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普通而又涼爽的夜裡,墨色長河一般的夜空上,點綴着熠熠星辰,風溫柔的手輕輕的撫摸着所過之處的世間萬物,舒適而又綿軟。
“雲中客?!”
夏涼宮,太子府,四皇子府,紛紛傳來一道疑問的聲音。
就連失蹤了三十多年的燕行一都能取下首級,這個雲中客,究竟有多大的勢力?又是何時悄然屹立在泱泱大夏?幕後主人又是何等人物?
不知之少人馬,都紛紛暗中查探雲中客的底細。
在大夏帝都直往西北方向三百里的地方,有一座秋楓山,人煙稀少,山谷之中有一片楓林,每到秋日,整個山林都被一片火紅覆蓋,也是這山名的由來。
沿着楓林小徑直入十里,便可見一座青磚府邸,方圓一里,內院只見一棟三層精緻的樓閣,青灰石磚爲牆,遠遠望去,這座府邸在楓林之中猶如一幅精緻的水墨畫。
璃月看着手中的建築草圖,真想看看實物是怎麼樣。想着那楓林之中的靜瑟,以後,那個地方便成爲“雲中客”的總部,阿蒙送的這個禮物,很合她的心意。
——分隔符——
夏涼宮內,大夏皇帝陷入思緒之中,想起前一段時間的那團從天而降的天火,還有占卜出來的結果,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他正值壯年,絕對能夠力挽狂瀾,只會讓大夏更加昌盛,絕不會在他的手中覆滅!
突然,一道黑影迅速的襲入,下一秒,緊緊的扣住大夏皇帝的脖子。迅速的封住大夏皇帝周身的穴位,將其穩穩的制服。
“把棋譜交出來!”
“你說的是什麼棋譜?”大夏皇帝臨威不懼,鳳眸微眯看着眼前的刺客。
只見那暗襲者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咔!”大夏皇帝只感覺脖子快要被扭斷了,呼吸也變得異常艱難,甚至連一句完整的句子都發不出來,更別提出聲求救。
“交出來!玲瓏棋譜!”
大夏皇帝沒有迴應,只是冷冷的注視着眼前的黑衣人。
“咔!”一絲鮮血緩緩的從大夏皇帝的口中流了出來。
“爲了一個棋譜,要付出你的性命,值嗎?”那黑衣人用十分詭異的聲調威脅着。
終於,大夏皇帝緩緩指了指一旁的牆壁,只見一旁有一個擺設,那人架着大夏皇帝,緩緩走了過去,輕輕扭了一下,頓時出現一個暗格,只見裡面擺着一卷羊皮紙卷,那人緩緩展開,呈現在眼前的是各種各樣的棋局。
一百零八局,局局都是死局!
那人迅速的收好,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拉起大夏皇帝,緩緩朝夏涼宮外走了出去。
“唰!”上萬支箭整齊的對準一個方向,只差一聲令下,便能將暗襲者射成篩子。
“讓這些人都退下,備一匹快馬!”
大夏皇帝臉色一僵,感覺到卡着他脖子的手漸漸的加重力道,最終妥協,朝御林軍吩咐道:“全都退下,備一匹快馬!”
一刻鐘不到,一匹通體黝黑的馬兒牽到夏涼宮前只見那人扣着大夏皇帝不急不慢的緩緩上馬,在御林軍的注視下,悠閒的朝宮門而去。
夜色濃重,緊緊關閉的宮門緩緩打開,那人緩緩挾着大夏皇帝被他拉在身後當擋箭牌,任誰也不敢冒一絲危險出手。
“全都放下手中的箭!”那人冷聲喝道。
大夏皇帝已無力多言,揮揮的擡起手朝城樓上揮了揮,站在城樓上的御林軍持箭者紛紛將手中的箭放了下來。
“把城門關上。”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離開箭射擊的範圍後,那人迅速的將身後的大夏皇帝拋飛了出去,御馬而去。
“皇上!快救皇上!”值夜的太監哭天搶地的喊了起來。
城門大開,御林軍蜂擁而出黑壓壓的向大夏皇帝的方向奔了過去。
“追!追!”大夏皇帝說完兩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這是繼上次那帶銀色面具的一男一女夜闖夏涼宮之後,又一次比上次更加嚴密的搜查!簡直到了掘地三尺的地步!
聽說,民間給那個被通緝的大盜取了一個十分的拉風的綽號,偷天大盜。而且民間有傳,那個大盜從皇宮拿走的東西,就是傳說中的玲瓏棋譜!
各種傳聞傳遍坊間每個角落,還被編成各種段子被說書的人口沫橫飛的宣揚。
玲瓏棋,那個傳說中神器一般的東西,原來它真的存在啊!
誰得到玲瓏棋,誰就能稱霸天下!現在棋譜被盜,那玲瓏棋又在誰的手中?
聚雅軒,大夏帝都最大的茶樓,一樓那說書先生正滔滔不絕的講着玲瓏棋的傳說,簡直說成了一個神話故事。
只見二樓雅坐上,一襲紫衣少年,風度翩翩,手中的摺扇輕輕的搖着,摺扇上畫着一枝墨竹風雅難喻,只是那紫衣少年的心思全然沒有放到說書先生所說的內容上。
玲瓏棋譜被盜?這麼輕易就被盜走的,是真正的玲瓏棋譜嗎?
此時,另一道玄青色男子緩緩上樓,目光突然在那道紫色華服少年身上定格!
他孃親的!真是冤家路窄!
不顧指引小二,四皇子直直的朝那個紫衣少年的桌子走了過去,緩緩落坐,敲了敲面前的桌面,“給大爺斟茶。”
璃月淡笑一下,放下手中的摺扇,提起茶壺滿了一杯。突然想起那日四皇子那拉風的髮型,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還有臉笑?”四皇子挑眉道,一副欲找碴的模樣。
“只是幾天未見,越發的覺得你風神俊朗,難以用筆墨形容。”
“真的?”四皇子的臉色緩和了些,端起茶杯,忍不住在茶水之中照了一下自己的模樣,最後滿臉認同的點了點頭。
這個男人,只要一句讚揚就能讓他頓時失去方向,但是璃月覺得這只是他的面具,四皇子太能演戲。
看着自我欣賞的入神的四皇子,璃月心中一陣輕顫,腦中突然泛現出四皇子緋紅滿面被九皇子壓在身下。那場,足夠銷魂盪漾,簡直是一篇要打上大紅X的違禁重口味的耽美純H文。
“溫澤桑,呀咩嗲!呀咩嗲!”
凌亂,真是凌亂啊,再和這個娘炮呆下去,光是想象都能讓她內傷。突然,璃月站起身來。
“你去哪?”四皇子慌忙入下茶杯,他這剛來她就要走,太不給面子了。
“坐了一個早上,累了,困了。”璃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慵懶的模樣像極了窩在牆頭曬太陽的貓兒。
四皇子緊跟上璃月的身影,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茶樓,璃月詫異的轉身看着四皇子僅隔幾米的身形。
“太吵!”四皇子解釋道,說罷,快步與璃月並肩。
“你平常很少出府,今天怎麼這麼有雅興出來喝茶?不會是對玲瓏棋譜有興趣吧?”
璃月淡然一笑,“敢問四皇子怎麼知道璃月不常出府?”
四皇子面色一僵,隨即道,“因爲本殿下天天都在轉悠,就今天碰到你了。”
璃月輕笑,緩步朝前方而去。
“相逢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吃個便飯可好?”
璃月不答,繼續向前走着。
“金盞記的魚頭鍋可是一絕。”
“順興的八寶珍也不錯,還有餘記的烤鴨子,芙蓉鋪的春日宴……”
一路上,四皇子滔滔不絕,將帝都出了名的酒樓數了個遍,璃月始終是沒發一言。
“四皇子不用送了,我到了。”璃月伸手指了指頭頂的碩大的“安王府”三個字。
四皇子的臉色一陣僵硬,剛看到她的時候,他是滿心的想報那惡整之仇,他發誓,這一輩子都沒有那麼難看過!可是,她的一句讚揚就把他的憤恨全都趕到九霄雲外去了,現在怎麼變成他爲了請她吃個飯,一路從聚雅軒追到安王府!
璃月緩步走上臺階,用手遮住炫目的陽光,“既然來了,不如進府坐坐?”
四皇子的糾結頓時消了,撩起袍子大搖大擺的走進安王府。
冷夜一看到四皇子的身影,迅速的走到一旁,暗中拿起小本子,“歘歘”的記了起來。
“李嬤嬤,多備一份碗筷。”璃月輕聲吩咐,命人將四皇子引到客廳,自己則去換身衣服。
解下那一身男裝,隨意的拿了件繡滿石榴花的緋色的羅裙穿上,散發高束的髮絲,隨意的挽了個髮髻,剛剛還是一個風度出塵的美少年,轉眼間,便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嬌豔玉人兒。
緩步來到客廳,李嬤嬤已經上了膳食。
聽到腳步聲,正在研究屏風的四皇子緩緩轉身,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隨後被他巧妙的隱去。平常,他只感覺每個女人都有一種韻味,或嬌,或柔,或豔,或媚……而眼前這個,每一次都給他一種不同的感覺。
“你不是餓了嗎?”璃月看着四皇子問道,坐下來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四皇子有些尷尬,他竟然盯着這個女人看的都有些失神了,收了心思,坐到璃月對面。
“咔!”
什麼聲音?璃月擡頭,看着四皇子僵硬的神色。
“沒事,沒事,安王府的廚子是哪請的?手藝真不錯。”
“那你就多吃點!”璃月隨口說道,隨意的夾起面前的菜吃了起來。
至宗政無憂走後,她的食慾好像真的下降了,菜式從十二式減到八式,如今她也只是動一動擺在面前的那兩樣,其它的全都原封不動的撤下去。
四皇子的滿口白齒那叫一個痠痛,拿起筷子撥弄了一下碗裡的米飯,靠!這麼多沙子,安王府的廚子是瞎子嗎?再看看璃月的碗,他突然明白了。
故意整他是吧?就連一個安王府的下人也敢這樣對他!
多吃菜,多吃菜,四皇子夾起一塊紅燒肉,靠!酸的!再夾起一塊雞肉,鹹的難以下口,青菜,靠,苦!
“怎麼不吃?”
“纔想起今天早上吃的不少,還不太餓。”
璃月淡淡瞄了一眼,這藉口也真夠牛X的。再看看明顯的與以往有些不同的菜式,心中有了幾分瞭然。
“四皇子是覺得我這安王府招待不週?”
“沒,沒有,胃口不好。”
“來,胃口不好,更要多吃點,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一盤紅燒肉,一隻大雞腿,再來一個醬鴨子。
“我吃不了那麼多!”
“沒事,慢慢吃,能吃多少是多少,來,張嘴!”一隻雞腿瞬間塞到四皇子的嘴裡。
“還有這個,來!”紅燒肉,一塊怎麼夠,兩塊,三塊……
“喝口湯。”
靠,這是什麼味,有這麼難喝的湯嗎?喝上一口就讓人有一種絕望的感覺,他頓時感覺這二十多年的人生盡是失意,未來一點希望都沒有……
看着眼前的菜,還有璃月那張餵豬一樣的架勢,四皇子突然有一種感覺,讓我死吧,讓我死吧!生不如死啊!
“我突然想到,府上還有事,告辭!”
“歡迎四皇子下次再來府上做客,一定好好的招待。”
“嘔!”四皇子猛得拍了拍胸口,慘兮兮的笑了一下。迅速的消失在璃月的眼前。
出了安王府,四皇子找個沒人的角落,吐了個徹底!感覺胃裡像火燒一樣,他這不是找虐嗎?!
十日之後,李嬤嬤帶來一個消息,安王府內,所有奴僕加薪一倍。
四皇子,四皇子,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璃月懶懶的坐在搖椅上,只見一個廚房的小廝在遠處徘徊,好像有話要對她說的樣子,朝那小廝招了招手。
“有事?”
只見那小廝臉憋的通紅,用顫抖的聲音小聲詢問,“王妃,奴才就是想問問,四皇子什麼時候還來。”
璃月搖搖頭,她的確不知道四皇子什麼時候還來。不過,那丫的要是知道她府上有一個人這麼惦記他,肯定又要得瑟了,這絕對是真愛,蒼天,她看到真愛了。
冷夜將一封信交到璃月的手中,王爺都寫了這麼多家書回來了,卻從來都不見王妃回過一次。
璃月緩緩打開,眉宇微微舒展,上官秀已被押解歸京,救災不力,濫用職權,失職,失察下屬分糧不均,讓本就受創的災區鬧起了規模不小的暴亂!這些罪,條條都不輕,但卻條條都罪不至死,老狐狸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
而讓璃月更加震驚的是,宗政無憂那條治水的方案。他去綏遠,第一件事不是大興土木的修建更穩固的堤壩,而是鑿渠引水,順水而治。不但是災害解決了,就連綏遠那萬畝糧田的灌溉都一併解決,工程之浩大,計劃之周詳,對整個大夏糧作物的影響可謂是空前絕後的。
“王妃,您不給王爺回一封?”
“你不是代勞了嗎?”璃月將信摺好,回頭看着冷夜問道。
冷夜的背後冒出細汗,王爺臨行前吩咐,有關王妃的一切,事無俱細,他要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也是被逼無奈啊,多想跟着王爺一起去綏遠,在抗災舊災的英勇道路上揮灑他的熱汗!
“王妃,這裡還有一樣東西。”冷夜拿出一個紅木匣子。
璃月將信交給冷夜,接過匣子,打開蓋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陶人,那模樣與她簡直是一模一樣。就連神韻都幾乎是分釐不差。
“宮中御中的陶瓷都是來自綏遠,工匠的手藝果然精湛。”璃月將陶人拿在手中,就像看到另一個自己。
“王妃喜歡嗎?”冷夜小聲詢問。
璃月柳眉輕挑,“怎麼,又想打小報告?”
“不,只是代王爺問一下。”
“喜歡,讓他好好的賞那個工匠。”璃月拿起小陶人從搖椅上站起身來。
“那還是等王爺回來,王妃親自賞吧。”冷夜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璃月身形一頓,冷夜這話的意思是,這個小陶人是宗政無憂做的?捧在手心裡的陶人突然變得好像有了屬於他的溫度讓她的心跳開始亂了節奏,心中更是升起一抹暗喜,甜甜的如漣漪一般擴散。
不經意的瞧見,那陶人身上,書着幾字: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照這樣的局勢,他應該快回來了吧?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這一天又一天的,讓璃月突然感覺挺漫長的。
上官秀被押解回朝,關入天牢,大夏皇帝此舉,讓人看不出是何用意,即使不是死罪,但也要有個定論,此事,卻被他壓了下來。早朝時,看似平淡,實則暗潮洶涌,對於上官秀一事,沒有人敢主動提一個字,一邊牽連到太子,一邊又牽連到安王,當初,舉薦的人是安王,如今治罪的又是安王,而上官秀的嫡女,可是安王之妃。
這其中的關係,真的很亂,如披上了一層迷霧,看不到真實的內容。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站隊,站的好,全族榮耀,站不好,輕則沒了仕途,重者,要搭上性命!
大夏皇帝疲憊的走入鳳辰宮,皇后立即迎了過去,靠在榻上。皇后輕柔的手沾了些花蜜輕輕的在大夏皇帝的額間輕柔着。
“皇上,朝中事務繁多,您也要愛惜身體。”
“朕心中有數。”大夏皇帝淡漠的迴應了一句。
“朕這幾日頓覺疲乏,想去驪山行宮小住一段時日,朝中一切事宜,由太子暫爲打理。”
皇后臉上染上一層喜色,“皇上英明,太子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歷練歷練。”
“皇上此去,要哪位姐妹作陪?”
皇上擡眸,緩緩握住皇后的手,“朕心裡是想你去的,可是後宮事情繁多。”
皇后淡淡一笑,反握着大夏皇帝的手,“那臣妾就留下來,淑美人,衛才人,許貴人幾位姐妹去服侍皇上。”
大夏皇帝朝皇后淡笑一下,“得此賢妻,朕之福也。”
“皇上。”皇后忍不住嬌嗔一聲。
大夏皇帝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新一輪的權力爭奪緩緩拉開序幕,大夏皇帝感覺他能嗅到血腥味。老三,太過耿直,老四,至今也沒個定性,又偏是那種性子。老七,唉,他的心裡對這個兒子跟本就沒有什麼印象,卻沒想到,那麼小小年紀遠赴邊關,竟組了個虎嘯營,讓他另眼相看。
太子,老九,十三。可是十三那日竟爲一個女人說出那樣的話!
皇后輕輕爲大夏皇帝揉着額間,太子暫理朝政,她斷然是不能走的,她要趁這個機會,不惜一切代價,除掉上官璃月!這個眼中盯,肉中刺一日不除,她就不得安眠。
大夏皇帝帶着一行隨從,浩浩蕩蕩的朝驪山去了。這個時候,皇上怎麼有心思去行宮呢?送行的衆臣的心中紛紛忐忑不安。
璃月也不清楚大夏皇帝爲何會在此時離朝,難道他就這麼的信任太子,真欲將皇帝傳於他?
更另璃月沒有想到的,大夏皇帝離朝,太子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提審上官秀!
一日之內,上官府被抄封,上官族入朝爲官者,一個一個全都被牽連其中,鋃鐺入獄,經商者,全都棄下家產遠離帝都,整個一亂字難以形容。
璃月冷笑,這麼塊就過河折橋了?想當初,爲了籠絡上官秀,連個奴出之女都甘心娶,如今樹倒猢猻散,就迫不急待的要連根拔了。她更沒有想到,這股牽連風竟然這麼快刮到了她身上。
罪臣之女?這帽子扣的可真夠大的。
遠在驪山行宮的皇帝收到來自帝都的消息,皇后親筆御書,言詞懇切。大夏皇帝看完後,久久沉思,最終提筆回了個“準”字。他到要看看,那個女子在十三的心裡,究竟有多麼重要。是雄鷹就要翱翔天際,怎可以有束縛讓他無法振翅高飛。
只見那張潔白的張上,赫然寫着,廢黜罪臣之女上官璃月安王妃封號。
太子看到那張從皇后宮裡送來的聖旨,心中有些猶豫,不管怎麼樣,上官秀的事情,他還是不想牽連到她,細看了幾下,只是廢黜她身份而已,提起大印蓋了上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上官氏璃月,身爲罪臣之女,至今日起,廢黜安王妃封號,貶爲庶人。欽此!”
廢黜她安王妃的封號?皇后可能要的遠遠不止這些吧!
“上官璃月,還不來接旨,難道你想抗旨不尊嗎?”只見那公公伸着蘭花指,陰聲陰氣的呵斥道。
冷夜提起手中的劍欲上前,卻被璃月攔下,一把從那公公手裡將聖旨拿了過來。
“公公還有何事?”璃月淡笑着問道。
那公公見冷夜滿臉殺氣顫抖的搖了搖頭,迅速的退出安王府。
“你聞到什麼味道了嗎?”璃月看着晴朗的天空,她感覺殺機四伏。
冷夜面色有些凝重,跟着安王這麼些年,又是心腹,他一點都不傻。
“王妃準備一下,咱們今晚起程。”冷夜的口氣與他的面色一般,今天一早,安王府外就出現了些可疑的陌生面孔,看來,皇后已經派的緊盯着安王府的一舉一動了!
不過他相信,只要見到王爺,王妃就安全了!想着飛鴿傳書肯定是行不通的,喚了幾人,匆匆交待幾句,便去收拾行裝。
這幾人,是身手最高的幾個,希望他們能夠儘快的將朝中消失傳給王爺。
若是,他們出了帝都,一直往南,日夜兼程到綏遠也不過幾日時間。
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只待暮色四合之時,便潛出安王府,冷夜已經查探過,外面的暗探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將安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突然,一襲玄青色的身影緩緩而來,光亮華麗的貢品柔緞,不僅僅是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輝那樣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適飄逸,形態優雅極了。
璃月不得不承認,在大夏朝,四皇子絕對代表着潮流所向,他的着裝與打扮,可以套用一句她熟悉的廣告詞,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
奢華,內斂,彷彿集世間浮華於一身,卻又讓人有一種洗盡鉛華的矛盾感。
“四皇子?他怎麼來了?”
璃月的心中也是一陣驚訝,只見他懷中抱了一罈子酒,身後跟着兩個隨從,春風滿面,絲毫沒有顧及的如入他自己的府邸。
“我尋得一罈好酒,特意拿來與你好好的品嚐品嚐。”
璃月探尋的目光看了四皇子一眼,竟然還帶了兩個隨從,肯定不只是來喝酒那麼簡單,隨後說道,“四皇子請。”
朝冷夜使了一個眼色,將四皇子迎到內院。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殿中,璃月便迫不急待的扯住四皇子。
“你來幹嘛?”
“除了喝酒,還有一事。”四皇子故作神秘的說道,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將袖子挽起,只見他的手腕上,纏繞着一個銀色像鐲子一樣的東西。
四皇子緩緩取了下來,拉過璃月的手欲套上去。璃月頓時縮了回去,滿臉的排斥之意。他這個時候來,難道就是爲了送她一個鐲子?
只見四皇子輕輕的撥動了一下鐲子之中頓時飛出一根銀絲,那銀絲極細,肉眼幾乎都分辨不出來,這不是個普通的鐲子,這是個暗器!
那根銀絲掃過桌上的花瓶,那花瓶頓時四分五裂!璃月面露驚詫之色,這樣一個小小的東西,竟然可以在五米之內,眨眼間便取人性命!
四皇子得意的收起,準備套回自己手上,璃月飛速上前,握住那個鐲子。
“你剛剛不是不要嗎?”四皇子不爽的聲音響起,拼命的掰開璃月握着鐲子的手。
“我要!再說了,既然是送我的東西,你又拿回去,多沒面子是不?”璃月頓時朝四皇子的手上敲了一下。
四皇子只是顫抖一直,並沒有縮回去,朝着璃月痛的呲牙咧嘴。
“我的東西,我想送就送,想不送就不送!”四皇子雖是這樣說,眼中更多了幾分得意之色。
“真不送?”璃月挑眉,頓時鬆手。
四皇子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女人真不識趣,別說這樣的稀世珍寶,就算是他送個破珍珠首飾什麼的,那些女人都樂的眉開眼笑。只能說,凡是都有個例,這個女人,放在男人堆裡估計更入眼一點!
璃月一把搶了過來,套在手上,仔細的研究着這個鐲子,萬不得已的時候,這可是個保命神器。
“那銀絲是從有劇毒的,一全被纏上,只有死路一條,你切勿傷着自己。”宗政無憂突然正色交待,又從腰上解下一塊紋路特別的玉佩。
“這一塊,是信物,只要找到醉仙居,就可避上一時。”
璃月看着四皇子,她明白他來的真正用意了。
他也看得出來皇后對她是有了必殺之意,如今,宗政無憂遠在綏遠,皇上去了驪山,朝中太子主持大局,後宮皇后一人獨大,想要她的命,那簡直是易如反掌,現如今,皇后又費了這麼多的心血。
先廢黜她王妃的身份,要是她逃,正好暗殺,若是她不逃,明日多的是理由押她入宮,反正,不管明暗,人家都已經安排好了,就是要取她性命方休!
“若你信我,就隨我走,我一定會保護你,不會讓人受到一絲傷害。”
“不用!”璃月立即拒絕,她沒注意到,四皇子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落寞。
“有了這兩樣,已經很感謝了,對我很有用處。若能活着回來,再言相謝。”
四皇子坐了下來,打開酒罈,一股馥郁的酒香,滿室繚繞。拿起一旁的茶杯倒了滿滿的兩杯,來的時候他不已經想到是這個結果了嗎?
“喝了這杯酒,現在就走,我只能告訴你,皇后幾乎出動了所有她能調動的人馬,還有暗中派出的殺手,誓要取你的性命。我相信,你也不是草包一個,路上小心。”
他什麼都知道,而且還及時的趕來幫助她,璃月的心中滿是感激之情,在現代,也只有秦沐陽纔會這樣,但是他們之間有着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有着同生共死之交,而四皇子呢?他們連很熟都稱不上。
“你活着回來,就算是對我最好的謝意,咱們就兩不相欠,若是有半點損傷,這一生你都得記着我的這份人情!”
璃月淡笑,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審視四皇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還請四皇子,暫保家父性命。”這是第一次,璃月有求於人。
“這個你放心,就憑太子,還能翻了天去?”四皇子提及太子,滿臉不屑。
璃月知道,她有兩條路,一,留下來,賭!生死各一半。若能撐個幾天,宗政無憂一回來,她就安全了。
二,逃,這一點璃月可以肯定,生存率百分之百!不過,過程可能就要辛苦一點!
她選二,以她一己之力,再配是宗政無憂留下來的那些心腹,能跟上千御林軍拼嗎?論體力,人家也能耗死你!更何況,她不能與皇后正面爲敵,因爲皇后代表的是朝廷。一但動手,那便是與大夏爲敵!
按着四皇子的安排,冷夜與璃月換了那兩個隨從的衣服,坦然的走出安王府,兩人身着粗布衣衫,淹沒在人潮之中。
“王妃,咱們何時出城?”
“從北城門出。”璃月放棄只有幾裡的南城門,而是往近百里的北城門而去。
冷夜沒有出聲,而是靜靜的跟在璃月身後。
璃月看見一間衣鋪,頓時走了進去,冷夜四處看了一下,確定沒有可疑之後,也追了進去,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買衣服!
璃月挑了兩件粗布衣衫,看起來,跟幾十歲的老人穿的一樣,隨後,她並不急着趕路,又去了一個胭脂鋪,反正就是在街上轉悠,那閒適的模樣就好像平日裡出府逛街一樣。
就在冷夜滿臉黑線的樣子中,璃月帶着買的這一堆東西往通往城北的小竹林而去。
“王妃,咱們還不出城,要是晚上,皇后發現咱們逃了,一定會滿城搜索,到時城門的守衛會更加嚴謹。”冷夜已經是全身戒備狀態,不管怎麼樣,他也要好好的保護王妃,不能讓她受一絲損傷。
璃月不理會冷夜,而是拿起她剛剛買回來的東西走到竹林深處,一塊高聳的石頭剛好擋住璃月的身影。
看着璃月絲毫沒有逃命的態度,冷夜認命,一言不發的守在巨石几十步遠的地方,警戒的看着四周。近一個時辰過去了,冷夜實在忍不住,朝璃月消失的方向挪了過去。
只見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從石頭後面顫顫微微的走了出來。冷夜一把抓住眼前的人,臉色都嚇得慘白了。
“你有沒有看一個女了,身高這麼高,就在這石後面。”
“看到了。”老太婆沙啞着聲音迴應道。
“往哪去了?”
“近在眼前。”
“你,你,你是王妃?”
璃月直起身子,輕輕的拍了拍冷夜的肩膀,“快去把你的衣服換了。”
“王妃,咱們這是?”
“兒子帶身子不好的老孃來帝都醫館瞧病。”
“明白!”冷夜心中有些雀躍,三下五除二的將身上衣服換了下來,邀攻一樣看着璃月。
“頭髮再弄亂點,手上的劍找個地方藏了,不錯,挺有幾分味道。”
“王妃,咱們出城吧,走的快些,城門關之前,完全可以趕到。”
“不急,先找個客棧安頓一晚,老婆子身體不好,不能太過操勞啊。”
冷夜滿頭黑線,這麼快就入戲了,他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但是心中卻是對璃月的話頗爲認同。剛剛入夜,透過客棧臨街的房子,只見街道上便出現了成批的官兵,看來,皇后已經知道她逃了。
“啪啪啪!”重重的拍門聲響起。
“誰啊?”
“開門!”
冷夜從地鋪上站起身來,打一開,便見幾個凶神惡煞的官兵踹門而入。環視了一眼這間簡陋的只有一目瞭然的屋子。
“咳咳!”被帳幔遮住的牀上傳來陣咳嗽之聲。
“牀上的是誰?”
“我娘!”
冷夜頓時護在牀邊,只見那官兵一把將冷夜推開,扯開帳幔,只見一個老婆子弓腰駝背的坐在牀上。
“各位官爺,草民可是老實本份的人,沒做過任何觸犯律法的事情。”牀上的老婆子戰戰兢兢的說道。
“走!”官兵臨走之前,又在房間的四周掃了一圈。
冷夜將門關上,只聽拍門聲接着響起,一直持續了一柱香的時間才停歇。
璃月靠在窗前,看着那些官兵漸行漸遠,突然,一匹快馬從已經沒有行人的街道上一閃而過。
光是那道背影,璃月便已經確定那人的身份。太子宗政離笑,他去的地方,可是北城門的方向!看着那匹馬兒前行的速度,眼中閃過一絲冷笑,爲了要她這條命,皇后與太子可真是下足了本錢了!
冷夜心中有些但有,看着璃月輕問,“王妃,咱們還要不去東城門?”
“不用,就連你都認不出我來,你以爲宗政離笑能認得出嗎?”
次日一早,兩人在客棧附近的包子鋪裡用了些早點,只聽對面坐着的幾個男人小聲的談論着。璃月聽力頗好,聽完幾人的對話,臉上染上一層寒霜!皇后!真夠毒的!
冷夜看着神色微的璃月,緩緩的朝那幾個人望了過去,他聽的不是很真切,可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娘,咱們行路吧。”冷夜將璃月扶了起來,上了小騾子拉着板車朝北城門的方向而去。
皇后竟然說玲瓏棋譜在她的身上!就算是她出了帝都,不但是皇后派的人,就連一些垂涎寶物的人也會找上門來!明晨,暗裡,璃月有些頭皮發麻!
落日的餘暉鋪滿了整個世界,一陣輕風掃過,捲起一陣塵煙,北城門已經近在眼前,快到關城門的時間了,城門口三三兩兩的人,顯得冷冷清清。但是,明顯得守城的侍衛比平時多了幾個。
冷夜趕着騾子車緩緩朝城門走去。
“站住,盤查,出示戶籍。”
戶籍?敢問哪個老百姓出門還帶着戶籍?真是煞費苦心啊!
“大人,草民前幾天就進城了,戶籍在家裡呢。”
“那就過幾天再出城!”守城的侍衛一臉冰冷仔細的打量着眼前的一老一少,老的,滿臉皺紋,而且看起來明顯身子不太好,少的,估計也得年過二十了,一幅土了吧唧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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