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
與澤夏他們告別後,長孫祁來到寂久夜門前站定,伸手,輕輕叩門。
屋內的少女一驚。此時來找她的……是長孫祁麼?可面對他時她該說什麼?又該怎麼做?他來找她又是爲何?各種想法頓時喧囂而上,一時間寂久夜思緒前所未有地紛亂。咬脣猶豫片刻,她起身開門。
門外,等着的簡衣公子微微擡眼,看着顯然是還沒有入睡的少女。她就那樣望過來,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說話。
他垂下眸子:“丫頭,明天隨我去一趟冰極雪淵。”
他還是叫她丫頭。那麼親切的稱呼,她以爲她再也聽不到。所以這一次,他也依然要像以前一樣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麼?
她調整了下複雜的心情,神色儘量如常:“冰極雪淵?”
長孫祁微微一笑:“我答應丫頭的事,莫非丫頭忘了?”
寂久夜一怔。救月千城麼?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卻依然肯出手?而且……是在打亂原計劃的基礎上?
她微微蹙起眉:“那你身上的‘血咒’?”
簡衣公子笑容溫暖依舊:“沒關係,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不礙事的。我已經和澤夏他們打過招呼了,明天丫頭早些起來就好。”
寂久夜微微點頭,一時找不到什麼話好說。
“丫頭,我走了。”他轉過身。
寂久夜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脫口而出:“阿祁,這一次你還是不問麼?”
長孫祁的背影僵了一僵,腳步就這樣停在那裡。就在寂久夜以爲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微微側過身來,看着她神色清淺:“好,我問。丫頭,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寂久夜的眸子猛地睜大。
長孫祁淡淡笑了笑:“看吧,丫頭,一個問題就把你問住了。”他垂了下眼,聲音低低的:“早些休息吧。”
長廊盡處燈光幾盞,簡衣公子轉過一個角,推開自己的房門進屋。待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面容絕美的少女仍然久久地站在那裡。
……
晨曦微醺。
郊外的小溪邊,簡衣公子牽着馬緩緩經過,身旁少女神色安然,聽着他講她從未聽過的趣事。
“所以說……最初芊芊姐應該是與寒魄公子最不對盤的嘍?”少女眸底帶着點點笑意,問道。
“對。寒魄那個傢伙啊……簡直笨死了。”簡衣公子勾起了脣角,想起那傢伙最初的遲鈍就一臉無可奈何。“丫頭,走累了麼?一會兒我們就騎馬出發了喲。”
“好。”寂久夜微微側頭,看晨光打在簡衣公子好看的側臉上。今早起來,他依然如平常那般對她好,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其實……她素來糾結的問題早就有答案了不是麼。
這樣想着,她從懷中拿出一個並不精緻的木盒:“吶,阿祁,這個給你。”
長孫祁一怔:“什麼?”
“花醉世要的東西。是月千城讓我保管的。”
長孫祁有些不解:“那你交給我……”
寂久夜笑了笑:“上次我見到月千城,他說這東西由我決定。我怕我護不了,就放你那兒吧。”
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她知道自己早已對長孫祁下不了手,乾脆就不再自欺欺人。月千城的東西放在他那兒她很放心。待過了任務期限,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吃下暗夜給的毒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