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佩蘭故作爲難表情,皺起臉。
“你公爹和你丈夫他倆那些私密的書證藏哪裡你知道?”
“我……不知道……”童明俐苦着臉搖頭。
“哎,那你說得這麼熱鬧。”
“他們父子倆的秘密文件藏哪裡我確實不知道,但是還有別的突破口。”
“什麼突破口?你婆婆?”
“我婆婆最多保管公公的私密文件,我丈夫的她肯定不沾手,但在我嫁進門之前,你想想,我丈夫身邊是誰打理生活起居?”
“哦,蘭珠!”寧佩蘭內心狂喜,她提都沒提過蘭珠,童明俐卻主動提起來,真是妙哉,“你知道她手中的秘密文件都藏哪裡的?”
“不知道。”
“哎?!”
“蘭珠多年來一貫是服侍我丈夫的,他倆之間共同擁有的秘密不是我能介入的,但她再得寵也終究是個下人,連姨娘都沒掙上,這就有機會了。”
“什麼機會?”
“樑大學士府是個老宅子,加之人口又少,沒有人力維護房屋,好些以前不錯的屋子如今都荒在那裡,除了主子們住的正房外,下人住的屋子一點都不富裕,蘭珠在我丈夫面前有大體面,她一個人獨佔一間屋子,但那屋子能有多大呢?其實不大的,就是廂房的一間屋罷了,連套間都不是,她手上重要的秘密的東西能往哪藏呢?藏在屋子外頭麼?不怕被老鼠啃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蘭珠作爲內宅女管事,她手上必有幾本賬冊,同時又是你丈夫現在最信任的親信,說不定她真保管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以前樑仲山未婚,那些要緊東西還能擱在他房裡,可他現在結了婚,又要在你這妻子面前保持良好形象,那些要命的東西必要轉移,而最安全穩妥的地方,自然就是蘭珠的屋裡。”寧佩蘭簡直要拍手叫好,可她馬上又冷靜下來,“明俐,你知道你這主意意味着什麼嗎?”
“我知道。”童明俐堅定地點點頭,“我要溜進蘭珠房裡尋找那些東西。”
“有機會嗎?”
“以前可能難說,但近幾日就是好機會。”童明俐微微一笑,“爺們不是正打官司麼?我丈夫他們不要想辦法抹掉幕後指使的痕跡麼?樑仲山深得聖寵,很多事他不能出面去做,全靠蘭珠,如今這場官司一打,蘭珠肯定要跟着忙幾天,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錯過這次,下次真不知道要等到幾時了。”
“但你這少奶奶偷溜進下人屋裡,很容易被人看到的呀。”
“不怕的,樑府人口少,下人也不多,婆婆又御下嚴格,該當差的時候不許開小差,蘭珠住的小院又離我這正房比較近,本來就是爲了方便服侍,只是我現在夫妻分居,她就不怎麼進正房了,但她夜裡服侍完我丈夫,她還是要回來睡覺的。我知道她那個小院幾時會沒有人,我就在那個時間溜過去。”
“你考慮清楚了?這是風險最大的時候!”
“我知道有風險,但除了我就沒有人能做了,我一定會找出來的。”
“找歸找,你可不要當時就拿走了,不然蘭珠發現丟了東西,找一圈下來肯定會找到你頭上的,樑仲山親自逼問你,你還能一直撐着不說?”
“那怎麼辦?!我還真沒往這上面想!”
“不管你找到了什麼,都別翻亂了,看到什麼都記在腦子裡,動過什麼東西都給她原樣復原,你靜悄悄地離開就是,寫信給我,我們再商量商量。”
“這樣……也好!對,不能這麼急着打草驚蛇,否則我暴露了不說,他們一旦重新換過了藏文件的地方,我就真找不到了。”
“就是這個道理,千萬要忍耐住,不要衝動。”
“好,我記下了。”
“那……就這麼決定了?”
“就這樣決定了,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你只管說,就是別再勸我說這風險大,否則再被你打擊幾回,我怕我這一口氣就泄了。”
“喪氣話我纔不說呢,只求你萬事小心,好日子還在後頭呢,絕不能這麼早就折在他們一家人手裡。”
“放心吧,不會被抓到的。”
童明俐握緊寧佩蘭的手用力地搖了搖。
“時間不早了,想必丫頭們都收拾好了,我也該回去了,正好能看到他們一家人跳腳的樣子呢。”
“你別太幸災樂禍了,當心被他們看出端倪,拿你吃頓時苦頭。”
“我哪有那麼笨!放心好了!我回去了,下次再出來聊天。”
ωwш¤тTk an¤¢O
童明俐說着站起來,沒讓寧佩蘭送她,自己開門出去了。
白蔻一直在門外候着,見童明俐出來,馬上領她去附近耳房,那裡已經備好了洗臉的熱水和簡單的一些化妝品,童明俐飛快地重新梳妝完畢,趁此時間,她放在誠王府的馬車也趕了過來,兩廂正好銜接上,接上少奶奶就走。
送客完畢,白蔻回到那間屋子去見寧佩蘭。
寧佩蘭就等着白蔻進來聽信兒,將先前與童明俐的聊天內容,揀要緊地都複述了一遍。
白蔻聽童明俐主動提出去查蘭珠,自然也是高興的。
“希望她能注意安全,不要急着打草驚蛇,發現了什麼都不要聲張,靜悄悄地離開就是。”
“嗯,這些話我都叮囑過了,就看她自己是不是真的沉得住氣了。”
“沒想到她主動提到蘭珠,不過還是您用語言引導得好,不能作爲證人直接出來說話,就啓發了她可以暗地裡做些間接的事情,這比直接請她幫忙要有用得多。”
“也是她自己腦子好使,直接就聯想到了蘭珠身上,反正她是不打算和樑仲山過下去了,他們讓她不舒坦,她也想給自己出口氣,過幾年等生不出孩子就和離,那時她依舊青春,照樣能嫁個好的。”
“是的,沒錯。”
白蔻微微一笑,保守秘密,沒有告訴寧佩蘭其實樑仲山已經死期將至。
誠王妃既然不知道這事,就不要告訴她了,當初一開始沒跟她說,現在再讓她知道已經晚了,就讓她和童明俐去盤算幾年後和離脫身的事吧。
不過,樑仲山病倒後的嗣子問題,纔是真正要防備的,倘若在臨死前立起嗣子了,童明俐就不能改嫁了,上等人家養得起孤兒寡母,有孩子的寡婦通常不改嫁,改嫁之風盛行在中下層百姓當中,朝廷也鼓勵這麼做,多生孩子嘛,人口就是稅收。
而要想讓童明俐脫身,就不能讓樑家弄個孩子出來。
寧佩蘭的丫頭此時進來報已經收拾完畢,寧佩蘭自己出來一天也累得夠嗆,於是她坐了轎子先回去,白蔻留下做最後的善後,監督四個丫頭將這裡徹底打掃乾淨。
等到白蔻回到府裡,顧昀早就到家了,他離開府學的時候,消息還沒傳到同學耳朵裡,等明天就熱鬧了。
白蔻也告訴世子關於童明俐得知此事的反應,尤其她主動提出去搜查蘭珠的房間,這也讓顧昀感到驚喜。
“她居然主動提出?看來她是萬分不想忍受樑家人了。”
“希望她行動順利,雖然她說蘭珠的房間離她住的正房很近,但畢竟是少奶奶偷進下人房間,若是被人發現,她的處境就難看了。”
“童明俐應該不是行事衝動的性子,何況她自己也知道利害,想必會謹慎纔是。”
“希望吧,這幾天就是最好機會,他們要抹掉楊思遠找人給您添麻煩的痕跡,以避免在公堂上被人揭發出來,但樑仲山又要保持若無其事的樣子,無法出面做事,全靠蘭珠替他跑腿,她不在家就好辦了。”
“這麼說來,爲了配合她的行動,我得把這官司拖得時間長點?”
“不但要多拖幾天,只要在公堂上,那些村民表露出背後的確有人指使的痕跡,您要牢牢抓住機會,嚷嚷一定要找出那些卑鄙小人,雖然不一定還能找到額外的確鑿證據,但起碼能吊着他們心裡七上八下不得安寧。”
“還有楊宓那一頭呢,最近聽說二房有什麼新八卦嗎?”
“暫時沒有,我會仔細留意的。”
“嗯,那我們等着瞧吧。”
顧昀抓抓臉,瞥了白蔻一眼,白蔻果斷起身離開。
“差不多該擺飯了,我去小廚房看看她們準備好了沒有。”
顧昀只得嘟着嘴看白蔻出門。
鐘鳴院裡吃晚飯時,童明俐也已回到家裡,樑仲山居然比她回來得早,還叫廚房預備了好酒好菜,就等着與童明俐一同恩愛,蘭珠在旁邊服侍。
酒菜吃到一半,樑仲山提到顧昀告狀的事情,童明俐才一副剛想起來的表情,表示在姐妹聚會散場後,她在收拾整理的間隙時間從寧佩蘭那裡聽說了這事。
“誠王妃告訴你的?我還以爲你會從白蔻那裡聽說什麼,畢竟她纔是第一手消息麼。”
“纔不是呢,白蔻除了迎客以外,其餘時間都沒在我們面前露過面,全靠茶室那四個丫頭裡外服侍,散場送客也是我和誠王妃兩個人打理,然後丫頭們去收拾我們自帶的物品,我和她去別的房間喝茶,就這時候她的下人送來紙條,說顧昀把村民都告了,要與他們打官司。”
童明俐把白蔻撇了個一乾二淨,樑仲山也沒起疑,畢竟白蔻是服侍顧昀的,哪裡會在別的女眷面前亂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