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了……”
羣衆私下議論着,“前不久那縣君來找晦氣我便覺着有些奇怪。那惠熙縣君雖是霸道,可卻也不是什麼人都敢惹的。這楊大家乃是冷雲未過門的妻子,那縣君有幾個膽子敢惹他的人?”
“是啊!還有楊大家當時的做法也是古怪,對一個小女孩竟是半分情面都沒留,與她往日爲人相差甚遠……再說那錦衣衛也好,鎮守太監也好,都忽然來訪,這也太巧了吧?我看這吳王府與楊家似有恩怨啊!”
“噯,我說諸位,都說這楊滿月乃是四知堂的人,袁家是她外祖家,可袁家幾個女兒只有兩個活到出嫁,怎麼可能和楊家扯上關係呢?”
“我之前就覺得奇怪了。”
一箇中年漢子一臉高深地道:“不過現在聽了這話什麼疑問都解開了。”
“哦?此話何解?”
“呵呵……”
那漢子喝了一口酒,四下一看,最後目光落在了呂氏身上,壓低聲音道:“你們年歲小可能不記得了,可我卻是記得清楚。當年袁家的五娘可是被吳王看上的,後來又傳出五娘有婚約,正當城裡有留言起時,袁家卻傳出五姑娘染疾病歿了的事,你們說這是不是太巧合了?”
他說着便衝滿月那邊努了努嘴,“你們看楊大家那眼神,那絕對是不共戴天之仇啊!”
衆人一琢磨,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此說來,那楊大家父母豈不是……私奔?!”
“是啊!這樣看來袁家是爲遮醜才說女兒死了。聽老兄你這般說來,那就真得什麼都合理了。我說楊大家上回戾氣怎麼那麼重!你們是沒看見,那日我可在場的!這大粗的棍子,直接就往人上招呼,一下就把人手打折了。”
“唉!我是楊大家恐怕也得失控不可!諸位請想,按照這思路,沒準現在那吳王妃可在其中做了什麼手腳,你們聽楊大家那質問沒?嘖嘖,好生奇怪的問話啊!”
“娘希匹!要我說吳王府欺人太甚!這事簡單不過,八成是楊大家的父親與母親有婚約,結果吳王橫刀奪愛,袁老頭成全女兒,把女兒偷偷送走,說是病死了。本想以此逃脫吳王糾|纏,哪知吳王不擇手段,害死了楊大家的父母,你們聽楊大家的質問,分明就是質問吳王妃身爲閨蜜卻對好友遭遇視而不見……”
“你說得對也不對。”
“兄臺有何高見?”
“我覺你前面說得都對,但就楊大家那幾句質問總覺你解釋的有些牽強……可牽強在哪卻是說不出來,你們想楊大家問得是‘母親生我時,姨娘在哪’。這話聽着不覺怪異麼?而且還有好多的矛盾,你們要知道之前的吳王勢力可不是一般大……”
衆人沉默了,這話題敏|感了,不好再細說。
可圍繞在他們心頭的疑惑卻越來越大了。
一邊是皇家,一邊是寧波新崛起的傳奇女子,這二人的碰撞怎麼能不吸引世人眼球?
“月姐兒,你當真要在此說這事麼?”
呂氏沉下臉,壓低聲音道:“奔爲妾的道理你不懂麼?”
滿月冷笑,“王妃這是在威脅我麼?”
說着一挑眉道:“王妃都不怕,我一介草民怕什麼呢?”
她說着便是一笑,“反正我楊家再丟人也丟不到皇家的臉面,倒是王妃……”
呂氏肺都氣炸了!
沒見過這樣的人!也太精了!
明明才12歲,可卻比4,50歲的老傢伙還難纏,難不成真是得了大神通?!
言語裡的威脅再是明白不過,呂氏到了這一刻算是明白了,對付這樣的女人一般的手段怕是不行了,只能行非常手段。
想到這裡她冷哼了一聲,衝身邊的姑姑使了個眼色。
那婆子心領神會,猛地拉高聲音道:“楊滿月!你簡直不知好歹!我家王妃爲維護你父母臉面故而一位忍讓……”
“我父母的面子?!”
楊滿月忽然嘶聲大吼了起來,“你說的是王妃慫恿我母親私奔麼?!”
那婆子呆愣在那兒,呂氏也傻了。
她再次估算錯誤,想借着這婆子的嘴替自己找回點面子,可她沒到,楊滿月不給面子,那是一丁點兒都不給,連條縫隙都不留,這何止是撕破臉,就是把人往死裡逼了啊!
周圍一陣陣驚呼聲傳來,呂氏的臉瞬間白了。
“私奔?慫恿人私奔?”
“我的天吶!這一說那就完全合理了,咱們推算的沒錯啊!”
聽着這些議論,呂氏的臉色已是難看到了極點,她忽然發現她已無路可退了,今天過來也是個極大錯誤!
滿月臉上依舊是似有若無的笑意,淡淡的,好似嘲諷,好似一隻無形的手正一下猛過一下地煽打她的臉面,讓她無處可躲亦無地自容,恍恍間竟生出“不如死了算”的念頭來。
是啊!
不是呂氏脆弱,着實是這事太難辦了,難辦到令人感到絕望。
若是撕下去,楊滿月把事一抖出來,根本不需要什麼證據,輿論就會偏向楊滿月,因爲吳王在世人眼裡代表着天家,是強者。
而若是就此告退,那更顯心虛,人言可畏,到時誰知會傳成什麼樣?
這個時候的呂氏後悔極了,自己今日做什麼要來?!
自以爲了解楊滿月,可到底還是小看她了啊!
一陣眩暈感襲來,她晃了幾下,忽然兩眼一翻,居然倒下了。
“王妃?!王妃!”
幾個僕人驚慌大喊,那婆子扶着呂氏,衝着楊滿月道:“你,你這不知好歹的賤民,居然把王妃氣暈了……”
“呵呵。”
滿月冷笑,“我看王妃是做戲吧?也對,當日若不是王妃相助,我父母如何能躲過小人追捕?我這算是忘恩負義了,給王妃賠不是了……”
她說得陰陽怪氣的,還把聲音提得老高,那呂氏微微一抖,忽然睜眼,兩個眼睛瞪得老圓,直看了還幾個呼吸,直到面目猙獰起來,才從牙齒縫裡蹦出幾字來:“豎子,安敢……噗!”
一口鮮血噴出,身子軟軟倒下,楊滿月大笑了起來,“好一豎子安敢!”
說罷上前幾步,見那幾個婆子攔着也不強求,看着幾近昏迷的呂氏一字一頓地道:“暗害產母,一屍兩命,豎子安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