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夕對人際關係慢半拍,但動作卻一點也不慢。
驚呼聲剛起,她已快速趕到,見葉儷站在那兒,不像受傷的樣子,她鬆了口氣,這纔看地上灑了的半罐茶葉。
這時,薛老夫人的倒吸氣聲響起:“葉儷,你闖大禍了!”
葉儷驚恐極了,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媽,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打開茶櫃,它就掉了下來。”
孫嫂搖頭嘆息:“太太,你也太不小心了!”
薛老夫人似乎很急,罵道:“你每天除了吃喝,還能幹點什麼?讓你沏個茶,你都能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你知不知道,這是你公公特意買回來,有大用的!”
葉儷呆愣愣的看着那些茶。
薛老夫人劈頭蓋臉的繼續罵:“沒用的廢物,現在哭喪着一張臉有什麼用!你說你在這個家裡有什麼貢獻?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就是下不了蛋的母雞!”
話語越說越難聽。
薛夕皺眉,正要開口,一道歷喝聲傳來:“劉桂華,你給我閉嘴!!”
宋文曼衝了過來,她直接擋在葉儷面前,“身爲豪門主母,你說的這是人話嗎?!我們家葉儷從小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嫁到你們這暴發戶裡,不是來受氣的!”
暴發戶……
薛夕呆了呆,外婆的罵人功底也不弱啊。
薛老夫人一噎,氣勢頓時矮了半截,“她犯了錯,我身爲婆婆還不能說她兩句了?”
宋文曼反駁:“不就是灑了點茶嗎?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我去給你買回來不就行了!”
葉儷急忙拽了拽宋文曼:“媽……”
薛老夫人卻樂了,她撇了撇嘴說道:“灑了點茶?你知道這是什麼茶嗎?這可是武夷山大紅袍!”
宋文曼耿直了脖子:“只要有得賣,就總能買到。”
薛老夫人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行,我可說好了,這茶是老爺子專門託人買回來的,這週末要用,你們如果買不回來,就等着給老爺子交代吧!”
說完這話,她扶着孫嫂的手往餐廳走去,眼神裡閃過一抹幸災樂禍的光。
昨天老頭不是還罩着她嗎?看她破壞了他的大事,老頭怎麼懲罰她!
等薛老夫人走了,宋文曼才察覺到不對勁:“儷儷,我……”
葉儷急忙使了個眼色打斷了她的話,接着看向靜靜看着她們的薛夕。有些事,她不想讓女兒跟着擔憂。
薛瑤已經吃過早飯,正不耐煩的站在旁邊:“走不走啊?”
葉儷勉強笑了笑,先去廚房拿着打包好的早餐遞給薛夕:“夕夕,你去上學,你外婆今天還不走呢,晚上再聊。”
薛夕看了看她,“哦”了一聲,跟着薛瑤出了門。
等兩人走遠後,宋文曼才低聲詢問:“剛那茶……”
葉儷苦笑着:“媽,這茶僅剩的六顆母樹在十年前就被保護起來,不讓採摘了,所以現在是有價無市,我公公這二兩茶是在拍賣會上,花了八十八萬才高價買到的,就是爲了這週末去給高老送禮,公司裡接下來的項目需要高老提攜……”
高老是濱城最大的商業大亨,他愛茶,衆所周知。
宋文曼聽到這話,驚呆了:“八十八萬……才二兩?”
葉儷再次看向地上的茶葉。
公公視這些茶葉如命,可現在即便再花一百萬,也買不到了。
她沒想到,薛老夫人竟然拿這個來污衊她,今晚她怎麼給公公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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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夕照例在“夜來香”下了車,進入雜貨鋪。
坐在櫃檯後的向淮悠閒的擡起頭來,他似乎很喜歡黑色衣服,今天換了一件不同款式的襯衫,最上面的那一顆釦子沒系,露出性感的鎖骨,可那張輪廓堅毅的臉又充滿禁慾的氣息。
見她進門,向淮站起來走向餐桌,經過薛夕身邊時,略低頭:“小朋友,你遲到了。”
遲到了?
薛夕看了看時間,發現今天比昨天晚到了三分鐘。
但今天心口處的疼痛竟然沒有那麼劇烈,是因爲她從出門開始,就想着來這裡,沒有排斥見向淮?畢竟,談戀愛的人應該是很想見面的吧。
帶着這個念頭,她坐在向淮對面。
餐桌上,“小虎牙”早就將早餐準備好,三人吃完,“小虎牙”收拾餐桌,薛夕喝完的豆漿,放在她的左手邊,小虎牙在右邊,懶得伸手來拿,於是對薛夕說道:“把那個豆漿瓶遞給我!”
薛夕反應慢,停頓了兩秒後纔去拿瓶子,可沒想向淮見她沒動,主動伸出了手,於是薛夕的手剛碰到瓶子,就被向淮給握住了。
兩個人動作同時僵住。
薛夕愕然看向交握的兩隻手,男人的手掌很大,指間乾淨整潔,掌心卻很燙,炙熱的溫度似乎直接從手背蔓延到臉上……
薛夕急忙抽回手,有些敵意的看向向淮。
這男人又對她做了什麼?讓她的心跳都停了半拍……不過現在又好像沒事了。
薛夕小臉板着,拎起書包站起來:“我去上學了。”
卻聽到“嘖”的一聲,男人兩手撐在餐桌上,略彎腰靠近了她:“小朋友,吃完就走?”
薛夕茫然起來。
不走幹什麼?難道他的意思是……
看着這無人問津的店鋪,薛夕恍然大悟,她應該照顧下他的生意。
想到今天葉儷灑的茶葉,她順口問道:“你這雜貨鋪裡,有武夷山大紅袍嗎?”
剛出去丟垃圾回來的陸超聽到這話,差點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
武夷山大紅袍,是在雜貨鋪裡能買到的東西嗎?
他正要開口,卻見自家老大輕笑一下,“有三兩,夠嗎?”
薛夕點頭。
葉儷灑的是二兩,買三兩回去,應該沒什麼問題。
她詢問:“多少錢?”
市場價二兩都要賣到八十萬了,三兩的話……
向淮深棕色的眸子閃了閃,給她打了個折:“一百……”
“好貴!”
向來慢性子的薛夕驚歎了一聲,讓向淮將到了嘴邊的“萬”字生生嚥了下去。
在薛夕看來,孤兒院裡院長喝的茶葉,才十五元一袋,大紅袍竟然要一百?
她又看了看這淒涼的雜貨鋪。
算了,溢價就溢價吧,他的生意也不好做。
薛夕從錢包裡抽出二百,放在向淮的面前:“不用找了,另外一百算飯錢。”
陸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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