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區,周星瀾瞥了眼閉目坐在長凳上的洛克。
對方腰背挺直呼吸綿長,如同入定的僧人一般。
猩猩儘量放輕腳步,來回走了兩圈,忍不住又擡眼看去,表情無語。
這種時候還能坐得這麼穩,單論這份波瀾不驚的定力,自己就拍馬也趕不上。
心底感嘆着,他看了眼廚協官網。
本場比賽的總押注額已經突破年度青廚賽最高紀錄,賠率更是逼近一比九,形成幾乎碾壓的局面。
不得不說,羣衆眼睛是雪亮的啊!
猩猩吐槽了一句,心跳越來越快,手心更是開始滲出汗水。
理論上來講,由於約戰並沒有訂下賭注,所以這場比賽即使失敗也不會有太多實質性懲罰。
但問題是,吸引到如此多關注的情況下,輸家恐怕會承受着身敗名裂的巨大壓力!
僅只從旁觀者角度想想都讓人緊張得喘不過氣來,當局者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就在這時,房門推開,納爾森同樣滿臉愁容走了進來。
“噓~”猩猩將食指豎在嘴脣前,朝洛克方向偏偏頭。
經紀人趕緊點頭,將門極其輕悄地關了起來,遂又指了指手腕。
“怎麼樣?有把握嗎?”一條信息發來,猩猩攏塌着臉,給了對方一個‘自己意會’的眼神。
這下,忐忑被分成了兩份。
兩人躡手躡腳地走到準備區最前方,朝着對面看去。
寶藍準備區空無一人。
距離比賽開始不到30分鐘,對方竟然還沒有入場!
這種輕視態度彷彿在說:“馬馬虎虎就能對付你,認真都不需要。”
猩猩氣得牙關緊咬,冷冷哼了一聲。
和昨天差不多,今日天氣非常陰鬱,濃霧籠罩着金字1號場上空。
穹頂已經完全探出,覆蓋場地,擡頭能看到淅淅瀝瀝的雨滴在其上,盪開漣漪遂又朝着四周流淌。
一盞盞晝亮的燈從上方投射下來,匯聚在決鬥臺,將其照得彷彿披上一層銀霞。
觀衆陸陸續續到場,距離開賽不到二十分鐘,整個場地已經人滿爲患。
又過了幾分鐘,眼見評委交談着上了臺,猩猩有些站不住了。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洛克好幾眼,突然見其睜眼看來,目光清亮平和。
“你想說什麼?”
“呃……押注怎麼來?”他問道。
聽到這句話,納爾森也緊張地扭頭看來。
洛克思忖片刻:“輸的概率不低,這樣吧,把咱們之前贏來的錢分出一半押魔鏡。”
猩猩點頭。
或許敢押近三十萬起到強心針作用,又或許被對方平靜所影響,他呼吸漸漸平緩下來。
傾聽着場中鼎沸人聲,洛克起身:“不用擔心,這次比賽是倉促了一些,但贏面也絕對不至於到一成那麼低。”
說來說去,老頭的離開打亂了太多計劃。
哪怕‘定點烹調’已經到呼之欲出的程度,他也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
誰知道暗祇的進攻會在什麼時候到來?
至於寶藍,新仇舊恨疊了不少,能在這一次解決當然最好,不能的話今後也不是沒機會。
洛克微微吸了口氣,不再多想:“時間差不多,我上臺了。”
猩猩跟隨他,用力將胸膛的濁氣壓出,伸出拳頭:
“代表咱們小隊!”
納爾森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拳頭:“代表我個人……”
洛克面具下的嘴角翹了翹,與兩人拳頭碰在一起:
“必勝!!”
場中,幾位評委正開麥交談,活躍着賽前氣氛。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這場比賽的賠率很誇張?”張長夕靠着椅背。
1號男子笑道:“說明本屆觀衆很有經驗,前十名之間看似只隔着十個人,但真實差距恐怕比後四十人加起來還大。”
“未必。”2號老者靠着椅背,眼皮都不擡:
“上一場,卡維託在不計較透支的情況下,實力逼近前五。”
觀衆席有些騷動,這話從青廚賽當家人口中說出,公信力可不是一丁半點。
風野灰荊將身前水瓶拋至半空,看上去有些無聊:
“卡維託即使把手玩廢了,也不會是寶藍對手。”
“確實如此,從資料看,寶藍決鬥水準穩定在七階頂尖至八階頂尖範圍,有記錄的十場決鬥中,八階料理佔了七場之多。”
張長夕拋出數據。
觀衆席再次掀起騷動,這組數據簡單粗暴,意味着魔鏡想要獲勝至少也得完成八階料理。
而他最近比賽中只完成過一次八階,也即是上一場,差距不可謂不大。
就在這時,魔鏡從準備區走出,攝像頭精準捕捉到他的身影,在大屏幕上投影出來。
“吼!吼!吼!”觀衆們開始歡呼,粉絲區則把橫幅長長舉起。
洛克用餘光掃了一眼,不由得嘴角抽搐。
這次橫幅上基本看不到‘必勝’之類字眼,替換爲‘你是最棒的’。
粉絲倒是赤誠一片,但這種話聽起來就像是爲失敗那一刻準備,怕不都是羣黑粉……
很快,他來到臺上。
按照慣例,在決鬥開始前雙方廚師會簡單打招呼,當然也有可能是互相嘲諷。
但此時,寶藍赫然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感受着一道道似是帶着滾燙溫度的視線,洛克心底冷笑一聲,轉身走進廚臺。
這廝最噁心就數自以爲是的小聰明。
從剛開始碰瓷,到後來專門找琳賽幾人來製造熱點,甚至不惜對一個小女生潑髒水。
種種行爲已經嚴重踩到他的底線!
在比賽即將開始的最後五分鐘,一顆顯眼的藍色腦袋終於從準備區施施然走出。
寶藍臉帶微笑,對觀衆們揮手致意,看不到半點因時間而產生的緊迫感。
從頭到尾,更是一眼都沒看過對手,不屑之意溢於言表。
眼見時間來到最後一分鐘,他終於上臺,站到決鬥臺正中對着評委鞠了一躬。
“寶藍,必勝!寶藍,必勝!”
伴隨這個動作,他的粉絲開始加油助威。
“你是不想參加比賽嗎?”突然,一聲冷意十足的質問傳遍全場,觀衆席驟然靜了下來。
說話的是卡加西亞,這位來自騎士之刃的破曉毫不掩飾臉上的厭煩。
寶藍得意的笑臉頓時僵住,看起來整個人都懵了。
張長夕‘呵呵’一笑,即是化解氣氛,又是意味深長解釋道:
“場上等待的人可不止你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