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C!”面前這個女孩眼眶泛紅, 雙拳緊握,肩膀微微發顫。
琳安慰她,輕聲細語說:“舞, 別急, 慢慢說。”
舞擡起木然的臉, 眼中卻有兇光溢出, 爾後, 她卻轉過頭,用衣袖拭去眼角溢出的淚水。
淚眼朦朧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晚, 夜涼如水,她笑靨如花, 走到C後面, 悄悄用繩子勒緊她的脖子。
C驚慌失措的掙扎, 舞卻笑得更開懷了,繩子越勒越緊, 直到C漸漸沒了呼吸,她才鬆開手。
那晚,她擡起木然的臉,望向夜空,星辰璀璨, 獨獨沒有月亮。
琳輕輕咳嗽一聲, 遞給舞一張紙巾, 向身後的醫療人員聳聳肩, 一臉無可奈何。
手忙腳亂安慰了舞一陣, 琳和一些醫生才退出病房。
“很棘手。”走廊道上,琳幽幽嘆了口氣。
舞是她新接管的病人, 她是K城著名的心理醫生。10天前,舞的家人託她治療舞,這個女孩,一直莫名的認爲自己殺死了好友,那個月高風黑的夜晚,她用繩子勒死了朋友C。
而只有旁人知道,這世上根本沒有C這個人。
【二】
琳下午有個約會,當她打扮得體體面面下樓的時候,掃地的黃老頭突然擡頭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嘴裡嘟噥着“毛病”。
琳皺起眉,也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閒暇的離去了。
和琳約會的不是別人,正是舞的男友周。
一見面,兩人便熱情寒喧起來,直到最後,周才幽幽嘆了口氣。
“還在想你女友的事嗎?”琳關切問道。
“恩。”周點點頭。
琳淺淺笑了笑,安慰他:“放心吧,我會好好治療她的,這種心理上的問題也不是能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
周擡頭,苦澀的笑:“但願吧。”
和周聊了一會天后,琳才陪笑的離去了。
這次,掃地的不是黃老頭,換成了一個大媽,姓李。
李大媽將地上的落葉掃在一起,堆成一道厚厚的堡壘,琳自覺的繞開落葉堆,突然發覺自己的一切就像是個落葉堆,容納四方人們遺棄的不屑。
作爲一名心理醫生,秉承歷來豐富閱歷,爲人們趨散心理疾病,而自己卻有苦不能衷。
關於舞的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琳曾多次想要開導她,可每次話到了嘴邊,又欲言又止,總覺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阻止她窺探舞的心病。
琳煩悶,苦惱,卻也無可奈何。
她嘆了口氣,搖搖頭,突然,李大媽猛的擡起頭,銳利的目光直直穿透她,琳嚇了一身冷汗。
“第三者。”李大媽嘴脣動了動,吐出這三個字。
琳困惑惱怒的望着她,李大媽又低下頭,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又若無其事的掃起地來。
琳又羞又惱,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個院子的人開始對她避而遠之,人人之間似乎都有一種隔閡阻止她接近他們。
突然,一個想法躥上琳的心頭,她隱隱覺得,這種隔閡和舞有關。
【三】
“我記得清清楚楚,我殺了C!”舞顫抖着蒼白的嘴脣,指甲深深插進肉裡。
琳合上筆記本,柔聲安慰道:“是的,我們都知道,慢點來,告訴我們,爲什麼你想殺了C?”
爲什麼你想殺了C?不只是後面的醫療人員,還有琳,她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舞到底有着怎樣畸形的思想,才能在腦海臆想出這樣變態的故事。
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她都想迫切的知道,這回的琳,充當了一次聽客。
“我約了C,可她卻不理我,我不明白,我們明明是朋友啊,那麼好的朋友,爲什麼……爲什麼頃刻之間就變成仇人了啊。”舞抽噎着,斷斷續續的哭訴。
琳搖搖頭,她覺得頭脹痛得厲害,模糊之中,好像可以穿透人的心臟,到達心之彼岸。
舞敘述着她和C之間的過往,琳緊緊捂住頭,似乎生怕一個不注意,頭就會瞬間爆炸。
這種感覺很痛苦,好像有人拼命的在你腦海裡塞東西,越塞越多,讓你抑制不住的難受。
“別說了,C!”琳大聲叫道。
猛然擡起頭,記憶的碎片開始重組,最後漸漸靠攏,完美如昔。
琳就是舞,舞就是C。
【四】
她記起了,記起了一切。
她是舞,和C是朋友,因爲一次誤會,錯手差點殺了C。
那一晚,月光隱沒,夜涼如水。
她緊緊勒住C的脖子,大吼着說:“爲什麼,爲什麼不把周讓給我?”
這一吼,舞情緒失控,眼前一黑,便一頭栽在了地上。
醒來後的舞,也就是琳,拒絕想起自己是舞的事實,認爲自己是K城獨一無二的心理醫生琳。
C並不怨恨她,畢竟舞也是真心愛周的,但當她知道周也是愛舞時,毅然決定把周讓給舞,於是合夥演了這齣戲。
C想讓舞記起一切,迴歸她們過往的友誼,在強大的友誼面前,愛情往往是渺小的,因爲我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