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佩蘭連夜將白蔻挑中的小院打掃乾淨,傢俱和牀鋪都弄得好了,行李一搬來就可入住,顧昀給的馬也已經安置在了王府的馬廄裡,白蔻將整理房間的事情交給小葉子,準備騎馬去迎天府辦理戶籍。
就在出門前,寧佩蘭以白蔻不懂衙門規矩的理由,硬塞給她四個府兵,隨她一同去。
顧昀早在白蔻搬行李的時候就先出門了,雖然一夜未睡,但是很亢奮,一趕到府學,趁着還沒開始上課,先召集人議事,把白蔻添爲農場新股東的事告訴他們,要他們表態同意與否。
宮長繼先到府學,已經把白蔻得到恩赦的消息小範圍的散佈了出去,顧昀這時候趕來召集大家議事,還先被大家恭喜了一番,這事雖然來得突然,但到底是樁喜事。
因爲分給白蔻的股份就是之前顧昀從甘氏手裡得的那一塊土地,不增不減,原樣給白蔻,何況白蔻做生意有多厲害大家是知道的,加別人大家可能有分歧,但是加白蔻進來絕對沒問題,壓根沒怎麼費口舌就輕鬆通過了這次決議。
顧昀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大家表決一結束,他讓宮長繼替他請假,他轉身又跑了,趕着去衙門把事辦了。
衆人則把宮長繼圍住了。
“哎哎哎,昨晚你也去赴宴了,快說說,說說,怎麼突然就恩赦了呢?一點徵兆都沒有!”
“哪可能會有徵兆,純粹是話趕話,聖人被使臣拿話給激將了。”
“激將?怎麼激將的?”
“使臣搬出了他們的索爾特王,說他們的國王對待人才一向大方,你們說,話說到這份上,聖人能怎麼表示?他能說他對待人才的做法就是賞賜些金銀物品嗎?那不就只能順水推舟地下旨赦免唄。”
衆哥們聽得咯咯直樂,直贊白蔻運氣好,趕上這麼一件好事。
“可惜了,白蔻現在是平民了,吃不到她做的肉醬了。”黃彬舔舔嘴巴,“我現在還能想起她曾經做過的流沙包的味道呢,真香啊。”
“這倒是,現在想吃她燒菜,真沒有以前方便了。”
“哎,白蔻現在住哪去?有新住處麼?”
“有啊,住我王府,王妃連夜給她收拾院子,現在這時間應該正在搬東西吧。”宮長繼看了看天色。
“哎!怎麼就讓你捷足先登了!”
“因爲我家方便咯。”宮長繼做了個得意的鬼臉,“其實也就是個臨時過渡的地方,白蔻還不願意叨擾呢,是王妃說服她暫時住下,況且現在她又是新股東了,有她照應着農場,我們多省心啊。”
衆人再次大笑,勾肩搭背地各回課室準備上課。
白蔻騎馬趕到迎天府,從側門直達六房所在的側院,戶房門外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
這是第一次進來辦事,白蔻還在四處打量環境,跟她來的府兵已經請來了一位戶房的書辦過來招呼,雜役還搬來了條凳給他們坐,旁邊來辦事的民衆都沒這待遇。
“白姑娘,你這大喜事我們都聽說了,恭喜恭喜了。你稍等片刻,別看我們門外人多,來辦戶籍的只有三五個人,都是紅白事,很快就好,我先去檔館看看你的檔案有沒有提出來。”
“有勞有勞。”白蔻一邊笑眯眯地應着,一邊往書辦的手裡塞了個碎銀子,“天涼了,買杯酒吃,暖暖身子,如果方便的話,幫我另查個檔案。”
“白姑娘要查哪個檔案?我先說在前面,不相干外人的可不能查,只能查自家的事。”
“我就查我自家的事,查我白家檔案,看看現在的族長是誰,當年我家出事後,我祖父失了族長之職,新族長有沒有把我家這一支除族。”
書辦恍然大悟,以爲白蔻現在光棍一個,想得到本族的保護,這當然都是人之常情,於是爽快地點點頭,“這個能查,但是找檔案要多費些時間,白姑娘耐心等等。”
“好,我就在這等着。”
書辦把銀錢揣進身上,大步流星地往檔館方向去了。
轉回頭,白蔻見他們這幾人在深秋的冷風中這麼幹坐着等也挺難受的,又招手喚來邊上的雜役,給了半吊錢讓他張羅了一套茶具,衙門辦公事的地方不能吃吃喝喝,喝茶還是可以的。
他們五個人愜意地打發着時間,邊上同樣因爲排隊而閒着無聊的百姓就好奇地打量他們,女人來衙門辦事真的少見,哪怕是寡婦報喪,也是喊家裡親戚男子或者街坊幫忙,沒有自己親自跑的。
何況這小姑娘剛纔掏錢大方,身上穿戴的也不差,那四個男人又是手下人的打扮,這麼個家境不錯的女孩子跑衙門來,可不叫人看稀罕麼,簡直就像是無父無母無宗族的孤女似的。
好在這些無聊百姓只是好奇地看看,沒有人敢當面議論,畢竟那四個男人身材健壯,腰間有武器,誰都不想圖一時嘴快最後挨頓打,打完了想告狀都沒理由告。
平頭百姓不上前,可擋不住有別人往前湊。
官媒。
衙門是官媒最常出沒的地方,不入女監的女嫌犯、女證人和女原告,只要是走進衙門的女人都需要官媒,她們負責臨時看管或者陪伴,戶房外頭此刻坐着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自然會惹得官媒過來看個究竟,打聽一下身份家世。
白蔻正愜意地與四個府兵喝茶閒聊,就見兩個婆子盪漾着笑臉向她走來,頓時就“臥艹”一聲。
府兵們當然也看到了走來的官媒,本來是坐着不動的,可白蔻爆了一聲粗口,他們四人就立刻站了起來,擋在了白蔻前面。
“哎呦,四位爺,敢問這是誰家府上的小姐啊?”兩婆子臉上的笑越發的盪漾。
“保密。”人牆後頭的白蔻語氣不善地應道。
“小姑娘好緊的嘴巴,看小姑娘年紀,不知有沒有許下人家呢?這拋頭露面的……”
“關你們屁事?”
官媒話沒說完,就被白蔻煩躁地打斷,半分好脾氣也不給她們,扭頭衝戶房門外站班的衙役扔了一粒小碎銀子,“把她倆拖走,不然我告她倆騷擾,以搭訕爲名,意圖拐賣婦女,賣良爲賤。”
官媒的確私下裡有個兼職是買賣人口,但這是私活,白蔻就這麼說出來了,不但叫旁人一頓好笑以外,也叫那兩個官媒臉上掛不住,同時也怪自己眼瞎,沒有看清這小姑娘身上穿的是騎馬的裝束,這可不是養在深閨的嬌嬌女。
衙役收了錢馬上行動,將那兩個官媒直接驅出側門,趕到了街上。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