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王的太監是個與衍王世子稍年長一些的中年人,看上去精明能幹的樣子,目光一掃,就盯住了坐在長桌一頭雕花和裝飾盤子的四個女孩,再觀察了一番她們露在罩裙外面的服飾,馬上就找到了白蔻,信步走了過去。
“這位小姑娘想必就是曄國公府最好的廚娘,顧世子身邊的白蔻管事嘍?”
白蔻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在抹布上擦擦手,摘下臉上的口罩,親切地笑道。
“婢子正是白蔻,不知公公怎麼稱呼?”
“鄙姓黃。”
“原來是黃公公,婢子有禮了。”
“白管事太客氣了,小小年紀一手好廚藝,叫我們家小少爺天天念念不忘,難得,真是難得。”
“謝繼爺謬讚,黃公公謬讚。”
“今日大家旅途勞累,尤其家眷們,多少影響到一些食慾,中午就仰賴白管事一展身手了。”
“爲王爺掌勺是婢子的榮幸,黃公公要是不介意的話,可否留在廚房提醒一二?”
“不敢不敢,有勞有勞。”
“黃公公一路上也辛苦了,要不您先侍候了王爺,回頭出來也吃碗熱湯麪?我們還有各種爽口小菜,您賞臉嚐嚐?”
黃公公連連點頭,應下了這份邀請,然後檢查了廚房,對這乾淨整潔的環境大加讚揚,熱氣騰騰的湯麪和魚丸湯這才端上了桌。
食堂裡笑語不斷,衆人吃完了點心,乾脆一塊聊天,等着再吃一頓午飯,好給自己營地的家下人有足夠的時間把帳篷佈置起來,叫他們也好好先吃頓飯,一路走來大家都累了。
趁着主子們在聊天休息,黃公公終於得空出來吃點東西,白蔻依他的口味,從倉庫提了一籃子各種小菜罐子,每樣夾一點給他試吃,再留下他喜愛的幾樣,連罐子一塊送他,除此之外還有兩包方便麪,幾包熟食,並一盒紙香皂。
“貼身下人吃飯多不定時,時間一長多多少少都有胃病,這方便麪和小菜還請黃公公帶回去,一塊麪餅大概二兩左右,一包有五塊麪餅,要是沒時間煮着吃,用開水泡盞茶時間也是一樣的,連吃帶收拾了不起一炷香的時間。這些肉脯香腸都是熟的,可以煮麪,又或烤或煎當個下酒菜,閒來沒事做零嘴也是好的,另外出門在外,最該謹防病從口入,這紙香皂請黃公公留着慢慢用。”
黃公公喜得眉開眼笑,連連道謝。
照顧好了這位黃公公,白蔻開始調度人手準備燒飯,黃公公坐在廚房長桌的一角,只觀察,不說話,白蔻問到他衍王一家有什麼特別注意的飲食禁忌或口味時他才說兩句,除此之外他就是安靜地坐着,不會無端打擾。
每一道菜品出鍋,白蔻都給黃公公留一份,其餘的分盤送入食堂,來吃飯的除了這些一府之主外,分散在各個小營地的兒子們也過來一同陪着。
以前有幸在曄國公吃過宴席的男人們,這還是第一次吃到白蔻的廚藝,一輩子吃慣了美食的舌頭,很輕易就分辨出了滋味的不同,一茬一茬地起鬨,強烈慫恿曄國公和夫人叫白蔻去參加廚藝比拼,賺一筆賞錢好過年。
在這種熱鬧的氛圍裡,午飯順利結束,這些身份尊貴的老爺夫人們還特意把白蔻叫進去認認臉,見是這麼年輕的小姑娘紛紛嘖嘖稱讚,衍王當場打賞,他老人家開了口,別人自然不好意思不出一份,也紛紛打賞,各種各樣專用來打賞的小荷包就在白蔻身邊的空桌上堆了起來。
白蔻笑逐顏開,轉着圈地來回行禮。
吃飽喝足,賞也給下了,這些貴人們心滿意足地各自回營。
白蔻用罩裙兜着荷包退到廚房,一起倒在桌上,挨個用手掂了掂,只給自己留了兩個荷包,剩下的再分作兩堆,一堆給十位廚師分了,一堆給雜工們分了。
人人有份,大家都歡喜,尤其雜工們,對白蔻千恩萬謝,再叫他們幹什麼活都全身有勁兒的樣子。
主子們吃完了,就該家下人吃了,所以廚房還得繼續忙,大家剛得了賞錢,心裡高興,手上活兒都細緻了很多,這下人吃的大鍋飯裝盤後看上去都有模有樣,不是隨便對付。
白蔻先吃完,嘴巴一抹就先回帳篷整理,脫掉一身燒飯的穿戴,洗手淨面後,帶着自己的賞銀就去了顧昀的帳篷。
顧昀這會兒已經送了父母弟弟上車回他們的家庭營地,纔回到自己帳篷不久,就見白蔻手裡掂着兩個荷包笑眯眯地進來,喊一聲“世子”打個招呼,就直奔了牀後行李處,打開箱子找出昨天包首飾的包袱,將賞銀放了進去。
聽着裡面財富碰撞的聲音,白蔻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
顧昀名正言順地把身邊的小廝打發去食堂吃飯,他則走到白蔻身後,結結實實地抱住,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
白蔻等了一會兒,見他的確只是慣常的吃嫩豆腐,也就隨他,只顧着低頭將包袱收拾好,塞進箱子裡。
“做頓飯就收這麼多賞銀。”
顧昀沒話找話,他當時見到白蔻收了多少荷包,這會兒卻只拿來兩個,可見其餘的都分給手下人了,不吃獨食是領導者的優點,他也知道白蔻在府裡口碑人緣好不是沒道理的。
“明天是冬狩第一天,您只要完成任務一樣有賞,可別在山林裡亂來忘了抓任務獵物哦。”
“你倒是別忘了給我做乾糧,明天我要在山林裡呆一整天的。”
“歇個午覺起來就做,不會誤事的。”
“歇午覺啊……”顧昀的語氣又變了。
“您不累呀?明天要很早起牀呢,得好好養精蓄銳。”
“唔……”顧昀直接閉上眼睛,“我就這樣睡。”
白蔻啼笑皆非,覺得這少爺怎麼耍起無賴了。
“這樣怎麼睡得成?”
“我樂意。”
“這樣吧,婢子扶您到牀上躺一會兒,守着您睡,怎麼樣?”
“光是守着看我睡?多無聊?”
“不然,您就自己呆着,婢子回去睡覺,下午給您做乾糧。”
“你就知道威脅我。”
“這分明是討價還價。”
“假惺惺的討價還價,你明知道我會選哪個。”
“那您要不要改主意呢?”
“哼,不論選哪個都是我吃虧。”
“不能因爲您沒有佔到便宜就說吃虧啊。”
“我沒佔到便宜當然就是吃虧。”顧昀理直氣壯。
“那您到底是睡還是不睡呢?”
顧昀沒再吭聲,他只是重新站好,然後推着白蔻到牀邊,自己張開手臂示意她解開衣裳,給他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