現在你們仰仗的不過是父輩的餘陰,要是自己也有出息了,自己做那官一代不好嗎?”
一邊如此想着,陳年一邊嘆着氣。
但眼下這些人可都是潛在客戶,所以陳年在臉上也沒有表露出那些多餘的神情。
“要我說啊,同輩之中當朝的靖王爺那才叫一個天賦絕倫,別的不說,就他寫的那一手字,縱是朝中的一些大人們看了都要讚歎連連。”在朝那邊走去的時候陳年忽然聽海公子說道。
“是啊,不過咱們大夏朝新進的那位狀元郎也不錯,至少外表看起來儀表堂堂,而且聽說殿試的時候,對那些問題都應答如流,很得陛下賞識。”
“傅新?”忽然有一個好像不太友善的聲音傳來,“不錯是不錯,就是我覺得這人不怎麼樣,而且還有點傻,就像是個只知道讀書的掉書袋。”
“何出此言?”旁邊有人問道。
“我還專門打聽過,我們的狀元郎先前確實出自貧苦人家,只能說是貧苦,連寒門都算不上的那種,後來也不知道怎的好像寄宿在了一個賣豆腐的人家中,整日吃別人的用別人的,而他自己則是以賣字爲生,後來卻能一路過關斬將,考中當朝狀元。
要我說,這其中應該也有運氣的成分在,否則同年的考生中有的是比他看書多的人,怎麼不見他們考上?”
“而且考中狀元之後,本該是直接飛黃騰達的,無論是娶帝王家的公主也好,還是朝廷大臣家的千金也好,都能保得他以後在官場之上平步青雲,可他卻回去了揚州一趟,帶了一個戲子回來,實在是有辱斯文啊!”
那人越說越來勁,但海公子卻越聽越覺得不是滋味。
因爲海明賢覺得既然是能考上狀元,那肯定是有真本事的,而且傅新那敢愛敢恨的性格也十分令人欽佩,傅新毅然決然回絕了無數豪門拋去的橄欖枝反而回揚州娶了與他海誓山盟過的戲子,不就是他自己看上寡婦陸柯的翻版嗎?
而且他也知道傅新和陳年的關係,如果自己今日礙於面子跟着對方說了傅新的壞話,那豈不是就等於把陳年也得罪了,把陳年也得罪了自己跟陸柯那豈不得涼涼?
而且更不用說傅新和陳年跟靖王爺好像還有點兒聯繫,畢竟他上午可是親耳聽到靖王爺說陳年是他的朋友。
想到這裡他也不打算沉默了:“錢兄,每一個能考中的考生那都是有真本事的,何來運氣一說?你可不能自己沒考上就說人家考上的不行啊。”
當然他在說話時語氣是開着玩笑說的,對方家裡也是當官的,他也不想將對方得罪的太狠,反正就這麼開開玩笑,能過去就過去了。
可是這被稱作錢兄的書生聽到海明賢居然在這麼多人面前落自己的面子,當場就有些坐不住了,可好在有旁人不停的勸誡說算了算了,這姓錢的書生才只好作罷。
而此時陳年也在家僕的帶領之下挑着扁擔七拐八拐的來到附近。
“海少爺點心來了!”那家僕朝着裡面說了一聲,海明賢頓時將目光看過來,把陳年直接帶到這裡是他授意的。
目的就是爲了讓陳年露露臉,給衆人加深點印象,也能起到爲點心鋪宣傳的作用。
但他沒想到陳年居然在這個關頭出現,心中不由的慶幸自己剛纔幸好說了那些話,回去說不定陳年還會轉達一下,給自己刷一波好感。
“來來來,諸位仁兄來吃點心了,這點心可是我專程買來的,這家鋪子的點心味道真是絕了!”
而陳年此時也來到跟前,在海明賢的招呼下將那扁擔裡的點心一個個拿出來平放在桌子上。
但剛準備打開,剛纔那個陰陽怪氣傅新的書生又開口了:“諸位光是這樣吃點心多沒意思,要不然這樣吧,我們做一些遊戲如何?”
“做什麼遊戲?你們誰有什麼好點子?”海明賢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