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在向他的手下宣佈命令的時候,其他家派來的管事們也對自己的手下人轉達來自東家的命令,沒有意外的,都是要聽從白蔻的意思,要是影響到東家們賺錢,就拿他們是問。
底下的人沒有一個不敢答應,東家們賺到了錢,他們這些人也不會吃虧,箇中道理不用明說大家都懂。
白蔻和顧昀在農場呆了好幾天,她在第一天就全記住了每一個新管事的臉,並和名字正確對應,第二天開始分派各人差事,半年的試用期,爲了將來能賺月俸三十兩銀子,被人尊稱一聲某副總,他們這些管事們要拿出渾身本事競爭有限的名額。
顧昀跟着白蔻走來走去,兩人還換了獵裝爬山,向官莊租賃的山林從他們這一段算起,一直綿延到主山脈,相當大的一片山林,白蔻必須自己要上山一趟,才知道哪些地方適合建菌房。
前輩子作爲餐飲界的女商人,充分了解與食材有關的知識是她的本行,如今看她大展身手吧。
跟着白蔻一塊兒上山的侍衛和管事們,聽着白蔻跟他們講解不同種類的菌子有哪些與衆不同的特性,改爲人工種植時要考慮到哪些方方面面的問題,聽得這些人都對白蔻肅然起敬,不敢有一絲輕視的心情。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能有今天的成就,憑的是她本事,而且她是真懂,別想糊弄她,御廚白的這塊招牌是早就摘下來了,但他們世代傳承的家學還是傳到了孩子身上。
就這幾天工夫,這些來自各家的管事們對白蔻的行事風格有了直接的體會。
顧昀也是收穫頗豐,作爲即將參加會試的舉子,他得到的感受更爲深刻,白蔻好心地給他總結了一下,概括爲農村農民農業,簡稱三農。
年前就遷居農場的宋木匠一家人,在專門給他們建的木工坊裡做出了紡車和織機兩臺樣機,並且已經試用好些天了,農場的人都圍觀過這驚人的紡紗和織布的產量,織成的頭幾批坯布早就染了色做成衣裳了,人人都知道這就是未來賺大錢的法寶,這也是大家都齊心協力防備外來陌生人的動力,要是讓商業探子得知了消息,那得損失多大啊。
白蔻和顧昀看到了實實在在的實物和成績,宋木匠證明了自己一家人沒有撒謊,也證明了唐林的眼光,白蔻當場就下令興建紡織工場,建大倉庫,略微提高皮棉和棉籽的收購價,正式和京城紡織業商人搶生意。
皮棉當然是用來紡紗織布,棉籽是種菌子的菌棒原料,白蔻一般不浪費東西。
與農場邊界接壤的小村莊的村民又來了,這次來了不止一個村子的村民,經過這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上次還輕視白蔻的村民弄清楚了白蔻的身份,再不敢有輕視之心,一把年紀的老村長連聲道歉,只求大農場能帶着他們一塊兒賺錢。
於是白蔻還去這些小村子逛了一圈,看一看各村的地理環境和人口,男女老幼的比例,挑了兩個村子,一個幫她種牆下紅,一個村子本身有燒陶器的土窖,白蔻看中了他們的燒窖手藝,指導他們再砌幾個新窖用來製造炭化稻殼,這是很好的鉀肥,種菜種花都可以,高品質的稻殼炭還是冶煉輔料的原料。
沒被選上的村子的村民就到這兩個村子來做工,牆下紅和稻殼炭都是農場自己要用的,白蔻等於是發展這兩個小村子給農場做配套產業,利用村子現有的荒地就能做,還不佔用農田。
但是燒窖需要大量木材,白蔻眼珠子一轉,那幾個因爲各種原因沒被選上直接合作的村子經過勸說後,在他們各村的荒地上種植連片的柴薪林,兩年就可成材,砍一棵樹補種三棵以上,保持柴薪林的正常循環,形成規模後,不但可供燒窖,農場幾千人口的日常柴火都不愁了,至於冶煉工場到時候直接用煤。
這麼多大小股東,每個人的背後都有着不同的資源,以前沒有人整合利用,現在有白蔻了。
白蔻給每一個新管事安排了差事,約定了每月一個固定的日子讓他們回一趟京城,到工場參加例行會議,再次檢查完畢,確認農場方方面面的問題現在都有專人負責打理,她終於鬆口氣,可以回京城了。
返程途中,顧昀就不那麼老實了,負責護衛的都是他家侍衛,出發時他就蹭上了白蔻的馬車,兩人在裡面做什麼外面無人知道,一點聲音也聽不見。
粘粘糊糊像牛皮糖一樣的大色狼,其實什麼事都沒做,白蔻勞心勞力了半個月,天天睡眠不足,上了車就開始睡覺,顧昀除了充當一個人肉墊子以外,得到的回報就是趁着白蔻睡着了偷偷摸摸不知道偷親了多少次。
眼看着快要到京城了,白蔻才終於把顧昀趕回他自己的車上,回到天水坊後,各回各家。
寧佩蘭聽說白蔻回來了,端了熱雞湯送去她房裡,看着她把這一大碗熬了一天的鮮雞湯喝下去,順便跟她講一講這半個月來京城裡的一些新聞。
首先第一個就是還在清算趙嬪和豫王黨的舊案,不光京城官場垮了不少官僚和世家,在外面任上的好些官員也都一個個被拿下,空出來的官位由補缺的官員頂上。
“顧昀現在到家了,這會兒應該有人在跟他說這事了吧,他那兩個叔叔和顧旭都補缺去了,自然是曄國公在吏部活動的結果,他三叔還算是在京城直隸地界,換個地方依舊做他的五品知州,他二叔和顧旭就到外地去了,顧二老爺還算好的,雖然離京城遠點但官職沒降,顧旭就去了一個聽都沒聽過的窮鄉僻壤,跟發配差不多,有沒有本事爬回京城官場就看他自己了。”
“挺好的,求仁得仁,沒得抱怨,就是甘氏和孩子可憐。”
“她們這壓抑的日子也快到頭了,她二哥甘宇文已經看好了新房子,滿足顧二夫人的一切要求,只等工部那邊辦下房契來就搬家。”
“哦,朝廷罰沒的房產,嗯,挺好的,都是一直有人住的房子,工部的工匠們修繕一下,很多人搶吧?”
“那還用說,甘氏說光她看上的這房子現在已經增加到十幾人想要了。”
“沒事的,只要捨得出錢就行,罰沒房產就是拿來賣錢的,開條子走後門不好使。”
“大家都搶房子呢,你不搶一個?將來出嫁,總要有個花轎出發的地方。”
“不要,都是大房子,我一個人住不成,還是算了,我以後買個二進小院就成。”
“堂堂白總,二進小院?!講究一點好不好?”
“房子要人氣養啊,我爲了養房子還要養上百個奴僕?難道我賺錢很容易?”
寧佩蘭頓時被噎了一口氣,抿了抿嘴,真是說不過白蔻,一句話就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