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些感慨。
“若真跟童明俐相關,她可是吃了大風險了,這受的罪太大了。”
“誰說不是呢,所以也能看出來她是真心不想和樑仲山過下去了,昨天她向母后說出心意時,她母親童夫人都嚇得臉色煞白。”太子妃嘆口氣,“誰知道世事無常,恰在那時太醫院傳來最新消息,樑仲山居然被確診爲縱慾無度病入膏肓,簡直叫人不可思議,可又驗證了童明俐的說法,樑仲山在家裡真的縱慾無度,他得這病是他咎由自取,所幸母后支持她的決定,不給那樣的男人守節。”
“我也是這樣的看法,擱在民間,哪個男人是這樣的死法,妻子都不用守熱孝扭頭就改嫁的,童明俐不是正好不想跟樑仲山過了麼,等給他送了終,就想辦法讓她脫身改嫁好了。”太子面露冷笑。
“難辦麼?樑仲山是豫王妃的弟弟,是那邊的人,童明俐是顧昀圈子裡的表姐妹,若真是她起到了關鍵作用,不管怎樣我們都要保她平安纔對得起她受的這份罪。”
“難辦還是好辦,全看父皇要怎麼辦。”太子在妻子面前做了個牙疼的表情,“今天肯定會出公告宣佈樑仲山被革職,但會不會看在樑府和豫王府甚至是趙賢妃的面子上,要童明俐回去守節就真不知道了。”
“顧昀他們肯定是想幫童明俐的,但樑仲山一時死不了,先讓他們在外面着急想辦法,我們把童明俐放一放也不要緊,把這關鍵人手的事情辦了再說,左右也不差這幾天。”
“曄國公送這麼一封信進來就是篤定這事我一定會一手包乾,好,既然他們做了前手,那我就做這後手,再借你孃家一些人手,我城防營的兵士不好調動來做這種事,只能讓他們在後面轉移俘虜拷問口供。”
“是,回頭妾身將那名冊抄一份送去孃家,這一兩日內等他們的好消息就是。”
“現在樑仲山病重,他家裡肯定也在着手接管他掌握的那些人手勢力,就看我們雙方誰動作更快。”
“若是老天有眼,一定是我們更快。”太子妃溫柔地笑道。
主意已定,分頭做事。
太子妃在太子走後,立刻給孃家人修書一封,連同抄下的名冊副本並一個食盒,派親信送回孃家,叮囑兄弟們依計行事,切莫延誤。
涪陽侯府收到太子妃的來信,馬上着手安排家中親兵化裝成平民,幾人一組分頭行動,在中午之前就將人手全部散了出去。
早朝上迎天府尹也呈上了結狀,一切調查清楚,樑仲山與童明俐婚後起就夫妻感情不好,過年時就已分居,樑仲山天天在美人堆裡廝混,妻子獨守空房侍奉公婆。
夫妻倆突然鬧成這樣的起因是疑似樑仲山最寵愛的美人攜帶財物與人私奔,樑仲山懷疑是妻子童明俐搞鬼,惱怒之下毆打妻子,待到次日童明俐出門上香,樑夫人害怕童明俐對外宣揚於是派家下人想追回童明俐,中途遇人未果只得在元和宮強行接人,爭執之中,家下人失手推倒少奶奶,並連累顧繪,童明俐的丫頭氣憤不過這才把一切都喊了出來,而童明俐的傷情有寶郡王府的府醫驗傷,確係外力毆打,而非自己自殘。
有了迎天府這麼詳細的結狀,文武百官皆是一片譁然,聖人動怒,將樑仲山革職和除去功名。
人人都知道聖人有多偏寵樑仲山,他本身也確實長了一副好皮相,姐姐又是豫王妃,年紀輕輕就中了進士,京城裡有名的得意人兒,誰又能想象得到就這樣墮落了,陽壽將至,不等身後已然名聲掃地,還連累老父老母和姐姐姐夫。
早朝結束後,聖人在御書房又看到了樑大學士的請辭摺子,硃筆一批,一應準了。
過了沒多久,吏部發出公文,樑仲山私德有虧,行爲不檢點染上惡疾,辜負聖恩,予以革職,併除去功名,以儆百官和天下學士,同時樑大學士也辭去一切官職,但因他們還是豫王妃的孃家人,所以獲准依舊住在現在的宅子裡,那大宅院本來就是朝廷給的,而大門上彰顯身份的匾額也要更換,大學士府改成樑宅。
樑府上下自然是一場混亂,老樑夫妻昨晚上回到自己家裡,但是樑仲山還在太醫院治療,在革職的消息傳來之前,各種吊命的名貴藥材都用着,能拖一日是一日,豫王妃親自到太醫院照顧弟弟,在病房服侍的宮婢偶爾能聽見她對旁人抱怨童明俐這個弟媳的隻言片語,頗有幾分怨恨她把事情鬧大使得孃家人成了朝野笑柄的意思。
在這種緊張和慌亂下,一時間真沒人想到先接管樑仲山手上的勢力,老天爺還是讓太子一方搶了先手。
樑仲山尚不知自己死期將至,只以爲自己昨天是被童家兄弟和顧昀他們給打傷了,躺在牀上還在向親人抱怨等他養好傷一定要叫他們好看。
親人們聽着心裡傷心,面上還得笑着,嘴上答應得好好的,接着又勸樑仲山在這太醫院裡慎言,有什麼話等回了家再說。
樑仲山就這麼被家人哄住了,不再罵罵咧咧,只要求喊回童明俐,讓她在牀邊侍候湯藥。
這句話終於提醒了樑家人,再派人去童家接童明俐。
吏部公文發出來後,太醫院也收到了消息,但因老樑夫妻暫時都不在,於是請了豫王妃出面說話,商量樑仲山診費和藥費的事情。
豫王妃得知自己孃家如今已經是平民身份,她馬上以她的身份做保證,要太醫院不許降規格,要依舊以皇親國戚的標準給樑仲山用一切用得上的好藥,所需費用由豫王府來出。
太醫院有了這句話自然一切好辦,但再怎麼續命,樑仲山的陽壽最多到月底爲止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
去接童明俐的樑家下人到了童家外面,卻連大門都沒進,只得了一點茶水費和一封信就被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