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皇家溫泉的範圍太大,溫泉池太多,僅僅兩三天的時間根本玩不過來,溫湯會卻已經到了尾聲,出發那天一大早,大家收拾完畢整裝上路,靜筠依舊坐在白蔻的車裡,毫不在乎拿白蔻的馬車當頭車,畢竟山路顛簸,只有白蔻的馬車顛簸最小。
浩浩蕩蕩的隊伍又是走了大半天,下午到了城南門外,衆人在這裡集合在這裡分手,郡主萬分不捨地回到自己車上,在東宮侍衛們的護送下先行回宮。
其他人還在寒暄着互致道別,每個人都客客氣氣的,但擅長察言觀色的白蔻總覺得有股奇怪的氛圍在女人們當中流轉。
她與寧佩蘭站在一塊兒,掃過來的目光當中,有的向她友好的點頭道別,有的是完全刻意地避開她,只是目光相接的話白蔻倒是無所謂被人無視,但奇怪的是走到寧佩蘭面前說再見的人都有好幾位直接當她不存在,叫白蔻感到莫名的尷尬。
她也要向這些權貴家的女眷們行禮的呀,她們不明原因地無視她,那她還要不要行禮道別?
白蔻當然不會爲這種受人無視的目光生氣,她只是覺得她們的態度有點奇怪,似乎溫湯會的這幾天裡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這麼奇怪的事情白蔻想不清楚就不想了,她偷偷把手伸進寧佩蘭的斗篷裡拽了拽她的衣裳,寧佩蘭不明所以,卻又彷彿瞬間理解白蔻的用意,與面前的人道了再見後,自己就大大方方地招呼白蔻和繪繪上車。
老崔駕車駛進了城門,確定與其他人的馬車拉開了距離後,寧佩蘭才用手肘頂頂白蔻。
“你剛纔拽我衣裳,這種應酬你就不耐煩了?”
“不是我不耐煩,而是我好像遭人討厭了。”
“啊?!什麼時候的事?!”不光是寧佩蘭,坐在對面的繪繪和蓉嬸的目光都一起掃向了白蔻。
“就剛剛我們互道再見的時候,我明明在您身邊站着,但其他人的眼裡只有你,可我也有跟她們行禮道別,但她們眼中我好像是透明的,想想我們出發的時候並不是這樣,應酬寒暄都很正常,怎麼返程後我就遭人討厭了。”
“咦?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興許是我的錯覺也說不定,畢竟走了大半天才回來,誰願意站在冷風裡沒完沒了地與人應酬再見,都只想趕緊回到暖和的家中,我一個平民不在她們的眼皮子裡也是正常。”
“胡說八道,你就算是平民也是有朝廷撐腰的平民,喜樂坊大工場說一不二的大掌櫃,誰敢無視你?”寧佩蘭安撫地拍拍白蔻的膝蓋,“這事先不提了,她們怎麼想的過幾天京城裡就會有風言風語傳出來,等我們聽到流言再做反應。”
“嗯,也好。”
馬車回到天水坊,先在曄國公府門外送了蓉嬸和繪繪,然後再返回王府的馬廄,那裡已經有軟轎等着王妃和白蔻。
顧昀知道白蔻今天回來,他在外面辦完事,掐着時間,提着小點心跑來找白蔻。
“爺來得可真巧,我們纔剛收拾完,您就來了,這又是帶了什麼好吃的呀?”小葉子都被養刁了嘴,看着那幾個盒子知道一定有她一份。
顧昀笑呵呵地拿了一盒給小葉子,小葉子也不跟他客氣,接在手裡就走。
“白蔻白蔻白蔻白蔻白蔻,要不要吃點心?”顧昀蹦躂着進了門,兩邊一看,就看到了在臥室裡架着腳揉腿的白蔻,“這是坐腫了腿麼?要我幫忙麼?”
白蔻擡起頭來白眼一翻,“要我禁止你這個猥瑣動物再登門嗎?”
“別!我錯了!”顧昀無比流暢地道歉,其實他想看也看不到什麼,白蔻穿戴整齊,只是架着腳揉小腿而已。
顧昀到桌前打開點心,用兩根牙籤叉起一塊喂進白蔻嘴裡。
“這趟玩得怎麼樣?溫泉舒服吧?”
“舒服,當然舒服,看到了很多姑娘的肉體,要我說給你聽麼?”
“不用!”顧昀可不想聽那些。
“哦,不聽算了。”白蔻看了一眼顧昀手裡的盒子,指了一塊,“我要吃這個。”
顧昀馬上又喂一塊,“我對別人的身材沒興趣。”
“真可惜,好幾個圓潤身材的,胖瘦適中,不硌人。”
“行了啊,不許再說了,我不聽,你再說我就親你。”
白蔻頓時被噎了一下,放下腳,推開顧昀手裡的點心盒,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盤目不斜視地往書房走。
“我走了這幾天,工場日常怎麼樣?”
顧昀放下點心,走在白蔻身後,目光只看着她的腰,修身的剪裁讓冬衣依舊能顯出腰身,顧昀看着看着就想起這幾日夢裡的情景,口乾舌燥卻又只能強行忍耐。
談起公事來兩人就正經了,工場溫室裡的蔬菜已可以採摘,工人們都吃了兩頓,用來出售的那幾個溫室,顧昀還沒想好要怎麼辦才能表示公平,得罪哪一邊都不好,從宮廷到富貴人家,都是不差錢的,沒法用價格來限制他們,更不適合搞拍賣,御廚總管一口價就能全部包圓。
白蔻想了想,僧多粥少,只有限購,就連宮裡頭也只能保證太后、天家夫妻和四妃以及東宮的蔬菜量,除去宮裡所需之外,其餘的人家不管家裡多少人口,一律限購,手快有手慢無,今天沒買到明天請早,至於價錢,當然也不便宜,一兩銀子一棵小青菜,沒有銅錢計價。
冬天的新鮮綠葉菜,要是賣便宜了,怎麼對得起這些富貴人家的身份。
顧昀這幾日和管事們討論了好幾次怎麼賣菜,都不及此時白蔻的限購主意,臉上立馬堆起狗腿子的諂媚笑。
“大掌櫃就是大掌櫃,妙計,妙計。”
“少拍馬屁,把慶王府的份兒單獨提出來,和宮裡一樣,他是特供,他又給了種子,今年不收錢,明年再說。”
“沒問題。”
“這幾天京城裡有什麼新聞?”
“欽差大臣的摺子抵京了。”
“哦?!欽差大臣去大成府差不多有一個月了,除去路途所需時間,嗯,這摺子應該是他剛到大成府初步調查的內容。”
“對,所以接下來的日子,摺子會一本接一本地進京,又快要過年了,不出意外的話,朝廷應該會在年前了結此案,沒有人想拖過年去。”
“那就拭目以待了。”
白蔻拿起茶杯,眼裡閃過一道復仇的快意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