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見白蔻沒吭聲,仔細看她臉色好像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腦子裡的一根筋瞬間搭錯了線,蹦出了一個叫他難以置信的猜測。
“喂喂喂,你真畫過?!”
白蔻被打斷思路,報以一個白眼。
“不告訴你。”
顧昀立刻據此篤定白蔻真的畫過,瞠目結舌,忙不迭地蹦下牀把人攬進懷裡,這一下填補了身心空虛,激起一陣戰慄。
“小瞧你了!你在哪裡學的?又是鴨池坊?那時候你才幾歲?!你畫的真是小黃圖?”
“你問題好多。”
白蔻皺起眉頭,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讓顧昀對自己的猜測再無質疑,震驚過度之下,嘴巴張得老大。
“你真的畫過?!你不是從宮裡送鴨池坊學廚,天天被師姐妹折磨得要生要死,哪有時間讓你學畫?還畫小黃圖?小女孩子畫這種東西,你拿什麼當參考?照實物?!”顧昀的思路就像脫繮之馬,越來越不着邊際。
“要不然你以爲我這曾經滄海的老皮老臉是怎麼練出來的?”白蔻不糾正顧昀的胡猜,看他這樣子挺好玩的。
“不對!我不相信!”顧昀還是從白蔻的細微表情上發現了她在說謊的表徵,他到底是狀元郎,出色的觀察力也是實力之一。
“爲什麼?”
“因爲你沒時間學畫,你是廚藝學徒,學畫畫每天同樣要耗費大量時間練習,你不可能同時做兩件事。”
“我可以上午學廚下午學畫啊。”
“你的日子要是過得這麼自在,就沒有受欺凌的事了,鴨池坊雖然被清洗了一次,可要找些老人問話還是能打聽到一些事情的對吧?你可是那裡的名人,你在那裡幾年的任何細節無論真假都受人關注。 ”
“唔,好吧,被你識破了。”白蔻沒有謊言被拆穿的心虛,毫不在意地聳聳肩。
顧昀摸摸亂跳的心口,輕刮白蔻鼻樑以示懲罰。
“你嚇死我了,還真以爲你會畫呢,這種話當我面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不能對別人說,哪怕是寧佩蘭或者郡主她們,肯定會當真的。”
“哦,那我對誰都不說,我在家裡自己偷偷畫,畫完了就燒掉。”
顧昀徹底懵了,“你到底會不會畫?”
“走粗獷樸實風格的靈魂畫手,見過嗎?”
“沒有。”
“沒有就對了,這樣的畫風拿出來直接就被打死了,死因是畫畫太難看亮瞎觀衆的眼睛。”白蔻一本正經臉。
顧昀哭笑不得,嘴巴都哆嗦。
“受教了,原來靈魂畫手是這個意思。”
“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要以爲你是狀元郎就看到了全世界,還有很多有趣的新世界沒有向你敞開大門呢。”白蔻輕拍顧昀的肩膀,語重心長。
“我覺得我有必要重新審視有趣這個詞,明顯在我們兩人之間指向不同的意思。”
“你想太多了,有趣這個詞沒有特殊意思,純粹是個人喜好不同而已。”
“你跟人談生意是不是也這麼把人繞得暈頭轉向?”
“不是,談生意的時候是正經事,用詞必須準確無誤,不過談完了正事閒聊的時候嘛,反正是吹牛,隨便亂吹嘍。 ”
“不信,你還會吹牛?你連應酬都懶得去。”
“你要是有時間天天把我從酒桌上扛回來,那我就參加應酬。”
“不行!絕對不行!應酬讓管事們去!每月給他們那麼多薪俸就是幹這事的!”顧昀改口無比快。
“雙重標準。”
“沒錯,我就是雙重標準,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你高興就好。”
白蔻突然拉低顧昀的脖子在他臉上輕輕啾了一下,但還沒推開他,就被顧昀順手扣住後腦勺,兩脣相接,直接還了回來。
“跟你說了男人不能亂撩。”顧昀的氣聲在白蔻耳邊纏繞。
“哦,你離我遠點~”
“我除外。”
“雙重標準。”
“嗯,我承認,怎麼樣呢?”顧昀很得意,羅圈話他也會。
“雙標狗,直接揍死。”
白蔻沒給他標準答案,看着顧昀的囧臉咯咯地笑,顧昀再次以吻封脣讓她消音,兩個人不知不覺又滾回牀上纏綿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顧昀把人攬在懷裡,不想放開,更不想回家。
白蔻懶洋洋地趴在他身上,手指在他肚皮上畫圈,直到癢得不行了顧昀才把她的手拿起來放在脣邊親一個。
篤篤篤篤,有人在臥室外面敲門,顧昀面色一僵,白蔻噗哧一樂滾回牀上,整好裙子趴着裝死。
顧昀認命地起身應門,小葉子在門外稟菌子都已經裝車了,還有乾淨衣服都在衣帽間的抽屜裡,問姑爺幾時返程。
這剛剛還琢磨不想回家呢,這就來催了,但是能晚走一刻都是好的,天知道下個休沐有沒有空過來混一天。
於是小葉子去傳話,叫車伕等到傍晚再走,趕在暮鼓聲中回到天水坊就行。
顧昀關上房門,看看窗外天色,爬回牀上抓緊最後一點時間騷擾白蔻。
“你和貴婦們玩歸玩,不許過火哦,你要記得你現在是有男人的女人了。”
“嗯~”
“我也會減少風月場上的應酬,去那種地方基本上談不成要緊事,就是去玩,一次兩次圖新鮮也就罷了,次數一多就沒意思。”
“去還是可以去的,正好觀察一下,心裡有個數。”
“有什麼數?”
“你那些同僚上司下屬們的收入都是有數的,什麼級別拿多少俸祿,除了有家底的,如果是拿幹俸的居然也有錢去教坊司玩的話,你小心同僚間有人拿了外人的好處給你牽線搭橋不知道想幹什麼。”
“嗯,我會留意,昨天就是同僚收了別人的好處邀我去挽香樓,哪知東主出事,計劃有變,要不然我還得在客棧睡一晚呢。”
“我還沒見過頭牌紅伶都是什麼模樣呢。”
“都是罪臣家眷,沒什麼好看的,能成爲頭牌紅伶的都是從小女孩開始訓練,隨着年齡的增長不斷挑出有潛力的着重培養,長到一定歲數就放出來接客,去那裡的客人又是各種脾性的人都有,地位低下的姑娘就被派去侍候麻煩的客人,好端端的青春姑娘可能沒幾天就讓人玩死了,根本沒有人在乎她們的死活。”
“如果我當初沒被送出來,就是兩個去處,要麼宮婢,要麼教坊司。”
“現在是現在,沒有那些如果當初!不要亂想!”
顧昀抱緊白蔻,細碎的親吻落滿她的臉頰,白蔻這話說得他心疼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