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媽媽樂得笑彎了眼,親切地拍拍白蔻的胳臂,轉過臉面對着下面的新婢女。
“這是鐘鳴院新上任的白管事。”
“婢子見過白管事。”十多個俏生生的少女異口同聲地向白蔻行禮。
白蔻面帶微笑淡定地看着她們向自己行禮,毫不緊張,反而有點享受這個過程。
龐媽媽偷眼觀察白蔻,見她如此平靜心裡也是暗暗點頭。
“好了,閒話少說,我們少爺該等急了。”龐媽媽給了白蔻一個眼神,白蔻心領神會地拿着名單站到三少爺身邊。
顧昀早就把底下的人來來回回看了幾遍了,等白蔻一站過來,他就跟點菜似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共挑出十二個人。
本身鐘鳴院侍候世子的婢女定員就是大小丫頭十六人,三少爺手下的舊人現有八人,本該再補八人,但是今明兩年要放良嫁掉四個婢女,所以實際補充人數是十二人。
龐媽媽更不廢話,領着剩下的人擡腳走了。
被選出來的十二個人聚攏到臺階下,從左到右,每一個人上前兩步自報姓名,白蔻在名單上劃出名字做下記號。
“你們這十二個人不要以爲現在就是我鐘鳴院的人了,侍候不好的我會隨時換人,而從我這裡淘汰出去的下場,你們也是知道的,就算有別的老爺夫人少爺小姐願意要你們,一輩子也就是個三等丫頭。”
臉上還帶着喜色的新人們被三少爺這麼一威脅警告,頓時就戰戰兢兢起來。
“我這鐘鳴院的規矩很簡單,就兩條。第一,白蔻是院裡管事。第二,你們一切聽白蔻的。都聽見了?”
“是,少爺。”
“當然,如果白蔻故意欺負你們,你們也可以隨時找我告狀。只是我事先提醒你們,白蔻很會打架,跟她過不去小心你們自己皮肉吃苦。”
下面的新人們哪聽過這樣的訓話,都快被世子爺嚇哭了,看着站在上面微笑的白蔻只覺得她青面獠牙兇相畢露,而邊上候着的美輪美奐和小茜小菁已經目瞪口呆了。
“好了,我就說這麼多,接下來由白管事接手。”
白蔻忍着當衆翻白眼的衝動,衝新人們點點頭,“你們先跟小茜和小菁去分配房間,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午飯後再到這裡集合領輪值表。你們現在都算是三等,但可輪流近身侍候世子,直到給你們排出等級順序爲止,我允許你們犯三次同樣的錯誤,三次後還改不了的直接換掉沒有商量,鐘鳴院裡的差事不是鐵飯碗。跟我關係惡劣不要緊,我也不在乎,反正你們也不是來侍候我的,你們時時刻刻只需牢記一件事,你們每日當差的目的就是把世子侍候好,只要得了他的歡心,隨時能把我踩下去取而代之。”
既然做了鐘鳴院代管事,再照着公中下人的規矩喊三少爺就有些生分了,白蔻機智地改口稱呼世子,還給新人們畫了一個大餅。
“是,白管事。”
小茜和小菁走下臺階,帶着新人往前院走去。
顧昀跟着打發美輪美奐去給他備茶,廊下一時間只剩下他和白蔻兩人。
白蔻飛他一個白眼,掉頭進了正廳,回房間換衣服。
顧昀看着空無一人的大院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樂什麼,反正就是覺得滿心歡喜。
白蔻在房間裡剛把箭袖脫了,裙子還沒繫上,美奐又來敲門,進來的卻是針線房的人,給她帶來了女管事級別的全新衣飾。
“這是大夫人早就下令趕製的,就爲了等任命正式下來送過來。”
針線房的人將裡外衣裳鞋襪鋪了一牀,還只是現在的秋季服裝而已,冬季的還在做,下個月發下來。
白蔻也頗多感慨,她連一二等丫頭的衣裳都沒穿過,直接就躍到了管事級。
作爲鐘鳴院的管事,白蔻的級別在內宅管事中還蠻高的,老太君以前的老管事去世後沒有再補人,因此大夫人身邊的龐媽媽就是最高管事,白蔻緊接在她的下面,之後纔是二夫人和三夫人身邊的管事,再底下是分管某一塊差事的公中管事,就像白蔻還領着冰窖代執事的銀米。
白蔻既然站在內宅管事第二級的位子,服飾標準自然也有相應要求,各種適合她年齡氣質的綾羅綢緞紛紛往她身上堆,高級別的下人那都是主子的顏面,穿得灰頭土臉那就是給主子臉上抹黑。
針線房的人圍着白蔻侍候她試穿新衣新鞋,哪裡有不合身的地方再改,顧昀又讓美輪進來送口信,給白蔻再做幾身新的秋冬箭袖騎裝。
正試着衣服呢,外面又有人來,大夫人派金琥來打賞好幾件鎏金首飾,簡直晃瞎人眼,正好配新衣裳。
試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的衣裳,總算是穿了一套在身上,再戴上新首飾,不說珠光寶氣了,至少也是個穿金戴銀的。
送走了針線房的人,白蔻樂顛顛地跑出去跟人炫耀她的新衣,坐在書房外間的羅漢榻上擺開棋局一個人自娛自樂的顧昀,聽到外面熱鬧走出來,看到打扮一新的白蔻也樂呵呵地說要給賞,不過要等等。
白蔻想起今天還沒去過冰窖,趁着離午飯時間尚早,她飛快地跑了。
鐘鳴院代管事的任命已經宣佈到全府上下人盡皆知,冰窖的水三婆和媳婦子們見白蔻來了,白管事長白管事短地向她道喜,把她原先蔻姐兒的稱呼拋到了九霄雲外。
檢查完了冰窖的工作,白蔻就去了東廚房,聶三嬸早早地等着她,給她煮了兩個糖水蛋,一定要她吃了才放她過去。
白蔻奈何不了笑得嘴巴都合不攏的嬸子,乖乖地把一大碗糖水蛋吃個底朝天,一口湯都沒剩下。
打着嗝走進東廚房大院,白蔻驚訝地看到居然大家都在,三三兩兩的扎堆說話。
廚子廚娘們見到白蔻來了,歡呼着擁上來,人人爭相向她道喜。
白蔻笑盈盈地與大家應酬了一會兒,然後在人羣裡找到魯豆豆、紅素和宛秋三人,一塊回她們的小屋。
“我給你們三人每人買了一把新鎖,現在你們都是有私產的人了,用把好鎖把財產鎖起來。”
四人進了魯豆豆的屋子,白蔻從身上掏出個包好的手帕,拿出三把嶄新的銅鎖給她們,今早上出門零零碎碎買那麼多東西,她當然順手還買了點別的。
魯豆豆連忙解下自己衣櫃上的鎖還給白蔻,再換上新鎖。
最早白蔻被調入文菱院的時候,曾經解了衣箱的鎖借給魯豆豆用,這是唯一經她的手沒打一聲招呼送出去的東西,現在是時候換回來了。
紅素和宛秋連忙道謝,新鎖拿在手上都沉甸甸的,心知一定是很貴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