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殺還在繼續,刀劍兵器碰撞的聲音蓋過了呼嘯的海浪聲,漫天的血光染在這片被大夏摒棄的土地上!剛剛還是同一站線的人,卻突然間相互撕殺起來,有的人,甚至還沒有弄情事實情況,卻再也沒有機會。撕殺整整持續了幾個時辰,屍身在火光的映照下,猶如滿地螻蟻。
至始至終仍不見那一道讓宗政溫澤與鎮南王望穿秋水的身影。
“殿下,有幾個人衝出咱們的包圍圈,朝北方而去了!”
宗政溫澤淡笑一下,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追!”
只是一柱香的時間,藉着漫天的火光已可見那幾個黑色的人影正飛速朝前方而去。
“發信號!”九皇子冷聲喝道,一馬當先的朝前面的幾人追了過去。
伴隨着一聲震耳的聲響,天空中綻放出一抹青綠色的光芒。只見那幾人速度不減,只是才跑了一陣,便見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星星火光,那幾人迅速調轉馬頭,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又是一道青綠色的光芒直衝天跡,四面,又呈包圍之勢。
九皇子緩緩慢了下來,那幾道身影,已經在入目範圍,已經追了這麼多天,宗政無憂終於露面了!御馬向前,包圍圈也在緩緩縮小。
他就不信,從帝都帶來了六千人馬,再回上他手下的八千暗衛,在這片青洲之地還奈何不了一個宗政無憂!
“宗政無憂!束手就擒!”九皇子冷喝一聲,抓住的時候是活的,他也有辦法把鬼不知鬼不覺的再把宗政無憂弄死!
只見那幾人飛身而起,朝人羣之中衝了過去,映着火光,那幾張平淡無奇的面容上全是殺意。場面頓時混亂起來,有了之前易容一事,眼前的這些人,他們跟本就不敢斷定哪個纔是真正的宗政無憂。
九皇子淡淡的目光映着火光,就算是車輪戰,也能把宗政無憂給耗死,只不過需要耗費點時間罷了,而他,不缺時間。
在九皇子的包圍圈外十里之外,鎮南王騎在馬上,卻無法靠近半分。
“鎮南王,我家主子有令,再往前一步,便是與他爲敵!”
鎮南王面色陰沉,好你個宗政溫澤!
“我的人馬不動,我只帶着幾個侍衛過去,可好?”
“再往前一步,不論是誰,是何身份,一律格殺勿論!”
鎮南王退了幾步,看來,那幾個被宗政溫澤包圍的人,定然就是宗政無憂,宗政溫澤是想獨吞了玲瓏棋譜,再來個嫁禍於人。到時候,他什麼都沒落到,還要替宗政溫澤背那麼大的黑鍋。
“王爺,咱們怎麼辦?”鎮南王身後的一人緩步上前徵詢鎮南王的意見。
“一個毛頭小子,也想跟我鬥,小心我讓他也有來無回!”
“王爺,這個九皇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那人小聲說道,見鎮南王的臉色更加陰沉,眼中飛速閃過一絲冷厲之色。
“你拿着這個,去調集三萬兵馬,暗中埋伏在青洲幽谷,林朔兩處地方,九皇子回帝都之時,那兩處是必經之路。”
“是!”那人拉過鎮南王手上的東西,迅速的隱入暗處。
烏雲被風吹散,無邊的夜空掛着一輪半月,銀色的光芒顯得清冷孤寂,偶爾有一絲稀薄的雲被風吹過,籠罩着那輪寂月,如美人身上那層輕紗,憑添幾分妖嬈。
夜空下,是血腥的撕殺,天與地,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被那層清冷的華光照耀下的大地上,屍積如山。只見被包圍之中的原本緊緊挨着的幾個人已經被迫分開,三人身負重傷,已經失去戰鬥能力,另外兩人已是有氣無力,氣勢明顯比剛剛弱了許多。
突然,數十杆長槍直直的朝幾人襲了過去,只消幾招,便將幾人牢牢的制服。這一場撕殺,歷經了兩個多時辰!
宗政溫澤翻身下馬,緩緩的朝幾個走了過去。撩開一人凌亂的髮絲,朝那人耳跡探去,卻沒有他料想的人皮面具的痕跡,再仔細探了一下,依然沒有。突然,他眸色之中的淡定有些閃爍,再向另一人探去,依然沒有發現任何易容的痕跡!
那雙狹促的眸子頓時染上一層月色一般的清冷。沒有人敢發一言,四周寂靜的可怕,只剩下火把燃燒時噼噼啪啪的聲音讓人心尖直顫。
“你是誰?”宗政溫澤緩緩握住一人的脖子。
“我是我。”那人帶着一絲諷刺的笑意,“就憑你,還想和我家主子鬥,簡直是不自量力。”
“咔!”一聲骨裂的聲音響起,讓人毛骨聳然,那人帶着那抹諷刺的笑意沒了氣息。
宗政溫澤走到另一人面前,緩緩彎下身子,“你家主子在哪?告訴我,免你一死。”
“哈哈。”那人仰頭一笑,“你俯耳過來,我告訴你。”
宗政溫澤不耐煩的傾身而前,只感覺那人身形微動,迅速的閃開身形,一根極細的銀針頓時沒入宗政溫澤身後的侍衛身上,那人轟然倒地。
“一個不留!”
宗政溫澤冷冷的吞出一個字,他不想多浪費時間在這些宗政無憂的心腹身上,目光悠遠的朝四周望去,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又是一夜一無所獲。
“把這個消息,告知鎮南王,讓他加緊盤查他手下的人。”宗政溫澤留下一句,御馬離去。
宗政溫澤御馬前行,冷冷的迎面吹來,周身都散發着一股冷冽的氣息,他好不容易打下的眼前的這一切,縱然不能因爲宗政無憂而毀於一旦。在皇上的眼中,就只有一個兒子,其它的那些都無關緊要,太子又怎麼樣,一切還不都是皇上給的。
如今,宗政離笑知道,以進爲退。他卻不想這樣,他要的,就是宗政無憂徹底的消失,不要再給他的帝王路,造成任何阻礙!
冷冷的風吹響在耳跡,眼前,是一片蒼茫的大海。宗政溫澤翻身下馬,沙灘上,留下一串孤寂的腳印,他們這些生於皇室的孩子,個個都是從地獄裡一步一步走上來的。只有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要麼給別人陪葬,要麼別人給自己陪藏!
鎮南王得到消息之後,面色陰沉,他的心中升起一絲疑問,如果只是幾個不相干的人,宗政溫澤用得着費那麼大的力氣,竟然圍攻了兩個多時辰。
“王爺,你說,會不會九皇子已經將人制服,故意這樣說來麻痹您?”那個緊隨着鎮南王的侍衛小聲說道。
鎮南王眉宇微緊,看了一眼跟了自己二十年的心腹,覺得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那三萬人馬何時到位?”
“回王爺,十日之內。”
“既然宗政溫澤那小子想跟老子玩花樣,那就再耗他十日!”鎮南王緩緩站起身來,他心裡的質疑越發的濃重。
宗政溫澤的來意十分明顯,如果昨天晚上那幾個人是宗政無憂的話,那麼棋譜很有可能已經到宗政溫澤的手中,那相傳玲瓏棋出現在青洲的事情究竟有幾分真假?揮去心中的質疑,鎮南目脣角揚起一抹冷笑,不管如何,宗政無憂必死,玲瓏棋譜,他勢要弄到手!
一連幾日,平平靜靜,而這種平靜,卻讓人坐立難安,兩方人馬,都在緊密的搜尋着,可是,卻依然一無所獲得。這麼多人,來到青洲這片不毛之地就連吃都吃不飽。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大軍去到任何一個地方還得自帶乾糧。雖然九皇子已經發出消息,從其它幾個臨近的城借糧食來,但是依舊是食不果腹。
宗政溫澤緩緩站起身來,徑直朝外走去,眼前的情形,已不容再拖。
鎮南王處,人心渙散,來到青洲這些時日,這塊貧瘠之地,天天吃乾糧渡日,如今乾糧都快沒得啃了,一些人,已經被鎮南王調去挖野菜充飢了,還有一些,搶了漁船想去海里撈些葷腥,卻不熟水性,掉到水裡淹死了。
真不知道,這場好像被人耍着玩的搜索還要進行到什麼時候?這麼久都沒有找到宗政無憂的人影,說不定,人家早就逃出青洲在哪裡逍遙自在呢。
九皇子突然到訪,多多少少讓鎮南王有些意外,想起前兩天發生的事情,自然也沒有麼好臉色。
“王爺,不知你手下的人清查的怎麼樣了?”宗政溫澤開門見山,連客氣話都省了。他手下的人馬均一一排查完畢,他現在就是懷疑鎮南王這裡。
“我的事,好像還輪不到九皇子插手吧?”鎮南王站起身來,面色不悅的看着宗政溫澤。
宗政溫澤壓下心中的怒意,聲音緩和了些許,“那晚抓到的幾人,確實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若是抓到宗政無憂,我第一時間五花大綁的給你送來,任你處置。”
鎮南王眸色之中情緒閃爍,他雖然看不過宗政溫澤那股子傲慢樣,本來他是懷疑,可是宗政溫澤親自登門,倒讓他的懷疑一下子減輕了不少。
“已經排查過,混進來的人全都被殺了。”鎮南王隨口迴應。
宗政溫澤也站起身來,緩緩道,“還請王爺再查一次,小心爲上。”
“九皇子,你別欺人太甚。”鎮南王面色陰塵,這小子是越發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妄想管到他這來了,查不查是他的事,斷然也不會當着他的面來查!再說了,宗政溫澤這態度什麼意思?他會蠢到宗政無憂都混進來了都不知道?
“王爺,我覺得,在這麼緊要的時刻,咱們應該同仇敵愾,還是相互配合的好。”宗政溫澤緩緩道。
“配合,是自然要的,可是上次,一有可疑的行蹤,九皇子就來一句,‘再上前來,就是與你爲敵’這是需要兩人配合的態度嗎?”鎮南王說罷,揮袖走到一旁,只留給宗政溫澤一個異常氣憤的背影。
“王爺不覺得,咱們好像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嗎?如果咱們兩個之間產生了分歧,不正是給某人可乘之機?這麼好的機會,可謂天賜,如果錯過了,說不定王爺的殺子之仇不知道又要拖到猴年馬月了!”
這一句話,頓時戳種了鎮南王心中軟處,他何嘗沒有這種感覺,可是他沒辦法啊,要是能找到宗政無憂,他還用這個樣子嗎?!
能出青洲的路全都被兩方人馬堵死,至今也沒有傳出什麼異動,甚至懷南山脈之埋伏了不少人馬,怎麼就是查不出宗政無憂的蹤跡呢!
“九皇子好意,我心領了,現在就命人再次排查。”
“告辭!”
九皇子拂袖而去,鎮南王心中思緒翻騰,立即傳人來,吩咐下去。
半江城內,一道嬌小的身影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悠,今天,她來到半江城的第十日,她在進城的地方守了半日,依舊沒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反正這十天,她的心好就像天天握在別人的手裡,過的渾渾噩噩。
看着手腕上的兩個錦囊,璃月頓時翻了出來,她迫不急待的打開第二個錦囊,裡面裝着的紙條上寫着三個字:臨陽城。
璃月眸色之中閃過一絲慌亂,迅速的翻開第三個錦囊,紙上是空白一片,沒有地點,竟然沒有任何地點……頓感心中如那張紙一樣空白,那道嬌小的身影迅速朝客棧跑去。
隨便收拾了一下拉出絕地翻身而上,朝着青洲的方向,跨馬而去!
宗政無憂,我信了你的邪!你竟然敢耍我!
璃月越想,心中越是不安,臨陽城與半江城可是兩個不同方向的城池,晝夜不停,少說也得十天的行程,走上十天,呆上十天,就是一個月了!
宗政無憂,你個混蛋!沒有把握,你裝什麼裝!你竟然敢再次把我當傻子一樣玩弄,上次,我原諒你,這一次,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原諒你!
“駕!”絕地的身影已經快如疾風,可是璃月依然想它再快些,恨不得它插上翅膀直朝青洲飛去。
夜色濃重,風吹過齊腰的野草“唰唰”作響。幾道人影迅速的朝這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荒草原深處而去。
幾人,正在拿着鐮刀割着草,看到幾個人影靠近,緩緩直起身來。只見這幾人,面色平庸,就算是看過幾次都不會深深記住的模樣。
“你們幾個,馬上回去。”
“大人,我們幾個給馬割草呢,那麼多馬兒,一天要吃那麼多草,割得都不夠吃的。”
“廢什麼話!馬上回去!”
“是,是!”另一人好似膽心如鼠的模樣,緩緩朝那幾個人靠近。
另一人,鐮刀往腰間一別,一臉討好的看着來的那幾個侍衛,“是不是有新的活分給我們幾個?”
“羅嗦什麼,馬上走!”
突然,一道寒光閃過,只是眨眼間,那幾個來傳報的侍衛全都軟綿的倒在地上。
鐮刀一扔,幾個原本老老實實的割草人緩緩靠攏在一起。
“輕鴻,你再把咱們易容成這幾個侍衛,回去充數。”
“哼!你想的簡單,用過的方法再用一次,很明顯,鎮南王個老匹夫又要開始排查了,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只見幾人之中其中一人緩緩撕下臉上那張平庸無奇的人皮面具,面容被月色的華光籠罩,染上一層寒霜。脫下身上那層外衣,赫然見到裡面如月白色的華服。
其它人也紛紛效仿,一一露出原來的面目,只有一人,撕下那張人皮之後,露出的不是自己的面容。宗無憂緩緩朝那人望去,目光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王爺,我不是王妃。”輕鴻尷尬的擺擺手,那什麼,王爺的眼神太有殺傷力了,要不是她早就心有所屬,恐怕真會把持不住。就像現在,她的心都一顫一顫的。
“切!”冷夜瞄了輕鴻一眼,有幾分不屑。
“沿着這片荒草原一直走。”宗政無憂沉聲吩咐,如果這幾人沒有到了預定的時間回去,鎮南王的人馬一定會第一時間追過來。
幾人不多做耽擱,縱身而起,迅速朝荒原深處而去。
僅僅是一柱香的時間,大匹的人馬朝這片荒原逼近,鎮南王看着眼前的幾具屍體,還有些餘熱。
“追!”
一望無跡齊腰的荒草原一寸一寸地被馬蹄踏平,鎮南王緊跟其後,相信過不了多久,宗政溫澤就能得到消息,他一定要在宗政溫澤趕到之前找到宗政無憂。
草原的盡頭,是一條大河,河岸的下游應該是入海口,上游從山林之中出來,河寬幾裡,他們不可能在這麼湍急的河水之中渡到河的對岸去,一定是沿着這邊的河岸進了山林之中。
“進山!”鎮南王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他彷彿看到宗政無憂被五花大綁的帶到他的面前,宗政無憂在他兒子身上做過什麼,他要一樣一樣,加倍的討回來!
密密麻麻的人羣化整爲零,往山林之中涌去,此時,天色還有些昏暗,無數鳥兒受到驚嚇之後,震翅而起,一飛沖天。半空中,全是黑壓壓的鳥羣,鳥叫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