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滿月只覺嗶狗了!
虞氏就從這一件事上就發現端倪了?
不過再想想,恐怕大伯母也意識到大姐處境不妙了。
大家都是做當家娘子的人,窮漢無妻,富人多妾,這是這時代的特色。窮人有個老婆就不錯了,哪裡敢想妾侍?可大富人家的男子就不同了,不但有妻有妾,甚至還有通房丫頭這樣的產物。
就是大伯父與八叔還有兩個小妾呢。
這等事經歷多了,的確只要看看齊媛兒便能猜出大姐失寵了……
也許他們早猜到了,只是出於這時代的規矩不好干涉罷了。現在那狐狸精給了他們機會,正好上門打臉,當然,他們長輩還是不能出面,只能滿月與九娘出面。
到時鬧難看了,還能再退回來。
這時代的人打太極拳的水平可比現代人高多了。
只可惜,他們不知事情的嚴重已超出他們的想象,他們不知大姐在經歷着怎樣的苦難與煎熬,那是一個令人心碎的事。
回到自己屋裡的楊滿月只覺暈乎乎的,忽然覺得自己這點小聰明跟虞氏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啊!
心裡又盤算開了……
反正那啥……
祖母現在在家也不管事了,索性弄自己那兒去住啊,還能替自己把把關呢!
躺在牀上的虞氏忽然連連打了幾個噴嚏,心裡暗道怪哉,隨即臉色又有些不好看了。忽然打噴嚏那是有人惦念啊,這會兒還能惦念她的人還有誰?
肯定是何氏了!
這個小心眼的東西,幸好小十過繼給七房了,不然還不知怎麼給她禍害!
再一想又不淡定了,小十回來了,陳氏和滿月都大方,讓他回五房去睡了,這不是給了何氏機會說七房壞話麼?
老太太年紀大了,有時難免想得多,這一想,很不淡定,心裡琢磨着,明個兒起,小十和她睡了,不能給何氏禍害,自己的孫子,自己要帶,想來她也沒話說。
這麼一想便安心下來,她哪裡會想到她的好十一孫女這會兒正在打她老人家的主意,準備抓她壯丁呢!
一|夜無話,第二日天還沒亮呢,滿月便被幾個婢女給拉了起來,“大姑娘,今個兒二十七,要洗澡的。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洗一洗一年晦氣就去了呢……”
滿月看着外面漆黑的天有些抓狂,打着哈欠道:”紅柚姐姐,這也太早了……”
“大姑娘,您忘了?今個兒您要去翁家拜訪的,早點洗了也好早點出門,奴婢把火盆子都燒好了,您再眯下,可別眯過去啊,水馬上就都倒好了,浴桶就在隔壁小間裡,奴婢再去添點炭……”
她說着便是匆匆走了。滿月迷瞪着眼,過了一會兒又合上了。
剛快睡着又被紅柚叫了起來,推着去了隔壁小間洗澡。
心裡那個苦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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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得着這麼早麼?
紅柚拿了個老絲瓜精,抓起滿月的小胳膊就是“刺啦”一下,迷糊着的楊大姑娘一下就清醒了,“我,我自己來洗!你們怎麼幫我洗澡?”
紅柚笑着道:“大姑娘,今個兒年二十七,往日|你不讓我們幫你洗沒事,可今個兒一定要讓我們給你洗……”
“這是何道理?”
“今個兒要把身子洗得乾乾淨淨的,一點泥灰都不能有,這叫去晦氣,得用絲瓜精擦,用力地擦,把一年不好的東西都擦去……”
紅柚是個身體力行的,邊說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沒幾下,楊滿月就成蝦子了,疼得哇哇大叫,“哎喲,哎喲喲,好姐姐我跟你沒仇吧?您可輕些咧……”
被驚醒的陳氏披着衣服過來一看,很不厚道地笑了,“小娘,忍一忍,一年一次,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擦得越乾淨越好呢!”
頓了下又道:“紅柚,受傷的地方仔細些,那裡可不敢用力。”
“夫人放心,奴婢省得的,都仔細擦着呢,有傷的地方用毛巾擦,保管把大姑娘擦得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
“我聽你這麼說,怎覺我像那快下鍋的豬呢?豬下鍋前也給洗得乾乾淨淨的,毛一刮,也是白白嫩|嫩的……”
這話一出口,幾個粗使的婆子與婢女那是笑得東倒西歪,陳氏更是捂着肚子,“哎喲,小娘,你這討債鬼,嘴怎沒個遮攔,哪有把自己比作豬的,還是快下鍋的豬,不行,笑死我了……”
您的笑點一如既往地低啊……
滿月抽搐了下嘴,無奈搖頭,做出一副視死如歸地模樣道:“來吧,來吧,既然是規矩那就不能破了,紅柚,你來吧,我忍着……”
“哈哈哈哈!”
一羣人哪裡還憋得住,直接都笑崩潰了,那紅柚也是笑得使不出力來了,“大姑娘,您這故意使壞,奴婢都用不上力了……”
滿月咧嘴一笑,“被你看出來了?喲,咱們紅柚聰明着咧……”
又是一陣鬨笑,大清早的,滿月的院子裡便是笑聲不斷,有一個體恤下人的主人,在這尊卑爲大的年頭那是最幸福的事了。
若是如滿月這樣,那真是連命都願意賣給她。這些奴婢婆子來到楊滿月一家子身邊的每一天都快樂得不行,在這裡,他們吃得好,住得好,最關鍵的是得到了爲人的尊嚴,無論到哪,這家裡永遠都是歡樂不斷,充滿了正力量!
洗好了澡,幾個婢女拿着長長的布巾給她擦頭髮,又拿着小火爐仔細地烘着,古代沒吹風機,爲了不使受涼,只有這最原始的法子。
這也是爲什麼滿月要被一早拉起來的原因。
折騰了半天,總算是沐浴梳妝打扮好了,此刻,外面已是天大亮了。
幾個婢女又拿來早餐,滿月用過後,便去了虞氏那兒,得先問安才能辦自己的事去。
到了虞氏那兒,楊九妹已來了,看着她哈欠連連的模樣,滿月不由一樂。
看來這位主今日受了跟自己一樣的待遇,天還沒亮就被拉起來受酷刑了,真是難姐難妹,苦啊!
給虞氏行完禮,虞氏把那些珠寶都拿了出來,吩咐道:“路上可要小心,也別無禮了,到底是親家,若是他們識趣就罷了……”
滿月一聽汗就下來了。
果不愧是掌舵楊家多年的老太君,這話說得好霸氣!
潛臺詞不就是:他們客氣你們就客氣,他們若不客氣,別慫,給老孃狠狠打他們的臉,不用怕,老婆子給你們撐腰!
僕人套來車,用得還是冷雲留下的馬,大明一直缺馬,特別是北地失陷後,馬就更少了。好多人家只能以騾子代替。
今日是去耀武揚威的,弄個騾車總有些沒氣勢,索性楊家的便宜女婿冷大爺不缺馬,直接把送滿月回來的那些車馬都留在這兒,等着接她回去時再帶回軍營。
這檔口借下便宜女婿的勢也算不得什麼,楊滿月與九娘上了馬車,帶上一批叔伯嬸孃贊助的珠寶首飾,奴僕家丁若干,浩浩蕩蕩地朝着翁家而去。
翁家離着楊家也不算遠,有了馬車替步,也就兩炷香的時間便到了。
打頭的家丁提前出發,早就遞了名帖過去。名義自然是來送點禮物,年貨啥的。
翁家老太太一聽只是打發兩個小輩過來,心裡便不喜。
大姐這人古板,又不是一個愛說好話的人,自然不怎麼討老太太歡心。倒是齊媛兒,本來老太太也膈應她妓子的身份,但日子久了,齊媛兒的八面玲瓏很是讓老太太喜歡,再加之齊媛兒去歲生下了家裡唯一的男丁,這老太太的心一下就偏了,對齊媛兒是喜歡得不行。
大姐既不得丈夫喜愛也不得婆婆喜歡,家裡的處境可想而知。
再加上八叔被罷官,翁老太那是越發勢利了,覺得楊家的女兒已配不上自己兒子了。
一聽楊家來送點年貨起先還有些高興,覺得楊家是個懂事的;可一聽就打發兩個未及笄的丫頭來,一下就不喜了,覺得這是看不起他們。
楊家以前再風光又如何?都落魄了,還鬥個什麼?
敷衍姿態擺出來,衝下人道:“既然來的是小輩也不必開中門了……”
齊媛兒心裡一喜,昨個兒吹了一|夜枕頭風,卻是見效甚微。翁溥也不知是不是吃醋藥了,不但沒上鉤,反而有些惱怒她多事,去招惹楊家的十一娘,昨個兒夜裡直接起來去了楊貞那兒,而且聽那踐人的院裡人說,夫君居然沒再打她,反是好言好語的,似換了個人。
受了氣,想挑唆,目的沒達成,還把男人給擠到對面去了,齊媛兒昨個兒夜裡的心情可想而知,那叫一個翻騰。
現在一聽老太太說這話自然心裡高興,不動聲色地道:“娘,那可不大好吧?聽說來的那個楊家十一姑娘可不是好相與的,媳婦聽說那可是靖海侯未過門的夫人,昨個兒媳婦與她打了個照面,嘖嘖,那要一個豪氣,所有的首飾都不讓人看,直接就全包了……”
她故意看了看楊貞,又瞄了瞄翁老太,繼續道:“還說翁家算個什麼東西,敢小覷我大姐……”
她忽然就跪了下來,“婆婆,你還是去迎一迎吧,媳婦怕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