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瘋狂極樂的時刻,他的身子卻猛然一僵,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她仍舊沉浸在高-潮的餘韻之中,微張了小口喘息,小臉兒豔若塗脂,一清到底的大眼睛像汪了水一般,漾漾的全是嫵媚……那昂揚深深抵入她的體內,火熱充實,碾轉廝磨,他卻一動不動。愛睍蓴璩她終於不滿的嬌吟出聲,難耐的扭着小腰兒,喃喃喚他:“雲哥哥……雲哥哥……”
她的柔軟觸動了他的火熱,令他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顫粟,他似乎從夢中驚醒,下一刻,便低了臉對她一笑,手兒順理成章的滑下,揉捏着她的小腰兒,低聲笑道:“小色狐狸,急甚麼……”
她眨了眨媚意橫流的水眸,撒嬌的嘟起紅脣向他索吻,他便低頭噙住她的脣,肆意的品嚐她的芬芳。同時勁腰微沉,繼續攻城掠地,瘋狂衝殺,將她與他送上極樂的雲巔……恍似煙花絢爛,這般的極樂無可言喻,她絲滑雪膩的腿兒纏在他腰間,手兒緊緊的挽着他的頸項,兩人身體的每一條曲線都密密契合,親暱到無隙……在他面前,她從不掩飾她的熱情,如此羞澀,卻又如此大膽……他真的說不出,他有多喜歡……
當一切終於結束,她已經整個人化成了一灘水,他卻意猶未盡,移過臉兒來,密密的吻她的臉頰,然後是豔紅微張的脣瓣,一邊貼在她耳邊笑道:“小狐狸?錦兒小寶貝?”
她只哼哼一聲,他伸手將她汗溼的發,細細的順到耳後,啞聲取笑:“你剛纔不是還惹我麼,這會兒卻又怎麼了……輅”
她閉着眼睛裝死,他毫不猶豫的一偏臉兒,就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她痛的輕嗯了一聲,委屈的嘟起小嘴巴,慢慢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嫵媚水眸含嗔帶怨,看得他心頭一陣火熱……只是一眼,她重又閉上眼睛,昏昏欲睡,一邊咕噥一句,“好哥哥,饒了我……”
他險些被她無心的軟語撩-撥的失控……急定了定神,擁住她細滑的雙肩,道:“等等,好錦兒,先別睡,聽我說一句話。”
她含混的咕噥:“不要,明天再說……婭”
“就等一下,錦兒……”他捏在她腰兒上的手,很壞心的一擰,她吃痛,啊了的一聲,猝然張了眼睛,然後滿眼是淚,好生委屈:“大壞蛋,我好累好累……”
他又氣又笑又心疼,雙手抱着她的小腰兒柔聲哄她:“好錦兒,我就說一句話……我現在要入定,火靈大約很快成形,還有……一點小意外,但不管出現甚麼情形,你都不必擔心,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的,大概兩個月,最多三個月,我就會醒來,這法器中一個月相當於外面一個時辰,所以外面天不亮我就醒了,你不必驚動旁人,也不必瞎緊張,聽到沒有?”
他說的飛快,她閉着眼睛:“嗯……”
“好錦兒,你有沒有聽到……”
她已經鼻息細勻,睡了過去……雲知處好生無奈,可是看小狐狸這樣子,又有些說不出的幸福滿足。伸手捏捏她的臉頰,他脣邊不由得綻了一個笑,不管怎麼樣,她終於是他的了……至於那個小小的“意外”,這隻糊塗狐狸,只怕壓根就不知道……幸好,他還可以應付。
站起來抱起她,放在榻上,拉過被子細細蓋好,低頭吻吻她的頰,然後把衣服草草的穿在身上,腳步已經有些踉蹌,體內氣息已經到了勃發的邊緣……幾乎是在盤膝坐下的同一刻,像一個悶棍打下來,他迅速沉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境界。
不知隔了多久,某隻幾乎被榨乾的可憐小狐狸終於張開了眼睛,小腰兒奇酸,全身仍舊處處疼痛……她翻了個身,一眼就瞧見那個念茲在茲的人兒,正盤膝坐在窗前,髮絲衣衫都稍嫌凌亂,卻仍舊是要命的俊雅,要命的高貴,要命的順眼,要命的讓人喜歡……
身邊似乎仍舊瀰漫着曖昧甜膩的氣息,她怔怔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昨天那瘋狂的歡愉,才終於回到了記憶中,起初兩人都同樣青澀,可是愈到後來,他便愈是無師自通,花樣百出,讓人單只是想想,便是耳熱心跳……到最後她筋疲力盡,模糊的記憶中,他似乎一直在她耳邊說着什麼……細細回想,似乎是甚麼入定,火靈,意外……
意外?什麼意外?她研究他俊美到無可挑剔的臉……他看上去神完氣足,幾乎是滿滿的魘足,好像沒甚麼不妥呀……她纔是全身都不妥好不好……再懶了一會兒,花似錦才扶着小腰兒下了牀,細細的找了一圈,這個法器,顯然是用來靜修的,只是一個十分簡陋的靜室,必備的東西倒還有,於是她從戒指中掏出隨身的鍋子,鍋下丟一枚烈火符,很快便燃起火頭,洗了個澡,換了衣服……他還要她不要
驚動別人,她連怎麼出去都不知道,怎麼驚動別人嘛!只能等……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月……雲知處的模樣根本就沒有變過……起先她還很有興致的走來走去,或者欣賞他的美色當解悶,後來就覺得無聊到不行……再後來,她終於想起了大花花的珠串還在,可是雲哥哥說了不要驚動旁人誒……於是花似錦又耐着性子等了個把月,加起來已經有兩個多月了。
她終於忍無可忍,終於還是通過珠串通知了花漫天,不大一會兒,便覺得院門一開,花漫天在法器外道:“出來罷!”
這會兒外面纔到半夜,可法器中已經兩個多月了,所有做壞事的痕跡都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於是她毫不心虛,大模大樣的走出去,連花漫天也沒有看出甚麼異樣,只道:“他這是要化火靈罷?”
“對啊!”她抱怨:“也不教我怎麼出去就入定了,害我憋悶死了。”
花漫天伸手接她跳下,一邊問道:“多久了?”
她隨口答,“誰知道,大概兩個月了罷。”
花漫天點了點頭,心平氣和的:“兩個多月,才終於想到我了?早幹什麼去了?珠串拿回來!”
她手兒一縮,珠串已經丟進戒指,然後滿臉無辜的看他:“什麼珠串?哪有珠串?難道不是我們心有靈犀,所以你纔來救我的?”
花漫天瞥了她一眼,轉身就走:“我回去睡了。”
這邊花似錦扳着手指等到天亮,雲知處居然還沒有醒!跟花漫天問了進出法器的法門,進去瞧了一瞧,他仍舊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模樣,宛如精雕細琢的玉像……這麼久以來,根本就沒變過……她不太確定他是不是說過,少則兩個月多則三個月……可現在算着都有六個月了!他這麼久沒醒,是怎麼回事?難道……難道跟那件噼哩啪啦的羞人事情有關?
關鍵時刻小狐狸表現出了非凡的聰明,她沒敢去問花漫天,決定偷偷去問東方天籟……纔剛剛清晨,大病初癒的東方天籟還沒有起牀,小狐狸於是從窗子爬了進去,坐在牀前,眼巴巴的等他醒過來……
他睡的十分安靜,呼吸細勻,長長的雪發散在枕上,她等呀等,等的過程中隨手拉過他的雪發來編辮子,一邊天馬行空的想池畫月那種幾乎長到地的頭髮,要是編成辮子可有多好看哪……手邊沒有頭繩兒,於是她每編成一條,都從衣服上拉出一角繫住,這邊的頭髮都編完了,他還是一動不動,只微不可察的略傾傾身子讓她編的更順手……
花似錦終於回過味兒來,就算是平常人折騰這麼久也該醒了!於是她用力一扯:“小破蛇!敢裝睡!”
東方天籟微微凝眉,然後張開了迷魅的妖瞳,果然早就醒了……對上她瞪的大大的眼睛,東方天籟微微一笑:“姑姑……”
“姑甚麼姑!上次被你害死了,我還沒找你算帳呢!”感覺中已經太久,所以她忘了這隻昨天還是個傷員,兇巴巴的罵他,手仍舊在編來編去:“現在我要問你一件事,你答的不好,我立刻把你逐出師門!還有,不準告訴別人!”
“我何嘗說甚麼,姑姑既不許說,做的時候,怎不稍稍收斂下……”東方天籟嘆氣,好生幽怨:“姑姑一大早進我的房間,我一心等姑姑做些甚麼,等的這般辛苦,卻原來姑姑只是要問事情……”
“少廢話!”她拍他一下,示意他翻身,繼續編那邊的頭髮:“我問你……嗯,我是想說……嗯……我雲哥哥……也不是,我是說我……”
她起了好幾次頭,也不知道這句話要怎麼問,東方天籟揹着身,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聲音悠然含笑,似乎雲淡風輕:“姑姑是要問有關雲師弟的事情?還是有關姑姑的事情?還是有關雲師弟和姑姑兩人的事情?”
她悄悄籲一口氣,深深感激他的聰明:“如果,我是要問我們兩人的事情呢?”
他忽然又不聰明瞭:“不知是甚麼事情呢?”
“嗯,我是說……”她繼續哼唧:“你看雲哥哥這樣子……他好像要化火靈是吧,馬上要化出來了是吧,如果這時候,做了甚麼事情,嗯……就是不一樣的事情,平時沒做過的事情……會不會對他有甚麼防礙啊……”
東方天籟很好奇似的:“不一樣的事情?平時沒做過的事情?是什麼?”
他肯定能猜到!她又羞又惱,簡直想把他的雪發一把拔下來:“不管怎麼樣,你趕緊回答
我!雲哥哥入定六個月了,我……我都快急死了!”
東方天籟猛然起身,他的雪發正編成辮子一根根系在她衣服上,她猝不及妨,整個人往牀上一撲,臉先着地,痛的哎喲了一聲,他早擡手把她翻過來,道:“你們……成了那夫妻之事?”
他說的太直白,她瞬間滿面暈紅,忘記了她躺在他的牀上……可是卻又被他的神情嚇到,咬着脣點了點頭,東方天籟總是迷離含笑的妖瞳,陡然就變的深幽幽的,可是隨即,他正色道:“你……你怎可如此?你這時的境界,根本不能控制身體中的毒……你想害死他麼?”
她愕然:“什麼?”
他也一怔:“你……你難道不是?”
她已經快要急死了:“到底什麼啊,你快說啊!”
東方天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我認爲你是狐鴆後代……難道不是?你爹孃……難道他們不是鴆?”
花似錦先是一怔,然後,心頭猛然就是一沉,胸口好像被利劍刺穿,空落落的,臉上血色一瞬間便褪的乾乾淨淨……她之前,從未想過這一點,她一直以爲爹孃都是天狐……可是現在她認識了墨離,她漸漸知道了,在妖族,“墨”是一個不容於世的姓氏,是鴆族的姓氏,爹爹姓墨,爹爹永遠一身黑袍,她們隨母姓,因爲爹爹說“我不想把我所揹負的,加諸在你們身上……”很多很多事,陡然連成了一條線,真相就擺在眼前,好像從雲巔墜落山顛,她掙扎許久,竟沒法說出一個字……
不!不可能的!她不是鴆,她不是鴆啊……她會害死雲哥哥麼……會害死雲哥哥麼?不要啊!
東方天籟也是微怔,猶豫了一下,便傾身擁住她,柔聲道:“沒事的,乖,沒事的……他不是神仙嗎?他應該不會有事的……你別怕,別擔心……”
她拼命發抖,死死的抓着他的手:“我好怕……爲什麼,爲什麼你們不告訴我……”
東方天籟一時竟是無措,在火靈將成未成之時,天下第一毒以陰陽和合的方式入體……這,便是暗算也不會這麼巧罷?這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是必死之局,而且是死的不能再死的那種……他不想騙她,可是看她這模樣,實在不忍,只一遍一遍的道:“他是神仙,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他不是紫微帝君嗎,這樣的身份,不論如何都不可能有事的……”
花似錦哭道:“可是雲哥哥現在只是人類啊,他一直沒有醒,已經六個月了……”
東方天籟道:“他……”他忽然大大一怔,道:“他一直在入定,六個月了還在入定?”
她淚流滿面的點頭:“嗯。”
他急急的道:“那他就不會有事!”她一怔,平生希望,張了一對飽浸淚水的眼睛看着他,東方天籟向她莊容點頭,正色道:“這種情形,本來是必死之局,可是在正常情形下,立刻就會氣絕身亡,且骨血乾枯朽爛,但他卻一直在入定,那就說明,他一定有非常之法,可以保得性命!現在,他入定不醒就是最好的消息!姑姑,相信我!”
花似錦怔了半晌,急推開他想要跳起來:“我去看他!”
他身體猶虛,身不由已的被她推開,然後又被頭髮拉回,將剛剛起身的她砸回牀上……兩人都痛的慘叫一聲,外面墨離和花漫天恰恰走到門口,聽到這一聲,吃了一驚,急衝進來。東方天籟微吃一驚,急從她身上撐起身。對上那花漫天既驚且怒的眼神,他伸手扶住頭,苦笑道:“我如果說,姑姑是來給我編辮子的,你們信麼……”
花漫天神色一冷,轉身就走。花似錦掛心雲知處,根本無暇理會旁人,手忙解亂的解自己的衣服,越是心煩意亂,越是怎麼解都解不開,索性一把撕爛衣服,跳下牀就走,連門都忘記要關。
身後,東方天籟不出聲的嘆了口氣,一點一點的拆開被弄的亂七八糟的雪發,一邊低低的道:“你這丫頭,既然心無旁鶩,又何苦這般處處惹人相思……結髮是甚麼意思,你難道從沒想過嗎……”
花似錦已經衝回了雲知處的房間,那法器隱藏在房間的一角,外人進入時,完全看不出甚麼,只有掌握了出入的法門,才能打開那道無形的門戶,走到法器之中。她打開法器衝進靜室時,雲知處仍舊坐在房間一角,神色全然空白,宛如一尊美倫美奐的玉雕神像……她咬了半天脣,才試着把手指放在他鼻下,可以清楚的感覺得到,他均勻舒緩的呼吸……心頭頓時就是一定。
雲哥哥不會有事的,他
說過,不管出現甚麼情形,她都不必擔心,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花似錦在他對面坐下來,試着閉目,卻是心浮氣燥……努力許久,沉心內視時,她體內兩枚靈丹,其中一枚,漆黑如墨,流轉如意……她一直以爲那是墨離靈力凝成的鴆丹,卻原來,她根本就是鴆!她有一半鴆的血統。她以爲她並不厭棄毒族,她以爲她對毒族毫無偏見,真誠相待,尤其現在知道爹爹也是鴆,她又怎能責怪爹爹,這豈不是大逆不道……可只有事到臨頭,她才發現,這樣的一個身份,真的,真的太沉重……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無心的一點動作,會給她最愛的人,帶來怎樣的傷害……
周圍靜的針落可聞,整個天地之間,似乎只餘了她一個人,這種無形的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花似錦猛然張開眼睛,雲知處仍舊坐在對面,近在咫尺,卻似乎遙不可及……她實在受不住這種壓力,一咬牙便奔了出去。
一天……兩天……三天……
細細算起來,雲知處已經在法器中入定了整整三年……在恐懼與忐忑中期待,卻又在期待與企盼中恐懼……他們抓回了千度,拷問過慕紫,卻始終是寸功未建,一直到她忽然想起,在藥王山匯玉閣最高層,藥神大殿之中,天權子一看到雲知處,那種驚訝與驚喜交糅的表情……他一定也認識紫微帝君!
於是東方天籟傳出鶴訊,天權子第二天便到了,她把所有事情細細講給他聽,天權子聽的又驚又喜,然後一拍胸膛:“你放心,如果他真的是紫微帝君,就與天地同壽,不管碰到啥事都不會死!不但不會死,連一根頭髮都傷不了!”
花似錦心頭登時就是一定,張大眼看着他,竟不知要說甚麼。花漫天坐在一旁,淡淡的道:“那你是什麼人?”
其實他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心情的確極差,可是此時花似錦幾乎心力交瘁,他實在不忍這時候離她而去……
天權子嘆氣道:“老子不能說……可是你們也不是傻子,聽老子這名字,還猜不到麼?”
他的名字?天權?天權又稱文曲,乃北斗七星之一,北斗七星由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星組成,星學上又稱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而北斗七星萬萬年繞紫微星旋轉,紫微星正是紫微帝君的象徵,也即是傳說中的衆星之主……難道天權子是神仙?如果天權子是神仙,那藥王閣主名叫搖光,難道也是神仙?可是七星本是一體,藥王閣主,卻矮了天權子一輩兒……花漫天猶豫了一下,道:“你身上可有星主石?”
天權子愣了愣:“甚麼星主石?”
花漫天便不再說,伸手輕揮,空中幻出了慕紫的模樣,花漫天道:“你可認得這個女子?”
天權子細看幾眼,想了想,道:“哦,老子想起來了,她是帝君神殿裡的一名捧硯的侍女,因爲太過輕佻,不守規矩,後來便罰去階下捧巾了。叫甚麼來着?”他撓了撓頭:“好像叫甚麼瑤……”
花似錦輕吸了一口氣,慕紫糾纏雲知處一節,她並沒向他們細說,雲知處當然也不可能細說,天權子卻脫口便說了出來,當時,慕紫的確自稱瑤兒……花似錦毫不猶豫的抓起他,拖着就走,道:“我帶你去看雲哥哥!”
帶他入了結界,天權子一眼看清了雲知處的模樣,動作頓時便拘謹了許多,遙遙施了個禮,便向她擺手,花似錦怔了一怔,只好隨他一起退出,天權子道:“不可打擾帝君靜修……他這模樣,顯然是沉入了空無之境。”
花似錦道:“真的不會有事嗎?”
天權子道:“你放心,絕不會有事的。”
“那他爲什麼遲遲不醒?”
天權子道:“我不是說了,他沉入了空無之境。這空無之境嘛……你沒聽說過麼,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所謂空無,就是世間萬物,在在皆無,那與他而言,一天跟一年完全沒有甚麼不同,入定久些,也是難免。”
花似錦略略安心,便在房中坐了下來,想了想,才輕聲道:“師父,你是神仙嗎?”天權子摸摸鼻子不答,她也就不再問,續道:“雲哥哥真的是神仙嗎?”
天權子也有些感慨,嘆氣道:“看來,他一定就是帝君他老人家了……凡人不可能進入這無我空靈之境的……”
花似錦默然,許久才道:“他是神仙,卻自罰輪迴在人間,難道沒有人管他嗎?”說完了,卻又有些自嘲,輕聲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應該沒人留意的。再說呂洞賓不是還三戲白牡丹了嗎?”
天權子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這句話其實倒是對的……可是要說起下界,像八仙這種,最多瑤池會上露一下面,平時根本是沒人理,下界幾世都來的及,但是像帝君這種嘛……你沒聽過國不可一日無君麼,所以他要自罰輪迴下界,上面就會另有一個紫微大帝代他處理事務。”
花似錦訝然,道:“另有一個紫微大帝?”
“對,”天權子道:“四極大帝若離開神殿,都會指派一個‘代帝’替他行使事務,上下仍舊以帝君稱呼,代帝大半的事情也可以自專自處,只有天皇大帝偶爾在吩咐事務時說起,會稱之爲‘紫微代帝’……什麼時候真正的紫微帝君回到神殿,代帝就會消失……比如說這小子吧……”
他忽悟失言,掩飾的咳了兩聲:“比如說帝君他老人家吧,紫微帝君他總領萬星,星乃恆古不變之物,所以他的性情確是有些清冷的,稱的上惜言如金,但紫微代帝性子就略風趣些,話也多些……再比如長生帝君和青華帝君,一個總領萬靈,一個總領萬類,有多少瑣事需要煩心,有多少事務需要處理,性子實在冷不起來,真正的青華大帝是極睿智機敏的人物,跟他說句話兒,你才說了提頭一個字,他已通盤瞭然,那吩咐接着就下來了,着實幹脆麻利的很。後來他因爲什麼隱晦事情閉關一個亙古,已經有萬萬年不曾出關,漸漸的,仙界已經不太記得這位正牌的青華大帝,只以爲現在的青華代帝便是帝君本尊了,現如令的青華代帝卻是淡漠寡言,人人都說他有些傲氣,我倒覺得這丫悶***的緊,說句話兒刀子一樣的毒……”
花似錦急了,搖他的袖子:“總說青華做甚麼,我又不認識的。說說紫微啊!”
天權子又摸了摸鼻子:“這個麼……我還真不敢說。帝君現在雖還沒醒,可是誰不知紫微帝君的威名,那何等的明察秋毫,當他的面嚼他的牙根,我活膩了麼?”
花似錦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終究好奇,又道:“其實代帝跟正經的帝君,性情通常是相左的是不是?一個冷些,一個就熱些?”
“差不多吧。帝君爲人太過機警明察,所以紫微代帝就會相對寬容,總得讓大家喘口氣不是麼……”
“那代帝也處理事務,也是帝君,難道都不會篡位麼?”
天權子不由得好笑:“傻丫頭,魚目豈能混珠?這四極大帝,哪個不是學道修真,輔國救民,渡化衆生,歷億劫萬難,方成大道?這都是有大神通,大智慧的神界帝君,哪有這麼容易被人取而代之……你當是人間皇帝呢?”
花似錦哦了一聲,又異想天開的道:“嗯……會不會雲哥哥纔是代帝?”
天權子哼了一聲:“開甚麼玩笑?帝君若不下界,我怎會在人間?”
“哦!”花似錦想了想:“那他們長的一樣嗎?
天權子笑道:“當然不一樣。幻形幻影是十分粗淺的法術,神界中人想要外表相似,當然很容易,可是他們又不是要冒充,只是要代理事務,要長的一樣做甚麼?說起來,那紫微代帝長的吧,也還算俊,當然不如帝君好看……”他一番比劃,花似錦越聽越是皺眉,急站起來奔出去,到雲母房中取來了那張畫像,道:“這樣?”
天權子吃了一驚,站了起來:“你們從哪裡來的?”
花似錦道:“前些日子,這人抓走了小東方他們……嗯,就是三大毒族的人,難道他就是紫微代帝?”
天權子道:“不可能!帝君在人間,這是確鑿無疑的事情,如果帝君已經回到上界,我們也會被召回,一刻也不會耽擱……再說代帝代帝,是代帝君在神殿處置事務,難道還代帝君下界輪迴歷劫不成?所以帝君或有可能在人間或者各界遊走,代帝卻永不可能離開仙界的……唔,青華代帝或許是個例外。”
他想了一下,便有些皺眉:“難道是有人借他的面目行事?這樣說起來,這個人,也必定是仙界中人,知曉帝君和代帝的事情……這就有些棘手了……”
花似錦有些茫然,喃喃的道:“仙界中人爲何要跟紫微帝君爲難,又爲何要借紫微代帝的面孔?爲什麼棘手?”
天權子嘆氣道:“帝君雖然有大神通,畢竟這會兒還在人間,還是人類,神力未復,記憶未復……其它神仙的神通,雖然比起帝君,提鞋兒都不配,可是欺負個把人類卻是沒問題的……他借代帝的面孔,肯定是想掩飾身份哪……爲什麼不借別人的,偏要
借代帝的,老子也猜不出……”
花似錦小聲道:“您老人家不也是神仙下界,看起來也沒多麼歷害啊。”
天權子瞪了她一眼:“我老人家是文曲星……”他一下子噎住,花似錦趕緊道:“我沒聽到!”
於是天權子咳一聲:“總之,老子是個文人,打打殺殺本就不擅長,可是怎麼說也是跟着一個歷害主子,主子神力在仙界是頂兒尖的,所以咱的神力也跟着水漲船高,在仙界也絕對是橫着走的……可是七星與紫微星本就是休悉與共,相輔相成,他要自罰入人間輪迴,當然會封掉自己的神力記憶等等,我們也就跟着倒黴,神力全部消失,只有記憶尚存,老子身上這點神力,都是現練的……”
花似錦想說您一點也不像文人哪……可是終究他帶來的是好消息,於是忍了下沒有說,想了一想,喃喃的道:“你說這甚麼空無之境,一天跟一年沒有甚麼不同,那雲哥哥,不會入定個十年八年吧?”
“嗯,”天權子捋須點頭,道:“很有可能!”
花似錦瞬間無力,瞪着他,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還有比她更悲摧的姑娘嘛,一夜盡歡之後,立刻就是好一場驚嚇,現在,又即將迎來如此長久的別離……
…………
他說的沒錯,雲知處的確是沉入了空無之境。佛家最高境界是無我;道家最高境界是無爲;儒家最高境界是無惡;情愛最高境界是無怨……而所謂空無,便是世界種種,在在皆無,寂寂渺渺,浩浩滄滄,識海中全然空白,甚至整個身體,俱化做了虛無……
他此時尚是凡人,原本不可能進入這種空無之境,可是他體內火靈初成之際,卻與花似錦陰陽交歡……須知天地陰陽,本就是人倫大道,陰陽和合方能平衡,所以這一夜盡歡對他並無損害,反而有巨大補益……可是兩人都沒想到的是,她體內有一半鴆的血統。所以在察覺到的同時,他竟是一僵,思維一轉之際,便仍舊繼續……他原本只是想給小狐狸一個盡歡沒有遺憾的初-夜……
他是人類之身,遇到這天下第一毒原本無可抵擋,可他的內丹在狐靈體內,身體只有鴆的內丹,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精確的把握,所以這種情形他完全可以掌控,他應允花似錦的兩個月,已經是怕小狐狸擔心多說了……可是他想不到的是,紫微帝君身入人間,原本就與這個“鴆”字有莫大關係,所以他把鴆毒引入丹田的同時,也引發了紫微帝君的護體神力。仙界至高無上的帝君,中天紫微北極太皇大帝的神力何其洶涌強大,瞬間便把他拖入了空無之境……他已經完全不知之前發生過甚麼,之後又將發生甚麼,歲月流逝,於他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
靜夜寂寂,第四個夜晚就這麼漫漫度過。
室中衣衫拂動,忽然現出了一個修長人影,他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睡過去的花似錦,略略擡手,竟輕而易舉的打開了那法器的門。下一刻,他手指在虛空中輕劃,指尖淡淡白光閃過,轉眼將那間靜室,連同裡面的雲知處一起封印了起來。
他隨即手掌虛握,便將那法器收入掌中,走到花似錦身前,微攬衣襟,身上青衫便化做了玉帶雪袍,然後他略略清清嗓子,聲音便化做了雲知處清凌凌的好聽嗓聲,柔聲喚了一句:“錦兒!”
花似錦睡的迷迷糊糊,在夢中喃喃應聲:“雲哥哥……”
他微微一笑,伸手撫摸她的頭髮,一邊柔聲笑道:“錦兒!怎麼在這兒睡着了?也不怕着涼麼?”
他手指修長,指尖涼習習的,她終於張開了眼睛,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又驚又喜,想也不想的跳起來,掛上他的脖子:“雲哥哥!雲哥哥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都要急死了,我都想死你了……”
他含笑拍她的背,絕美鳳瞳眼尾微微上挑,笑起來份外妍麗:“錦兒,我也想你。”
她繼續嘰嘰喳喳,大眼睛笑的彎彎的:“我早知道你一定想我的,我早知道你不捨得入定這麼久!我早知道你一定會醒過來的!都是沒用的天權老頭兒,說甚麼空無之境……我都要被他嚇死了!”
他輕輕一笑,微微眯起鳳瞳:“天權麼?呵……他的確沒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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