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媚蓉,是媚晚自己的安排,亦是出於偶然。“媚晚。”媚蓉即使隔着媚晚那冰冷的面具,依舊認出了媚晚,她顯得很是驚喜。
“姐姐。”媚晚淡淡應下,看着媚蓉比到外面前還要美麗動人,她褪去往日鍾愛的紅色裙裳,換上了一條式樣極其簡單的白色長裙,微微的曳地流泄,她的周身並沒有再添加什麼繁瑣複雜的首飾,只在鬢邊插着一朵用普通的白色寶石所雕琢而成的小花。陽光從樹枝間打入,稀稀疏疏的,在她清麗的面容上留下了如夢如霧的光暈,那烏黑的眼眸像極了一泓從山澗上流下來的清泉,透着極其晶瑩剔透的流光,小小的水珠兒沾在她纖長的睫毛上,彷彿閃耀的玉石被精心鑲在了烏黑色的羽扇上,有股說不出的嫵媚風情,臉上那明媚燦爛的笑容彷彿同時瀲灩了天地之間的所有顏色。即使,明明白白的告訴江湖人,這個女人便是媚蓉,相信也沒有人信吧。
媚蓉上前握住媚晚還拿着劍的手,擡手撩開了媚晚的面具,望着媚晚的臉,白皙的面,淡的幾乎不見血色的脣,那張無暇玉石般的臉上,如黑曜石一般透亮清澈的眼睛彷彿能夠看穿世間所有的塵世浮華,乍一看去,宛若斂去所有的世間浮華,卻沒有絲毫的虛浮飄渺的疏離感。媚蓉登時驚愕,感覺整個人都彷彿被什麼人施了定身咒似的,一動也不動了,只有兩眼目不轉睛的凝望着媚晚,視線也彷彿被一股強大的的力量鎖定在她的臉上一般。無論如何都無法挪開。許久,她才笑開了口,“呵呵,媚晚,你真是愈發美得驚人了。”她邊說邊輕輕搓了搓媚晚那雙冰冷的手,從口中呼出了一團團熱熱的白氣,試圖帶給媚晚一下溫暖。待媚晚的手溫暖了些,她又從櫃子裡翻出了新做的披風,她以並不精通針線活,做了好久才做成這件披風的。她不由分說地罩在了媚晚的身上,還順手將領子往上一拉一掖,幾乎就遮掉了她大半張臉。
媚晚愣了愣,一股酸澀的感覺涌上心頭,可是眼眶裡卻是乾涸一片,“姐姐,你還好嗎?”
“好啊!”媚蓉微微點了一點頭,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幸福,那脣邊的淺笑,猶如冬日穿透厚厚雲層的陽光一樣溫暖,一掃往日的憂鬱,彷彿褪盡了所有鉛華,將最真實的她展現在了她的面前,讓人能夠從心底都有笑意滲出,“我現在很好,亦很滿足。”
這滿臉幸福不是做出來的,便像孃親當初一樣,這樣便好!媚晚的目的達到了,亦便打算離開。“姐姐,你自己多保重。”媚晚拉下的面具,遮住臉轉身便要走。
“媚姑娘,既然來了,你何不到寒舍喝杯水吧。”一道朗笑忽然傳來,翩翩少年,眉若遠山,目如幽潭,顏如宋玉,此人正是慕容棠,他倚在門邊的樣子帶着幾分懶散,烏黑濃密的長髮光可鑑人,黑色長髮看似隨便地一系,卻並不顯得凌亂,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明亮清澈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眼眸中閃着耀眼的光亮,那樣的深不可測,那樣攝魂奪魄,好像能夠吸食人的靈魂。傾城的笑容,在他的脣角若隱若現。他真的很美,可他美到奪人心魄的同時又能夠給人帶來一種別樣的清新明媚,他的美讓你感覺他無人可比,卻又不會讓你忘記他是一個男人。
“你回來了?”媚蓉有點兒驚訝。然更多的是喜悅,“慕容棠,你這麼快辦完事了?”慕容棠微笑着微微點了一點頭,笑容在陽光下格外耀眼。媚蓉轉頭看向媚晚,“對啊,媚晚,你留下來,跟姐姐吃一頓飯吧。雖然這裡比不上媚宮,但是我親手做的。”媚蓉抓住媚晚的手,撒嬌的搖晃着開了口,“媚晚,好不好?”
媚晚良久微微點了一點頭,留下來吃了一頓飯,他們過得比較清貧,然兩人非常恩愛,即使媚晚沒有特意觀察他們,然這是不爭的事實。飯後,媚晚馬上要離開,慕容棠送媚晚出了門。望着他們的背影,媚蓉那美麗無暇的臉上好像籠上一層淡淡的煙繚,心中滿滿的溫柔又在瞬間被無邊的失落所代替,變成了空落落的一片,說不清是什麼情緒……
冬日的殘雪映照着陽光,白雪上跳躍着金色的光。雪後的天空流動着近乎透明的雲,蔚藍的顏色清澈的美麗的不可方物。路邊的一片梅花正競相開放着,白梅如雪紅梅如火,枝椏錯落之間暗香隱隱浮動。
媚晚目注着前方,並沒有多看慕容棠一眼,“你聽好了,你要照顧好我姐姐,這是你應該給她的。”
慕容棠彎彎的眉眼慢慢的舒展開來,眼裡的笑意卻沒有削減絲毫,比起先前多了分淡淡的柔色,彷彿三月春日間沉浮在暖風中飄舞的花朵,帶着令人無法拒絕的溫柔與高貴,那雙望不到底的眸子裡依稀可見猶如雨後般的水光瀲灩,“媚姑娘,我非常慶幸,我選了蓉兒。”幾縷黑色的髮絲掠過她的臉頰,雪白的近乎透明皮膚在陽光渲染下,更加顯得纖塵不染,幾乎快要融入這片梅林之中。
梅枝上積了薄薄的雪,直到枝椏實在承受不住那沉重了,才抖抖簌簌的掉下來,正好落了媚晚一頭一臉。慕棠微微一笑,彷彿被什麼東西給驅使着,他緩緩地伸出了手,想爲她拂去頭髮上和肩上的那些雪,卻沒有想到媚晚受驚似的,立刻退後了兩步,她這才擡眼了他,平常他穿衣打扮,只感覺他容顏秀美,那麼的風華高雅,可是他今日衣衫簡樸,卻好像不小心將精心設計的僞裝冷不丁的掀開了一角,露出其下更爲美麗誘惑的氣息。顧盼之間,驚鴻照影
,皆流露出了難以言喻的明媚動人,這片梅花縱然美好,也都比不上他絕色容姿的萬分之一。她微微點了一點頭,用一種極爲客套的語氣道,“不錯,慕容棠,你確實很幸運。”丟下了這四個字,媚晚便飛身離開了,根本不管慕容棠聽了她的話會有什麼反應。慕容棠,你真的很幸運,你竟能夠搶走了我的姐姐,但是,慕容棠,你更幸運的是:你得到了一個這麼愛你的女人!
慕容棠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凝固在脣邊,望着她遠去的身影,他一點一點收回了的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雪花,心裡卻涌起了另一種難言的悵然。許久,他費力地從口中發出了低低的聲音,“我也這麼認爲。”
天空中開始飄起了雪,白色絮狀的雪雪花在風中逐漸形成了白茫茫的漩渦,開始慢慢的吞噬掉整個天空,刺骨的寒風夾雜着令人窒息的雪片當空舞動,轉眼之間便將這世界變得一片素白。
自那次後,媚晚便經常去看媚蓉,很多時候慕容棠都不在,媚蓉一個人守着屋子,媚晚怎麼也不能夠想象那麼喜歡熱鬧的媚蓉怎麼會甘願自己一個人守着清冷寂寥的屋子。因此,媚晚會常常留在那兒陪媚蓉,而,爲了能夠有這些個時間,媚晚殺人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更要快了。自此,“雪絕”徹底的成了江湖所有人的噩夢,便連媚宮主子媚清當年行走江湖的時候都沒有她那麼的狠辣。沒有人見過媚晚的容貌,見過她的都已經死了,雪絕,天下皆絕。直到現在,還是沒有人能夠逃過媚晚的任何一招。
媚晚常來探望媚蓉,然有一次,媚晚聽到了慕容棠和媚蓉這樣的談話。
“媚姑娘真的非常美,她好像亦無所不會無所不能夠。她是魔,無論怎麼樣高深的男子只要見到她,都會情不自禁的迷戀她,可她冷傲孤絕,無論哪個男子男子都會不由的感覺自卑,或許,她根本便不是人。”
“我……我,慕容棠,我不是懷疑你。”媚蓉似乎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卻又立即低下頭去,那扇形的眼睫微微抖了下,搖曳的陰影就好像瀕死的蝴蝶,“慕容棠,我太清楚了,我比不上她。自小,媚晚,她便什麼比我強,她什麼都會,幾乎一眼便會,她的武功不過一年便超過了我。如果你真的喜歡她,而她亦愛你,我可以退出來。”她的臉色更加蒼白,拳頭攥得更緊了。
門外的媚晚靜靜的站着,心口彷彿被熊熊烈火般煎熬,又好像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在刺她的心臟,一刀一刀……
慕容棠的眼微微一眯,淡淡地笑了,仿若寒冬盡去,雪融冰化,春暖花開,一切的陰霾鬱悒在此瞬間俱然全部都隱去了,雲開月朗,“蓉兒,你想多了,我沒有那樣。晚兒,我不愛媚姑娘,我也愛不起媚姑娘,天下的任何男子都愛不起她。媚姑娘,她不是女人,凡是男子都不會愛上她得。其實,媚姑娘最可怕的不是武功,而是她這個人。”慕容棠目注着媚蓉,他心裡涌入一種如醉酒般的微醺的感覺,牽引着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向她。
媚蓉微蹙的眉已能夠看出了細微的紋路,半垂的濃睫上若有絲絲的清愁纏縈着,朦朧的霧氣掩蓋不了其中散出濃濃的惆悵,“慕容棠,什麼人見了媚晚都會被她所吸引住,更不要說你了,便連女人都不例外。媚晚很美,我一直都知道,從我第一次見到她,我便知道,天下間無論男子女人都沒有她美,媚晚,她的美不是女人特有的柔美,然亦不能夠說她不是個女人。媚晚的美是舉世蓮兒的,世間無能堪比。可是她自己並不知道。長的好看不是媚晚的錯,而你會想她亦不是你的錯,便連我有時候亦都會她,媚晚若是男子,我一定……”她的聲音如一陣細膩憂鬱的風,卻掩飾不住的傷感,還隱含着淡淡的絕望,然還帶着幾分誠懇。
慕容棠看着她迷濛的眼睛,先是微微一怔,繼而露出柔和的笑容,“蓉兒,我的傻蓉兒,你不要多想,媚姑娘不是女人,她根本便不是人,她也不值得我們用心去愛。蓉兒你是我的妻子。我真的很幸運,我選了你,而你亦選了我。”
媚蓉垂下了眼睛,臉上的血色緩緩退去,她的臉色變得煞白,只有一雙黑目滲着晶瑩的淚水,“慕容棠,你不懂的,其實媚晚她是個好女孩,她真的很善良的,否則她便不會出手救你了。媚晚好些年沒有笑過了,我知道媚晚以前吃過很多苦,而她受的苦,必然比常人重,誰都想象不到的,否則,她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慕容棠,如果你可以……”
慕容棠緩緩一笑,笑容在花香中宛若月光流水般的皎然,“蓉兒,你說什麼呢,我現在愛的人是你,也只有你。蓉兒,你是我的妻子,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媚晚,我愛不起她,亦不會愛她。”
這句溫柔輕軟的話,就像飄飛的雪花一樣化解了媚蓉心裡所有的委屈,“慕容棠,對不起,我真的……媚晚是我的妹妹,我真的不希望媚晚她永遠只是一個人。我希望她能夠快樂。”媚蓉看着慕容棠,晶瑩的淚水滑到她絕美的下巴,已經冷得刺痛她的肌膚了。
他們說的話,媚晚根本沒有聽清,她思維中出現了一個很短暫的空白,彷彿有一道閃電驀地劈過去,狠狠地劈開一線透徹的黑色,明明有點兒什麼,卻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抓不到,胸口就好像被什麼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努力維持着冷靜,靠着僅有的理智,迅速轉身離開了,明月在深邃廣袤的蒼穹的
映照下,閃爍的格外的璀璨迷人,朦朧的月光將黑夜緊緊的包裹,不願它泄露半分蕭瑟之色。風,呼嘯着奔過,捲起層層的雪粒和冰粒打她的在臉上,只感覺硬生生地疼。
也不知道飛了多久,風更大,雪也更厚了,漫天的飛雪幾乎擋住眼前的路,十步之內都看不清前路,雪粒瘋狂地鑽進她的口鼻中,讓她幾乎無法呼吸,眼前一片白茫茫,早已不知道她在走向何方及究竟應該往什麼地方走……直到一個池塘前,媚晚才翩然落下,望着平靜無瀾的池塘,池水寒徹入骨,可此時此刻,比這更寒冷的是她的心。媚晚矗立良久,然後慢慢掀開了白紗,臨水而照。媚晚八年沒有照過鏡子了,看着水中的人,只感覺熟悉而陌生,我美嗎?我怎麼一點都不自禁的。媚晚感覺心裡有什麼在疼,她第一次不是爲了殺人而出劍,一劍便劃過了自己的手臂,鮮血緩緩的淌下。
媚蓉的話若輕若重回響在耳邊,恍若晴天裡劈頭打下的巨雷,“媚晚不是女人,哈哈……”悽然的笑聲刺破夜色的凝重,令整個池塘月色瞬間降到零度以下。姐姐,你是媚晚的姐姐,你說過,要陪伴媚晚,給媚晚一份溫暖的,可現在便連你都不要媚晚了,媚晚又爲誰而存在,姐姐。媚晚不是人?!媚晚是爲媚蓉而存在的人,而今媚蓉離開了,媚晚亦便死了。姐姐,我本便不是媚晚。那是,我不是媚晚,我又是什麼人?
媚晚黑眸驀地變得深沉,突地仰頭瞪着明月,風輕露白,蒼穹如洗,月光明淨,她胸口彷彿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疼痛一瞬間竄起,比那熊熊烈焰還要灼熾,那疼痛迅速蔓延,以排山倒海勢不可擋的速度迅速佔據了她整個胸腔,那樣的洶涌澎湃,那樣的一發不可收。那樣痛徹肺腑的劇痛,到了最後凝成巨大的力量,以無可抑制的勢頭衝向她的喉舌,迫使她不得不張開了口,吐出這一生最悲傷的聲音,“我不是媚晚,那我是什麼人?”她仰起頭,只覺眼前空空,恍若夢醒,烏黑亮麗的髮絲隨風飛舞,幾番纏繞,拂過她臉頰的淚。明月似乎也不想回答她,慢慢的沉入了烏雲之中,銀白的霜華突然被黑幕吞噬,陷入了一片漫漫黑暗之中。
“我到底是什麼人?”她無力地跪倒在了冰天雪地上,她的四肢像是被人抽掉了筋一般無力冰涼,她空洞無光的眼神轉爲刻骨的悽然,那是比悲傷還濃郁的酸澀痛楚,是比寂寞還強烈的空虛乏力,是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求神神不應的無助。好冷,手好冷,腳好冷,渾身都好冷,所有的一切都好冷。冷到她整個人都開始變得麻木,麻木到什麼感覺都感覺不到了,只有依舊刺痛不已的心提醒着她還沒有死。
“你只是已死之人。”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由遠及近聲音,聲音如同那幽谷中的泉水,那麼的溫柔而舒暢,讓她暴躁不安的心慢慢的沉澱下來,耳畔彷彿響起那深谷之間涓涓細水的聲音,那麼的恬靜而自然。這個聲音還帶着幾分陌生的熟悉感,帶着久違的記憶開始伸向便連夢中都無法窺探的冰封過往,她似乎在什麼地方曾經聽過這種聲音,頭忽然痛的厲害,一瞬間,那些仿若發生在昨日的悲傷往事彷彿被人毫不預警的打開了閘,洶涌而至,呼呼而來,讓她無以阻擋。心臟如同抽搐似的不留情的疼痛起來,緊緊的牽動着她的每一根神經……大火伴着城牆轟然倒塌下來,四處飄蕩瀰漫的就是死忘的味道,那樣的陰冷,那樣的怖人,幾乎無處不在,森森慘慘的,幾乎要把所有的呼吸都凍結住,如同陰鬼索魂一般怎麼也躲不開,怎麼也揮之不去……純白的雪花穿着火焰飄落在一張絕世容顏上,月光照着白色錦衣的男子,皎潔如月,孤冷如雪,飄渺如風,他周圍一切似乎瞬間都失了顏色,“仙晚公主,你想通了,你要走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帶你走。”
“呵呵,我這個已死之人,還能夠去什麼地方?天下還有我這個被自己父王給下令要活活燒死的人的容身之地嗎?仙雪公子?”
“既然是已死之人,那便去另外的世間吧。仙晚公主,既然這個世界上和你的父王及所有親人都拋棄了你,那你也沒什麼好留戀的,你亦拋棄他們吧。”他神情看起來很是散淡平和,可是伴隨着他的話語聲,卻有種極其澎湃浩大的高華清貴之氣,在他清俊的眉宇間一現即隱。
“仙雪公子,如果我沒有記錯,你說過你從來不幫誰。”
“我只感覺有點兒累了,想找個人陪,仙晚公主,可以嗎?”
“好的!仙雪公子,我陪你。”伸出的手,亦不打算再回頭。愛的,恨的,在意的,不在意的,漠視的,國家,父王,富貴、身份,好,從此,一全部的全部都將拋棄。
狂風捲起大地上多日來的厚厚的積雪,每一片雪花在狂風中都如同鋒利的利刃,慢慢的,夾着雪花凌空飛舞翻滾的刺骨寒風,化作了一條巨大餓雪白的怒龍,當空飛舞,直舞的白鱗撲撲亂落,在濃的化不開的夜色裡綻開了萬點白芒,猶如一場漫天花雨,很快便淹沒了枯朽的大地,吞沒了所有的聲音,天地之間只剩了沙沙一片聲響……
從這一夜的記憶片段開始,媚晚便自認自己是個死人,即使依舊還記不起自己究竟是什麼人,然至少媚晚已經知道了,自己是個已死之人,因此,媚晚不再是人,亦不是女人。從那一夜起,媚晚的話基本上都沒有了,表情亦只有一個,那就是冷漠的如同根本沒有表情。
(本章完)