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悠哉地吃了晚飯，烤爐裡的烤肉雜蔬也差不多好了，用了個長長的魚盤裝好，還加了兩個煎蛋，再拿了一壺杏仁茶，一路走一路飄香。
看書都看出瞌睡來的顧昀，聞到這香味精神一振，立刻放下書本，樂顛顛地又跑去浴室洗手，等到他再回來時，白蔻聞到了他手上殘留的餘香，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直接抓起顧昀的手仔細聞了聞，然後抿了抿嘴，轉頭掃了一眼丫頭們。
汪春兒和謝小蓮一起縮了縮脖子，美輪美奐和小茜小菁皆是一臉事不關己。
“啊哦，這麼快就給發現了。”顧昀嬉皮笑臉，反過來握着白蔻的手不放，拇指故意在她手背上打圈，“哼哼哼，叫你藏着好東西不給我用，還是小丫頭們疼我。”
白蔻哽塞了一下，咬了咬後槽牙，決定這事就算了，免得把這液體皁的原料給透露出來。
“行了行了，這有白管事在就行了，你們都下去歇會兒吧。”
顧昀手一揮，丫頭們魚貫退下，這次倒是不用關門了。
白蔻立馬甩開粘着不放的鹹豬手，走到榻邊將一根根籤子上的肉蔬刮到空盤子裡。
顧昀咯咯一樂，拿起筷子夾到食碟裡吃，一邊吃一邊還哼唧。
“我就說白天小葉子侍候洗手時用的東西很奇怪，那個也是你自制的？我們這街上買的胰子不是這樣子的。”
“嗯。”
“你哪學的？又是鴨池坊？”
“嗯，學徒們都是免費勞力，除了學藝還要幹雜務，街上有制胰子的家庭作坊，經常去買胰子，看多了就會了。”
“這都能看會？”
“有心就行。”
“聽說製作這類東西要用到強鹼？”
“加火鹼做的胰子是固體狀的，火鹼不貴，外面街上就有得賣，按比例添加到油裡，每次少量地做一點點，風乾脫模後就是成品，一斤火鹼能用很多次。”
“但剛剛洗手的是液體狀？”
“那個是添加了鉀灰。”
“鉀灰？”
“染坊裡洗布的原材料，也是強鹼。”
“所以，你在我的院裡，揹着我偷偷摸摸地用強鹼？”顧昀語氣一換，一副要算賬的架勢。
白蔻噘起嘴巴。
顧昀氣勢頓消，口氣馬上軟了下來。
“強鹼那麼危險的東西，你這雙手不許碰，好好地做我做飯辦事就好，想要好用的胰子找外面的作坊定製就是了，他們肯定樂意做我國公府的生意。”
白蔻的嘴巴噘得更高，一臉的不情願。
“找外人定製，不就把配方也給泄露了，婢子情願自己做。”
“這胰子配方還是稀罕東西？”
“那當然啦，不同的油料和不同的精油按比例調製，得到用途各不同的胰子。”
“這麼說來，要是做得好，還是能賺錢的？”
顧昀隨口笑談，接着就看到白蔻眼睛放光，然後他才慢半拍的回過味來。
“就算能賺錢，這利潤也太低了，制胰子辛苦又危險，賣價也不高。”
“單打獨鬥的作坊生意自然賺不到錢。”
白蔻手上不停，腦子也在飛快地轉動，這少爺還真提了個相當有建設性的意見。
“不許胡思亂想，我絕對不允許。”顧昀嘴裡嚼着一大塊肉，一點嚴肅性都沒有。
“世子，白天您還說婢子花錢太多呢。”
“那是我樂意，輪得着你操心有沒有錢的事？”
“可是您去了府學，應酬開銷會急劇增多，必須得有外來財源纔好，何況您已經是可以自立門戶的年紀了，又有舉人功名，就連家下人都該改口稱呼您一聲昀三爺，叫三位老爺們大太爺、二太爺和三太爺，您還天天伸手拿家裡的錢花？”
顧昀被白蔻噎得沒話說，沒好氣地瞪着她，用力地嚼着嘴裡的肉。
“我有國公世子年祿和舉人歲銀，我也是有收入的好吧？”
“加起來有一百五十兩麼？分攤到每個月上才幾個錢？夠您和同窗在酒樓吃幾頓？”
“我怎麼聽來聽去，覺得你在百般嫌棄我窮？”顧昀覺得心中受到了莫大打擊。
“這世上難道還有人嫌自己錢多？”
“行，既然你這樣說，我就問你一句，你這胰子配方真能賺到錢？”
“倘若世子非要堅持不準婢子自制，那婢子就只能去外面找匠人代加工，爲了保護配方，就必須對那作坊注資成爲您的產業，將匠人控制在您手上，才能保證一單生意結束後，匠人不會私拿配方做他們自己的生意。”
“爲了保證配方安全，吞併一個家庭作坊可以有，不用多少錢，但是我這花出去的本錢怎麼賺回來呢？”
“這就是秘方了，賺錢第一目標，先壟斷本坊內胰子生產和銷售，有了這個穩定基礎才能收回本錢，然後就能慢慢圖謀壟斷京城和壟斷直隸的生意了。”
“我就不信一個家庭作坊能做到壟斷直隸的生意！？”
“世子，您真不會做生意，真到擴大生產的時候，作坊早就升級到工場了，而且不止一個工場，各坊內遍地開花，一個工場只生產幾樣配方的胰子，多個工場共同生產，隨隨便便幾十種胰子就有了，別說壟斷直隸了，只怕有勤快的商隊還會運到與直隸接壤的周邊府縣去呢。”
“你倒是畫了個香甜的大餅。”顧昀堅決不承認有點被白蔻說動了心。
“香甜的餅子多好吃啊。要不要考慮一下呢？世子，爺？”白蔻巧笑嫣然地微微彎下腰，尾調微揚。
顧昀愣住了，手上筷子噹啷落下，擼起雙手袖子，兩條胳臂上肉眼可見雞皮疙瘩在迅速崛起。
白蔻噗噗直樂，乾脆放下手裡東西，湊近顧昀耳邊，捏着嗓子，嬌滴滴地又來一句，“三爺~”
顧昀頓時覺得脖子到臉猛地發燙，白蔻捱得近，眼睜睜地看到他通紅的脖子上浮起一片雞皮疙瘩。
“好玩嗎？”顧昀嗓音低沉，語氣不善，眼睛泛紅。
“好玩。”
白蔻大膽承認，並迅速跳開，裝模作樣地站在榻幾另一頭，一副乖巧模樣，繼續刮籤子上的烤肉。
顧昀看着她直磨牙。
“世子快吃，烤肉都涼了。”
“不吃了，被你氣飽了。”
“婢子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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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有就有，你敢有意見？”
“婢子不敢。那就撤桌嘍？”
白蔻笑眯眯地去門口喚人進來侍候，撤走吃剩的食物，清潔榻幾，侍候顧昀去浴室漱口洗手。
（作者的話：今天上推薦了，臨時加更一章，不要嫌棄，晚上20點照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