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許久沒見孫女兒們如此親密地說着話的樣子,眸光不由地多了一分悅色,之後,唯恐天下不亂的二夫人問起了寧溪的事兒,寧玥與寧婉都沒說什麼,倒是寧珍管不住心思,揚眉說道:“她偷了司空老先生的東西!”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千禧院,寧溪滿臉淚水地望着藺詠荷,“娘你相信我,我沒偷東西!”
藺詠荷自然是相信她的,她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孩子,說的惡俗一點兒,撅個屁股她都知道她要放什麼屁,偷雞?怎麼可能?
但司空流的懷疑不無道理,那方帕子的確是將軍府女眷的,而在學的四位女眷中,又的確只有寧溪纔有那個能力出入紫竹林——
可……明明不是寧溪乾的,那麼會是誰?
“一定是寧玥!我知道是她!一定是她!我親眼看見她進去的!娘!她陷害我!”
寧溪憤憤地吼着,一雙美目因爲憤怒,染了十分晦暗的色澤。
哪知藺詠荷聽完她的話,卻是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寧溪,一如我相信你沒有偷東西一樣,我也相信寧玥沒那個能力栽贓你。”
其實不怪她會這麼想,她“精心”養育了十幾年的草包,若真的大病一場後就變得聰明絕頂了,那她十幾年的謀算,豈不成了一個笑話?
人都是自戀的,她堅定堅信寧玥是個草包,其實就是在堅定堅信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確的。
這一點上,寧溪的看法與她截然不同,寧溪認爲,寧玥之所以狠狠地打了她的臉,就是因爲藺詠荷沒能及時認清寧玥的真面目:“娘!你不要太小看她了!她要真像你說的那麼不中用,怎麼一下子就哄得老夫人讓她上了學?”
藺詠荷不甚在意地擺擺手:“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寧溪氣得一噎:“那今天早上的事呢?你說的好好兒的,絕不可能讓她順利入學,可你瞧啊!她不僅入了,還得了公主的賞!這也是巧合嗎?”
藺詠荷一臉不在意地道:“當然是巧合啦!誰知道公主會打那兒經過?若非公主橫插一腳,寧玥就等着乖乖回府換衣裳!只要她回了,娘就有無數的法子留住她,讓她再也出不了大門!”
寧溪氣得不想說話了!
藺詠荷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好了好了,娘知道你委屈,但這件事,或許真是你看走眼了,她壓根兒沒進去。”
寧玥眼眸一瞪,正要反駁,又聽得藺詠荷說道:“或者,她剛進去,不等陣法啓動,就出來了。你先別急着反駁我,只管想想,你都未必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出來,她會比你還厲害?”
被藺詠荷這麼一問,寧溪沉默了,她可以認爲寧玥有幾分能耐,但絕不會承認比她還厲害,思緒轉過,她問:“帕子又怎麼解釋?”
帕子只屬於她、寧玥、寧婉、寧珍,後兩者都有不在場證明,唯獨寧玥嫌疑最大!
藺詠荷美眸一轉,冷冰冰地道:“這種帕子在將軍府多的是!我抽屜裡還有十來個呢!難不成我也有嫌疑了?”
“娘……”
“依我看,八成是你與玄煜議親的事兒讓某些人眼紅了,想借機整你罷了!比起寧玥,我倒是覺得你二伯母、三伯母的嫌疑更大!”
她們的女兒沒這個能力進入紫竹林,但她們就不會買通別人去幹嗎?
從她提出把寧玥嫁給玄胤,以換取寧溪做世子妃的那一天起,二夫人、三夫人就開始百般與她作對,那晚她們唆使寧婉、寧珍去給寧玥洗腦,當她是傻子不知道嗎?只不過礙於面子,沒戳破她們罷了!
她們倒好,越發得寸進尺了!
“哼!別以爲我不知道她們打的什麼主意!她們以爲,把你踩下去了,她們的女兒就能頂替你去做世子妃?簡直是做夢!”
這一晚,藺詠荷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拉着寧溪給寧玥道了歉,說當時寧溪也是太着急了,忘記紫竹林不能走,但寧溪沒過多久便想起這一茬兒,立刻返回去找寧玥了。
“當時沒找到你,我可心急了,三妹妹。”寧溪雙眸含淚地說,“幸虧你沒事,不然,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我背黑鍋都沒這麼難受,真的!”
寧玥差點被這對母女給噁心死,把她和藺蘭芝像玩偶一樣蹂躪了那麼多年,還好意思跟她提良心?不過,她們顯然在經過“深思熟慮”後,把她從施害者的名單裡給排除了,接下來,她又能繼續忽悠她們了,這麼一想,又覺得被噁心一下也是值得的。
確定與寧玥再度建立了友好關係,藺詠荷馬不停蹄地做了第二件事:親自寫了一封信向玄煜“解釋”學堂的偷雞事件:“……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寧溪覺得自己一時大意,害妹妹進了紫竹林,良心過意不去,便冒着得罪司空先生的危險孤身闖入八卦陣,沒想到,不僅沒找到妹妹,反而把帕子給落在那兒了。但請世子相信寧溪,寧溪自始至終都沒碰過司空老先生的雞!”
這封信的每一句話都透露着寧溪對妹妹的愛護之心,藺詠荷相信,素來疼惜弟弟的玄煜一定會感同身受的。
藺詠荷卻不知道的是,玄煜回府後,根本沒功夫看她的信,因爲玄煜發現,玄胤不見了!
棠梨院,燈火漸暗。
從未折騰過如此之久的寧玥,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限,她靠在椅背上,連端起一杯茶都成了奢望。
鍾媽媽心疼地紅了眼眶:“上什麼學嘛?看把自個兒給累的!”
上學其實不累,累的是與車伕一番纏鬥、與玄胤一番肉搏、還有栽贓寧溪時,來回奔走浪費掉的力氣,畢竟是病了十多年的身子,一下恢復得跟常人一樣,是不可能的。
“讓人準備滑竿,我去泡一會兒溫泉。”
鍾媽媽聞言就是一愣:“你不是嫌棄溫泉有股子硫磺味兒嗎?”
前世她的確是嫌棄的,其實不止她,就連府裡的其它人也十分不喜硫磺味兒,所以並沒有人去泡。然而當她被那個人撿回家後,他每天都把她按在硫磺溫泉裡,溫泉外是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不想被毒蛇咬死,就只能乖乖坐在他懷裡,日子一久,她便習慣那種氣味了。
將軍府的溫泉雖不如他寢宮的好,但最多一年,她的體質也能得到改善。
滑竿不一會兒就來了,寧玥坐上去,離開棠梨院時,隱約覺得有什麼事兒要問鍾媽媽的,卻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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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胤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