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剔透的淚花在掉落間,看到的是與他的過往曾經。
一份不信任的愛是如此苦澀,在這瞬間,感觸頗多。
孃親似活死人般,爹爹卸下降妖除魔的責任,整日醉生夢死,與活死人有什麼區別。
門外傳來腳步聲,一陣期待,待那抹人影出現,甚是可笑.
我還在期待什麼,他此時,是恨我的吧,又怎會來找我。
二哥見我神情凝重,不似往常的活躍,手中端着碗醒酒湯,道:“進門見你鬱鬱寡歡,怎麼呢?”
然而,我不想讓二哥擔心,二哥有時雖對我嚴厲,卻也是極爲關心我所致,道:“沒事,把醒酒湯給我吧,我去餵給四弟喝。”
二哥放下醒酒湯,坐在一旁,道:“好,方纔回房間沒見着你與大哥,就知道你是在這。”
端過醒酒湯,泯上一小口,甚是苦澀,道:“二哥,我們兄妹有多長時間沒在一起喝酒了。”
二哥露出狐疑之色,我低眸,沒看向他,他道:“很久,久到我數不清歲月,你每日與大哥膩在一起,哪還關心二哥。”
說到他,挑眉道:“二哥,又拿我取笑了,今夜,我們一同去喝酒,如何?”
二哥不語,只是露出狐疑之色看向我,我獨自笑道:“就如此說定了,到時,我來你房間找你。”
端着醒酒湯,大步往門外走去。走來四弟房門口,冰恕跑出來道:“主人,火軒在說夢話,似乎被夢魘魘住了。”
嘴角上揚,道:“他那般不愛惜自己,如個廢人般,死了但也乾淨。”
冰恕爲之驚愕,從未見過我發如此大的火,竟說出那般薄情之言,傻傻得愣在原地,不知作何感想。
我亦不去管,直徑往牀上那人走去。
只見他依舊沉睡在睡夢中,沒有半分轉醒的跡象。
冰恕回過神跑回來道:“主人,你怎麼呢?”
半坐在牀上,冰恕接過醒酒湯,扶起四弟,一手繞過四弟脖子,道:“沒事,把醒酒湯遞給我。”
以免再生事端,將要說真言嚥下喉間。
一芍芍喂四弟喝下,道:“醉人比清醒要好,冰恕,待會兒你去找二哥,讓他再弄兩碗醒酒湯給紫敏,冷旭送去,再回來這守着四弟,我要外出會兒。”冰恕坐在牀上,點頭道:“好。”
在靜姐姐墳前,多了分靜心,不知如今靜姐姐家人可好。
一名十八出頭的清秀女孩,與靜姐姐的模樣有幾分像。
身着藍色粗布麻衣,白色布鞋,頭髮散落在肩上。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對我眨巴,憑藉着幼時對我的幾分記憶。
雖叫不出名字,卻覺得熟悉。
手提羅裙,走上前幾步,拉過她的手,微笑道:“你是靜姐姐的妹妹?”
睜着那雙迷離的雙眸,知道她在想什麼,道:“我是雪子姐姐,在你幼時,我去過你家。”
“雪子姐姐。”點頭道:“嗯,今日是靜姐姐的祭日,你父母親呢?”眼眶溼紅,眼淚不動聲色流出,黑眸中滿滿憂傷.
走近幾步,一手攬過她肩膀,道:“,莫要哭了,哭花了不好看了,你還有我在。”
她雖在點頭,眸中流出的淚水卻是沒有減少半分。
掐指一算,也真是苦了她了,這麼多年眨眼即過,在她父母親過世的那些日子,她過的不好。
擡起她手臂,潔白如藕的手臂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她的那翻苦,我最能理解不過了。
待她停止哭泣後,她道:“雪子姐姐,我叫上官妙柔,叫我妙柔罷。”
拍了拍她肩膀,道:“嗯,妙柔,你只管把我當做親姐姐般,往後有我在,沒有人能再欺負你。”
午時,領了妙柔回家,給她安排好住處。
冰恕與四弟急匆匆走來,嗔道:“四弟,你這酒鬼,如今連三姐之言都不聽,一醉解千愁就好,怕是要與我斷情絕義不成?”
四弟一襲黑衣,紫色腰帶,一束髮絲垂落在胸前,叫我如此說他,他也不腦,冰恕附和我道:“是啊,主人說的對,
你如今連我主人都不放在眼裡了。”
四弟連忙用一堆糖衣炮彈哄我道:“三姐,我哪敢,你若不高興了,我往後每日都跟隨你,可好?”
冰恕不溫不火,道:“你倒是想的好噢,也得問那人同不同意才行。”
提起那人,甚是心寒,對冰恕斥道:“冰恕,可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原本一句玩笑話,冰恕意想不到我會如此認真說,低眸。
嘆了口氣,拉過她的手,道:“冰恕,我方纔本不是有意斥責你,莫往心裡去。”
擡眸,那雙滿是委屈的眸子,眼眶溼紅,道:“主人,冰恕不怪你,那人對你不好,我不喜歡他了。”
四弟這才注意到我身後之人,道:“三姐,這藍衣女子是誰?”
冰恕埋頭不語,靜靜盯着妙柔,欲言又止,拉過妙柔道:“這是妙柔,靜姐姐的妹妹。”
這纔想到,妙柔是凡間普通女子。
而我們,乃是仙人,有神通之人。
若此時告知妙柔,妙柔怕是一時半會對我們有所恐懼心理,不妨過一陣子再告知她。
冰恕警惕的盯着妙柔,道:“她是凡人?”
四弟知曉其中意義,連忙道:“冰恕,我帶你去一處你喜歡的地方罷。”
點頭道:“她叫妙柔,你們有事就先走吧,我先帶妙柔熟悉下環境。”
冰恕極不情願的跟隨四弟離開,妙柔心思細膩,很快看出其中端倪,道:“雪子姐姐,她們似乎有些不似凡人,如若不是,也不會那麼驚訝地說出我是凡人之言。”
見妙柔不忌憚異界,不會爲之而懼怕,試探性道:“如若,我們不是凡間人,你會懼怕我們嗎?”
誰知此言一出,妙柔不似我想象中的猶豫,而是一臉羨慕,睜大雙眸,道:“你們可是神仙?”
嘴角上揚,對妙柔有了一絲讚賞之意,妙柔膽色出衆,具有慧根,曾擔心過她會老去.
如此看來,往後有機會可渡她成仙。
只是,她若一人成仙,在成仙過程中,必定恢復前世種種記憶,受欲之苦。
如若是兩人一同成仙,修煉幻相之術,在昇天時,欲之苦會減輕許多。
點頭不語,牽着她的手一路走去,在前院藤椅上躺下曬太陽。
看着夕陽西下,轉眸看向那扇紅色門窗發呆許久。
妙柔輕聲道:“雪子姐姐,你看着那扇門,發了幾個時辰的呆了,可是在想什麼?”
拉回思緒,道:“沒什麼呢,莫要多想了。”
掩面輕笑,妙柔打趣道:“雪子姐姐,你莫非在想哪家公子去了,神思才久久拉不回來。”
這時,那扇門吱呀一聲開了,隨之那扇門主人見是我,爲之一笑.
那雙狹長的狐狸眸中神采奕奕,可謂是白衣如雪,膚色比我還白上幾分,風度翩翩自門後而出。
若他扮成女子,定是使天下人黯然失色。一時間竟回不過神來,朝我走來。
他嘴角掛着的那抹微笑我太熟悉,今早之事還未說清楚,他的心理想必還是有氣在。
情緒轉化如此快,竟不知他在想什麼。
眼前人的想法,我從未清楚過,又怎能猜透呢。
拉過妙柔,轉身離開,往二哥房間走去。
妙柔掩面道:“雪子姐姐,那男子長的好英俊,天下男子,怕是沒有人比他長的更好看了,且他似乎對你有意!”
是啊,妙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往後,她自然明瞭,打趣道:“莫非僅是一面,你就看上他了?”
妙柔笑道:“你與那男子莫非有着什麼,方纔沒細想,如今細想開來,你與那男子的面情不似尋常,你們在一起,定能成爲一段美妙佳話。”
妙柔所言句句屬實,意想不到她的心思竟如此細膩。
“如此多的想法,改天把你嫁了纔好。”
明媚笑容,似只精靈般跳在我面前,撒嬌道:“雪子姐姐,莫要把我嫁了,我只要跟隨你便好,只是,你看他時的雙眸,早已將你出賣。”
爲之驚愕,原來我的神色如此
明顯,或是,妙柔太過精明。
推開房門,二哥坐在書桌上,他看書似乎永遠看不膩,對書甚是着迷。
走上前,拿過他面前的書,笑道:“可真是書呆子呢,讀書都讀傻了。”
轉眸看向我,輪廓極爲書生氣,身着素色青衣,黑色髮絲飄在身後,嘴角上揚,道:“有這麼跟二哥說話的嗎?”
轉移話題看向妙柔,道:“靜姐姐的妹妹妙柔。”
此時妙柔態度比先前積極,掩面輕笑,羞紅了臉,道:“往後喚我妙柔即可。”
二哥雙眸轉向妙柔,繼而轉向我,伸手拿過我手中的書,道:“好,妙柔,不錯的名字,哪像這丫頭,天性薄涼,名字也跟着轉換。”
凝眉,無辜的眸子看向他,一手隨意搭在書桌上,嘟嘴道:“二哥,此言差矣,當哥哥的哪有這麼損自己妹妹的,果真是讀書讀傻了。”
二哥笑笑,不予回答,站起身來,道:“走吧!”知曉他所想之意,跟隨着走出門外。
這一路,妙柔安靜了許多,只是跟隨我們走去。
待走到那處青山秀水之地,坐在楓樹下,一條小溪旁,已月上枝頭。
蟬鳴聲聒噪,伴隨着小溪淙淙流水聲,心寧如天上那一輪皎潔的明月。
在揮袖間,幾壺上等女兒紅擺在青蔥油綠的草地上。
席地而坐,一手端起一酒壺,往嘴裡灌去。
二哥看了眼我,嘆了口氣,往自己嘴裡灌了幾口酒,道:“莫要只管往自己嘴裡灌酒,這酒醉人,說說你與大哥之事罷。”
心中惆悵若失,悶道:“我與他之間沒事,世事無常,如今,孃親與爹爹墮落,我與他之間又起矛盾。”
妙柔大大方方的端起一壺酒,只是不勝酒力,喝了幾口已醉倒,臥於草地上。
夜間涼,指尖一點,一層白色風衣披在她身上。
背對靠樹,眸望皎潔明月,道:“娘與爹之事,千帆是關鍵。”
向二哥豎起一枚大拇指,讚賞道:“一語點中,下次一同去魔界吧,千帆或許還活着。”
二哥點頭道:“千帆不會死的,魔王不會讓他死,他留下的那口氣,在他喪失七魂六魄後,可還他一魂一魄,重塑真身。”
驚訝的看向二哥,這對孃親來說,是很殘酷的事實,僅剩一魂一魄,也就會喪失所有記憶,與孃親有過的種種只是過眼雲煙。
提起酒壺猛地往嘴裡灌酒,女兒紅不愧爲烈酒,當這酒劃過喉嚨,落在胸腔,如同火燒般。
二哥伸手拿下我的酒壺,搖頭道:“愛情這東西玄,有利有弊,你與大哥至死不渝,經歷那麼多風風雨雨,也如同今日般。”
嘴角上揚卻是苦澀的很,拿起地上一壺酒,繼續往嘴裡灌,無奈道:“是啊,我與他之間既信任又不信任,感情時而近時而遠,這種感情最要命。”
眸中迷離,絲毫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二哥道:“即使如此,若要你們分離,你們也是斷然不會這麼做。”
我找不到答案,不予回答,一笑了之。
二哥知道我給不出答案,也不繼續逼問,另說道:“今早說四弟醉生夢死,那頹廢模樣你看不過,今晚,你不管不顧的自己灌酒,這如何說。”
莞然一笑,道:”醉了也好,世事無常,猜中前頭,未必猜得着後頭。” wWW• Tтkan• CΟ
這晚,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直到醉倒,不省人事。
在醒來之時,我已回到家,躺在自己牀上。
身體疲倦不堪,睜開雙眸也極爲費力,腦海中一片混沌。
口渴想喝水,身子軟弱無力,動彈不得。
想要喚人幫我盛杯水來,乾澀的喉嚨間卻吐不出一個字。
身體如火燒,睜着雙眸。
也不知曉妙柔如何了,她只是凡人,肉體凡胎,極爲脆弱。
若一個不小心,她即可命赴黃泉。
而我,如何對得起靜姐姐。
暗斥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什麼,總是起妄念。
偏過頭去,在看到牀旁那睡着的人兒時,十分驚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