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界大戰之後,雲瑤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墨絕帶到了魔界之中,她忘記了前塵,不再記得過往。得知自己懷孕的時候,卻是嚇了一大跳。墨絕想起之前北夜辰曾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若有一天,我不再能保護雲瑤,你替我好好照顧她。”
原來他早就料到了一切,崑崙鏡在他手中,這樣的結局,他豈能不知?
望着眼前膽怯而無助的女子,墨絕心下更爲憐惜,坐到她身旁,眉目溫和的看向她。輕輕執起她的手,置於掌心。“記住,你叫雲瑤,是我的未婚妻,我會愛你,寵你,護你,陪你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生生世世,永不分離。這話似乎以前也有人和她說過,雲瑤望着面前俊逸非凡的男子,熟悉而又陌生,他真的是她的未婚夫嗎?
看她懵懂的雙眼,墨絕心疼的將她攬在懷中。“別怕,雲瑤,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們就舉行婚禮好不好?”
孩子?她手撫向小腹處,已經有些微微的隆起,這裡已經有一個小生命了,可是她卻感覺不到悲喜。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麼,爲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呢?
……
數月之後,雲瑤順利產下一子,取名北天翊。
她馬上要與墨絕成婚了,聽小玉說人間的月老樹很是靈驗,她心生嚮往,便悄悄地溜出魔界,想去看個究竟。
來到人間,處處都是新鮮,聞着鳥語花香,看着草木蔥翠,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好了起來。
忽聽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她循聲而去,卻見一男子立於溪畔,微風輕揚,衣袂飄飄。只是沒有影子,奇怪的很。
她走上前去,卻見那男子轉身欲走。不禁出言道:“公子,請留步。”
悠揚的笛聲忽然變得沉重,恍若有一種得到了所有,而又眼睜睜看着從指尖流逝的悲哀。雲瑤伸出手,在眼角之側,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滑落。
“姑娘,可是在喚我嗎?”那男子回眸,眉目分明,丰神俊朗。揚起的笑顏,恍若和煦珍珠,在陽光之下好看的很。雲瑤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子,卻又有種似曾相識
之感,看他別在腰間的玉扇,眼神漸漸迷茫。
雲瑤站在他身前,透過那虛無的軀體,恍若看到了一片星光璀璨,北方天空那一顆星最爲耀眼……
伸出手去,卻觸摸不到男子,腦海之中浮現的,是那遮天蔽日處,一道溫暖的光芒將她包圍,所有的傷痛漸漸消失。最後,不過是那溫熱的感覺停留在額邊,淡淡的一吻,夾雜着一股冰寒之氣。
她大概,是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吧……
望着男子的身影遠去,雲瑤開始想要追尋那種感覺,下意識的跟着他向前走着,卻不知不覺來到了月老樹下。
滿目的紅絲帶隨風飄揚,那男子就立於樹下,遠遠望去,恍若謫仙人世。
“公子好生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雲瑤上前幾步,小心的問道。
“萍水相逢而已,姑娘多慮了。”
溫和淡然的聲音飄入雲瑤的耳中,恍若天籟,似乎是在哪裡聽過一般。
“敢問公子如何稱呼?”雲瑤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
“夜辰,夜晚天空中最亮的星。”
“那不是北斗星嗎?”雲瑤笑着問。
“是啊。”男子的眉目依舊淡然,只是望向眼前女子的時候,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寵溺。
“我叫雲瑤,你可以喚我雲兒。”雲瑤笑意嫣然,走上前來的時候,看着夜辰往後退了一步,相距正好三步之遙,不多不少,正是陌生人該有的距離,親近而又疏離。
北夜辰揚起頭來,看着那漫天的紅絲帶,上頭寫着人世間的七情六慾,愛恨情仇,貪嗔癡念。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一時竟有些恍惚。
“你來這兒,是要許願嗎?”
“我只是想來看看,我馬上要大婚了,心裡有些忐忑。”雲瑤猶豫的望了望眼前的月老樹,隨之笑道:“不過,若是當真靈驗的話,我倒想要一份記憶,我失去的記憶。”她伸出手來,擡起頭,看着指尖的陽光耀目。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北夜辰卻笑了,雲瑤透過指尖,看得清他的面容,在這陽光之
下,越發的好看,有一種清淡如水的俊美。
雲瑤坐在樹下,擡頭看着整棵月老樹,忽然從那紅絲帶上看到雋秀的字跡,“夜辰。”她擡眼看向面前男子,有種異樣的神色,原來他也是來許願的。
“曾經有一個天神愛上一個凡間女子,可他們的愛,卻爲三界所不恥,男子爲了保護心愛的女子,甘願放棄一切與她同入輪迴,再修姻緣。第二世,他又遇到了這個女子,可是陰差陽錯,他們的結合,依舊遭到了重重阻攔,天下劫至,他爲了保護心愛的女子,不惜放棄生命,化爲虛無,魂魄無所依,遊蕩三界,你說,他可值得?”北夜辰回眸,看向樹下之人。
“不值得吧。”這四個字下意識的說出口,雲瑤忽然看着面前男子身子一僵,笑容之中夾雜着些苦澀。
這樣的愛來的太過痛苦,既然明知是劫,那男子又爲何要以身犯險呢?
雲瑤不懂,卻隱隱覺得心疼。
“是嗎?”雲瑤聽着身側之人的聲音,莫名的有些蒼涼。
笛聲飛揚,從北夜辰脣邊而出,玉笛通透,雲瑤靜靜地聽着,那種得到溫暖之後又狠狠失去的悵惘,一直縈繞在她心頭。
“他超脫一切,在崑崙山修成仙體,代天神之職,護佑三界。從此不離此處,直到他偶然得知……”那聲音一直在雲瑤耳邊響起,卻漸漸聽不清晰。
眼前越來越模糊,不知身在何處。
“他歷經情劫,早已看破一切,得道放下……”
眼前所有皆化作虛無,男子也不見了蹤影,迷霧散去,只餘雲瑤一人,手中緊緊握着的是寫有“夜辰”名字的那根紅絲帶。微風過,布條輕顫而開,雲瑤輕讀出聲:“願,代她傷,代她痛,代她憂,代她死,願她永世不再憶昔。”忽然,淚落,停留在眼眸邊,伸出手,正好觸碰的到。
溫熱而又決絕……
夜辰……
雲瑤擡頭望向雲端深處,伸出手去,“下雨了?”指尖流過液體,與她的淚合在一處。是淚嗎?
誰的淚?她揚起頭,卻看不見雲端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