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琦寫信婉拒表妹們的請求,石天珉也寫信告知了顧昀一聲,並且明着告訴他豫王的這兩個縣主曾經對他的心思,誰也不知道她倆是不是死心了,讓顧昀小心一點,和豫王府的人保持距離。
顧昀看完信後就犯頭疼,不過好在他和豫王府一向沒有直接聯繫,豫王最大的兒子都比宮玥筠年紀小,他的嫡子宮明輝更年幼,趙嬪的子孫裡面他也就和石天珉最熟,豫王這兩個年長的女兒若想直接找上門來,只有打着生意的幌子才行,要做生意就得先過白蔻那一關。
想到白蔻,顧昀趕緊將石天珉的這封信轉寄給她,給她提個醒,多少提防一下,驕傲的天家子孫,從來沒有低聲下氣地裝過孫子,難以預測她們的行爲,小心爲妙。
忙着安排好工場的事務,準備出發去農場監督雙搶的白蔻,百忙之中抽出空來看完了信,撇撇嘴,拿了信紙提筆給花慶玉寫信,附上一張銀票,請他查一下豫王府的動向,靈筠姐妹倆是不是真有意出來做生意重振家業,爲了做生意正在進行哪些準備,有多少可用資產。
這兩個千金小姐爲了家人出來做事值得鼓勵,但她們懂不懂得低頭求人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花慶玉回覆之前,白蔻收拾行裝去農場監督雙搶。
宮長繼弄了一條大船,把他們這羣人連同郡主皇孫的隨從侍衛都一船裝走,打起儀仗,周邊船隻紛紛讓出航道,讓這艘船暢通無阻,在這開闊的滿面上平穩航行,男人們扎堆吹牛欣賞水面風景,女人們湊一桌打馬吊。
這次股東們無一人缺席,連顧繪都出門了,正好四個女人,她們四人輪流坐莊,顧繪下棋厲害,打馬吊就不擅長了,最多連莊兩把就被三個閒家給圍攻了下去。
大船離開幹流,轉入通往農場的支流後,河道變窄,船速下降,船隻慢慢地停靠在了一個沙洲改建的碼頭上,他們這艘船實在太大了,在這水淺的地方不合適,衆人換乘輕便的小船後,在夕陽西下的時間抵達了農場的客運碼頭,從這裡上岸能直達客商下榻的客棧區,上次太子來也是住在這裡,爲了迎接股東和郡主皇孫這麼多人,農場這邊都早已做好了準備。
客商們遠遠地看着這麼多王孫公子,心裡激動不已,上次是太子,這次又是郡主和皇孫,以後想要賺錢就得抱緊這些王孫公子們的大腿,尤其是白總,簡直堪稱奇女子,看她左手郡主右手皇孫,談笑風生,毫無怯意。
一番忙碌之後,大家都安頓下來,負責農事的管事過來向股東們稟事,雙搶的準備也都做好了,人手和場地都佈置妥當,明天一早就可照計劃開始收割稻穀。
衆人安歇一夜,次日天色微微亮就起牀吃早飯,去農田邊一片臨時搭建的高臺上觀看雙搶的全過程,客商們也獲准站在遠處圍觀,經過土地整理和開荒之後,農田併成了一大塊,有兩百畝之多,今天開始的雙搶農場上很多人都來看,所以還特別用石灰畫出了路線,不許人隨便亂湊。
參加雙搶的所有人全部到位,從高臺上望去,有很多油布包着的大車,只能看到拉車的牛和役馬,卻看不到油布底下是什麼,車輛後面還有很多男男女女,拿着扁擔挎着籃子,無人拿鐮刀。
此時已經天光大亮,底下的管事們接連不斷地向她稟告準備完畢,白蔻拿起一個喇叭狀的鐵皮筒,深吸口氣,深厚中氣帶着她的聲音,經過喇叭筒的放大,傳到了遠處。
“雙搶開始!出發!”
聽到這聲號令,那些牛馬車上的油布立刻被拽掉,圍觀人羣一陣陣地驚呼,完全看不出來這後面拖着的鐵玩意兒都是什麼東西。
駕車的車伕坐上車位,驅趕着牛和役馬走上農田,稻子隨即就被捲入鐵傢伙的鐵爪之下,然後吐出來捆紮好的稻子,提扁擔的男人們跟在車後走,扁擔一鉤就挑起兩捆稻子放到場外的大車上,後面挎籃子的女人則負責撿起掉落的稻穀,不撿乾淨的話,等重新翻田播種,這些稻穀被翻進地裡也會發芽生長,會長得東一株西一株。
靠牛馬拉着收割機,可比靠人力在太陽底下揮舞鐮刀有效率得多,這纔是白蔻一直精心準備的雙搶秘密武器,她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過靠四千個官奴婢來割稻子。
“我的天啊!”
白蔻耳邊不斷地響起這四個字,看着他們一個個呆滯的目光,她內心裡得意洋洋。
從高臺上看去,這些鐵傢伙們排成一條線,一壟一壟地收割着稻子,從一頭走到一頭,轉個彎就從那一頭走回這一頭,男男女女只需跟在後面,分工明確,速度驚人,偶爾有卡住的鐵傢伙,車伕立刻就能修好,無非是稻子卡住或者捆紮器出了小故障,車伕們其實就是製造這些機器的技工和技師,由老沙爲領頭人,帶着他的隊伍和冶煉工場的師傅們通力合作,纔有了此時這驚人的一幕。
“看這速度!這不是幾天就收完了?!”宮正輝指着稻田驚呼。
“最多三天。”白蔻淡定回答。
“那些裝滿的大車現在去哪?”郡主指着離開農田的大車。
“曬穀場脫粒晾曬。”
“我想去看看!”
“走唄,那邊差不多應該已經在開始脫粒了。”
白蔻爽快地當先走下高臺,身後呼啦啦跟了一羣人,誰都沒見過這新東西,白蔻藏得太嚴實,上次太子過來她都沒有亮出這個秘密武器,就連顧昀和宮長繼都不知道,明明農場有他們派來的管事都無人給他們傳遞小道消息,管事們現在只聽白蔻的。
一大羣人跟着大車來到硬質地面的曬穀場,場邊停着三臺帶煙囪的大車子,轟隆隆作響,噴吐着煙霧,要上去必須爬梯子,車上地下都有人,地下的人把稻穀送上去,上面的人不知怎麼弄的,片刻工夫就看到穀粒從一個大鐵嘴裡面吐出來,車上的人再扔下光禿禿的秸杆。
滿載稻穀的大車就停在這三臺煙囪大車的旁邊排隊等着,脫完粒的稻穀另外有人鋪在這開闊的曬穀場上攤開晾曬。
除了得意洋洋的白蔻,圍觀人羣全都無語失聲。
“白蔻。”宮正輝拉拉她的衣袖,“你這雙搶真叫我們大開眼界,太省力氣了。”
“那當然啦,我們的基本方針就是一切都以最小的力氣做最多的事爲最高宗旨,現在還靠人海戰術來搞雙搶,太落後了。”
“這麼說,後面的翻地播種還有新的鐵傢伙?”
“有啊,從古書上抄來的,你們知道在古籍上就有圖樣嗎?復原起來可容易了,差別只在於我們現在是全鑄鐵,古書上鐵質部分不多,木構件易損壞,大概這纔是失傳的原因吧,造一臺不便宜,又易壞的話,就沒什麼人用了。”
“文字傳世,難怪你要求官奴婢全要識字唸書的!”
白蔻哈哈大笑,在宮正輝背上用力一拍。
“以後還會有更精緻的好東西,等着瞧吧!”
“我要看完後面的播種才走!”
“沒問題!”
“我還要找出你藏着的別的秘密!”
“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